第202章 正义逆反(19)(1 / 1)

柯南在黑暗中愣住了。

他第一次完全不知道怎么做,连是进是退都全无头绪。安室透在上方叩了叩管壁,这是他们之前约好的暗号——一下是有问题,三下是平安无事。

但无论敲一下还是敲三下,似乎都无法描述柯南现在的处境。

固体的传声效果很好,他在管道底部能听见敲击声,外面的人一定也有所察觉。

但那个铁盖没有动。屏息凝神的三秒过去,通道中仍旧漆黑一片。

柯南:“……”

他对侦探团徽章说:“我看见琴酒了……但好像没有事。”

安室透:“?”

不等他再询问,柯南已经掐断了自己这边的信号。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管道的入口在头顶,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柯南估计自己一路滑下来,大概下降了两层楼左右的高度,返回一定比过来费劲。

况且,光彦步美他们一定下到了底舱的走廊上,一旦原路返回,他和安室透连入口在哪都找不到。

所以,为什么不继续等在这呢?

柯南打横蜷缩身体,在管道中艰难地调换了一个方向,头朝下贴在出口处,仔细听着铁盖后面的动静。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走廊上没有任何声响。

他猜想时间大概是过去了三分钟,吱呀一声,尽头有一扇门打开了。

“滚回去。”琴酒语调不善。

低沉的嗓音就像在耳边响起的,墙后的柯南也跟着一个寒颤。

在他刚变小的一段时间,这道声线曾一度盘桓在噩梦里,他谨慎地后退一截,确定铁盖还好好地在墙上,才侧耳贴回去继续听。

检查的动作让他错过了一段话,柯南再回去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不耐烦道:“你别碍事。”

滚轮轱辘辘碾过地毯,还有电机带动旋转的嗡嗡声,老人的声音近了一点。

“我要出来,”他说,“你又能怎样?你不能杀我。”

柯南完全听懵了,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漫画。

画面里也没有通道后的景象,从他在路上遇到安室透以后,镜头就一直跟着自己,从他找钥匙、下管道,到现在漫画中的他趴在黑暗里,文字与声音重合,柯南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还有……那边躲着的小朋友,”老人道,“出来吧。”

……

光彦和元太跟在身后,唐沢裕能听到紧赶慢赶的脚步声。

他走在两人的前方,只在留下一个背影,远古的天性会让小孩子们在这种情况下感到更安全,也算是一种聊胜于无的安慰。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唐沢裕是习惯性不让大脑歇着的,如果说他平时心分多用,在工作的时候还能同时跑七八个思考线程,给少年侦探团带路只能占据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可他总有无数的事值得想、值得做,现在的代办列表却空空如也;系统没有回话,手机也不在身上,他既不能对外联络,也不能拿弹幕打发时间,唐沢裕难得走了神,任由空****的线程胡思乱想。

他虽然头脑放空,表面上却看不出来,依然保持着稳定的步速。直到一串脚步声追上来——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

唐沢裕瞬间回过神。

“怎么了吗?”

光彦的双手拢在嘴边,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架势,唐沢裕于是会意地蹲下身。气流擦过耳尖的触感有点痒,他听见光彦用很小的气声说:“唐沢哥哥,你是在这里卧底吗?”

唐沢裕微微一愣。

在那一秒的空白里,他心中想的是:我错过什么了吗?

一路上光彦和元太的确在讨论什么,但唐沢裕并没有分神去听。其实这样的忽视是危险的,他根本不知道两个小孩的思维会拐到哪里,可唐沢裕也的确并没有状态关注。

他在放空中走到这里,忽然被这样一问,一时连回答的话都忘记了。

可他的怔神被当作沉默,沉默又暗示赞同,两人顿时就高兴起来。

光彦:“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很难打发吧?”

元太:“我们什么都没看到!而且有一个坏人,可以拿他交差!”

唐沢裕在七嘴八舌中反应了两三秒,才将他们口中凶神恶煞的形容词与琴酒挂上等号,一时间有些无奈:“没有。不难的……我以后会找机会。”

他挨个回答提问,至于那套所谓卧底的说辞,干脆默认下这个误会。小孩们看他的眼神里都有了星星,唐沢裕在闪闪发亮的期待中按下指纹,听到身后又来一句:“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往外说的!”

他幅度很小地摇摇头。

隐藏的电梯门两侧打开,唐沢裕进到轿厢里,替两人按下回去的楼层键。看着元太和光彦进去后他停在门口:“电梯到了会开门的,你们记得给吉田同学找医生。”

光彦用力地上下点头,唐沢裕顿了顿,又半蹲下来。

“你们太不小心了,”他微微板着脸,用略显严肃的口吻说道:“假如我也是坏人呢?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下次做什么,都不要自己擅自行动,记住了吗?”

“我知道,唐沢哥又不是坏人,”光彦偷偷地吐了吐舌头,“上次的灯光摩斯密码,还是你教我们求救的呢。”

可唐沢裕已经没记忆了,他表情极快地怔松一瞬。

“赶紧回去吧。”他最后说。

电梯在眼前阖拢,变回墙上一处不起眼的暗门,唐沢裕从地上起身,眼神一瞬间冷厉起来,他快步往回走去。

——电子音仍旧没有回复。

距离固件升级的时间,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

……

墙上的铁盖动了动,三道目光的凝视下,柯南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的站位可谓是万众瞩目,琴酒与一个老人遥遥相对,场面风雨欲来,柯南就出现在二人正中。

出来时他才看清在场的第三个人,老人的身下坐着轮椅,轮椅旁站着贝尔摩德,她也在对峙的三方里,柯南出现的那一刻,瞳孔并不明显地缩了缩。

——既然被指名道姓地点出是“小朋友”,那他的存在一定被发现了,柯南的逻辑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选择出来,在退缩与前进之间,最终择定后者。

老人看到他笑了出来,“所以这才是完美的实验体……”

他语调呈现出一种古怪的上扬,就像难以自扼的兴奋与激动在心中拼命被按回去。他贪婪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柯南身上,眼神混合着狂热与喜悦,像饿了一个月的郊狼第一次看见肉。

柯南在他的眼光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与之相反的是琴酒,高大的银发男人在不远处,没有投过来一个眼神。

他危险地眯着眼:“所以?”

“药!贝尔,我的药在哪里?”老人的音调陡然一扬,“给我药!”

柯南不适地皱起眉,同时也意识到一个事实。他的出现对局面并没有丝毫影响,他可以是一个论据,一个控诉对方的把柄,可矛盾却在很久之前就存在了。

对峙的双方谁都没有在意他,他站在交锋的风口浪尖,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狭路遭逢组织时都安全。

所以这个老人是谁……等等,灰原哀呢?

柯南脑海中霎时劈过一道电光。

——灰原哀也是吃下APTX-4869变小的人,如果她已经身在组织,自己又怎么会被指着说“完美的实验体”?难道这个人没见过灰原哀,那灰原呢,她现在究竟在哪?

贝尔摩德冷冷地回应说:“我没有随身携带的习惯。”

老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突然控制轮椅又往前一步,全身的电极都摇晃起来。他身上连接着很多电极线,不少已经在强行通过门口时扯掉了,身前身后的两人都看着他,神情如在看小丑表演。

柯南也站在原地,轮椅的轮子向前半圈,又忽然停下,老人像是陡然想起什么,神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他似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连水杯都需要别人帮忙递的人,怎么完成服药的整个动作呢?

贝尔摩德知道这点,所以她只是站在身后,没有动。

她说:“只有很小的概率成功,你未必会是被幸运眷顾的那一个,放弃吧。”

轮椅再一次嗡的一声,提供动力的电极启动时就会有这声响。很长时间的沉默后,老人的目光忽然转向了柯南身后:“原来如此。”

咔。

“原来如此……你一直在等这一刻是不是?他教你学会的好手段!让她藏着掖着一个研究方向二十年,甚至暗度陈仓,你厉害,你厉害啊!”

咔嗒。

几乎于嘶吼的大笑中夹着规律的金属声,柯南愕然中回过头去,琴酒双手持枪,正在慢条斯理地给子弹上膛。

无论老人说什么、怎么说,他都始终一语不发,微眯的眸光落下来,显出一种忌惮的思考,抑或者缜密的冷静。

轮椅上老人大笑:“你开枪啊!这一枪你敢开吗?是他想通了让你杀我,怎么,又不想留着我的命了?”

“砰!”

这是今晚的第一声枪响,仿佛世界都在巨响中久久震颤不止。

柯南的左耳在耳鸣,嗡嗡声缭绕不绝,散去的硝烟后显出老人的身形,他的轮椅在冲击下倒退了一段路,右肩涌出血迹。

“哈、哈,”他笑容反而更大,“贝尔,是不是你也早就想这么做?”

贝尔摩德双手抱胸:“我平等地希望你们所有人都死。”

“我接受你的祝福!”老人呛咳着笑出来。

其实他声音已经很虚弱,又因其老态龙钟的嘶哑而更显阴森。但老人一直在笑,“你以为死亡能威胁我吗?你以为我是个惜命的人?二十年,你能瞒我二十年,你以为我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你太傲了,我——”

——砰!

第二枪。这一枪直中腹部,同样也不在要害,只是打断了老人疯疯癫癫的呓语。

比起反击或是震慑,柯南反而觉得这一枪在有目的地截断什么话。如果让老人继续说,“你太傲了”后面大概率跟的是一个人名。

事实上,老人的很多话都给柯南这种感觉,他面前的人足足有三,可他话里的“你”“他”,有时却并不指代在场的任何一个。

沉思中扫过一道寒意,柯南霎时间回过头。琴酒的目光不冷不热地掠过他,尽管那只是短短一瞬,来自本能的危险感依然打断了柯南的所有思考。贝尔摩德张口想说什么,但柯南先听到老人的话:

“什么思维跃迁,根本就是假的……”

砰。

假的什么?

根本来不及反应,又一道枪响擦过,这次子弹的出膛是无声的。

这一枪是如此悄无声息,以至于血迹蔓延开柯南才意识到,那句话不会再说完了。世界陷入一种戛然而止的寂静里,老人目光发直,声带徒劳地振动着,子弹打穿了他的喉管,只剩咯啦咯啦的粗喘声。

那一刻柯南福至心灵,慢慢地转过头去。

深黑的走廊尽头,唐沢裕举着枪。

他眼神是柯南从未见过的冷,加装消音器的伯莱塔在他手里,枪口正升起白烟。其实唐沢裕的气息是收敛的,沉稳又平静,像处理警视厅的琐碎日常,可他的瞳孔又那么凉。不笑的唐沢裕给人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在他眼里有一片深邃的湖,现在湖水被搅动了,漆黑的湖面上酝酿着一场风暴。

他一步步平静地走过来,身影越过琴酒,接着也越过柯南。经过的步伐是无声的。

乌丸莲耶与他对视。

最后一枪并不能直接毙命,死亡瞬间的条件反射会让紧攥的中指按下去。柯南顺视线望过去,那一刻也看清老人的手——一个简易的起爆器藏在摇杆与按钮后,已经被手指按下一半。

空气中只有沉闷的喘息声,话语在对视着延续沉没。片刻后唐沢裕摇摇头,目光里显出微微的哂:“我还是没料到一件事。”

他淡淡向后一眼,眼里的神色难以捉摸。

至少在那一刻,茫然的柯南是读不懂的。

唐沢裕口型说的是:抱歉。

“——轰!”

最后的一瞬成为慢动作,唐沢裕手腕下压,准而平稳地扣动扳机。与此同时老人眼里流露出困兽发狠的神色,他中指下压,出膛的子弹刺穿空气,在一寸寸推进的时间中直指眉心,可在此之前的零点零几秒,按钮被抢先一摁到底——

世界霎时间安静了。

……

硝烟、爆炸,翻卷的气浪,柯南以为自己会在最后一秒看见这些,事实却是什么也没有。他周身一片死寂,寂静是空阔的、绝对的,以至他甚至能听清血管中**的奔涌声。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绝对光滑的水平面上,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上方降落的、扇形的光亮。

他像躺在一个位处旷野的舞台上,从天而降的光柱将他罩在中央。台下的观众隐于黑暗,不见面孔,只有他一个演员在台上表演。

柯南慢慢地坐起来。这时系统还在,悬浮的一片薄薄的发光屏幕;下一秒,这张屏幕碎裂成无数块,蝴蝶般纷飞而去。

柯南一惊,下意识往碎片飞走的方向看去。

光柱的边缘有一个人。

他站在光明与阴影的分界下,棕色披肩、猎鹿帽,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斗。就像十九世纪推理小说书里走出的侦探,他在拉一只手风琴,银亮的碎片在他面前停住,重新拼接成一面发光的长方形。

奇怪的是,看到乐器的一刹那,所有的听觉都霎时回笼,柯南听见了悠扬的乐曲声。乐章正来到最后的一个节拍,风琴声戛然而止,男人双掌一合,乐器在半空中化作光点。

他从帽檐下抬起头,那是一副典型的英国面孔。

“初次见面,我是系统,”他说,“你可以叫我73。”

……

柯南从地上慢慢地站起来。

无垠的空间里只有他们,黑暗、光束,光束中央与边缘的人。看清那人的一瞬间他心里跳出的第一个名词是福尔摩斯,而系统就像听见了他的话:

“我很乐意你这么称呼我。”

他一开口,就暴露出自己与真人的不同。

愉口兮口郑口嚟……

外表上黑发乱卷,与任何一个寻常的英国侦探并无不同。可他语调却毫无起伏,口气平平无波,像AI合成的电子声。

这样的一个人在大街上,一开口必定会引发恐怖谷效应。柯南看他却并没有什么违和感,这种感受难以解释,也许在他的潜意识中,系统拟人的外表就该是这样子的。

“所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柯南张望四周问,“炸弹爆炸了会怎样,船会沉吗?”

平直的电子音回答他:“有应急预案。”

“邮轮被选中作为结束的舞台就是有准备的,救生艇准备的数量足够多,不过也可能存在伤亡,”系统说,“意外难以预测,我们只能尽量将死亡人数控制到最小。”

柯南环顾的视线没看到邮轮也没看到海。光柱外一无所有,宽广的空间平等地沉默在黑暗里。

系统说完又顿了顿,伸手从嘴边摘下烟斗:“……但不用担心。”

“失败的预演会倒转。时间回溯,一切都不会真实发生。”

柯南没理解他的意思。

“时间紧迫,我只能解释重点……”侦探歪了歪头,显出极其人性化的思考动作,“‘剧情’在脱轨。”

“你也能感觉到吧?就像一列一直按部就班的火车,突然在某天冲出轨道。我们要回到脱轨之前,至于脱轨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你得去自己找。”

他的确解释了所谓重点——但系统理解的重点,是之后要做的事。

柯南有些哭笑不得。所谓时间倒转,这个前提根本就不存在啊?

“难道你的意思是,我还会回到几天前吗?”

那这完全是玄幻小说了,甚至不属于科幻范畴。

柯南自己当然是不相信的,但他的不信又没有那么坚定。如果他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论侦探,也不会去理睬最初出现的那些弹幕。

因此虽然荒谬,他也顺着对方的话思考了一下:

“在你的定义里,什么是‘脱轨’,什么叫‘按部就班’?”

这么提问时,柯南的心里也浮现一个答案。

就是那桩谋杀案。

那时他毫无头绪,所有思路被一一验证又推翻。如果没有弹幕在眼前给出凶手,那他大概率会一无所有地等到晚上,直到少年侦探团发起闲聊,才在交换的经历中找到线索。

谋杀一样能宣告侦破,而另外三人也不会因为擅自跟踪Sauza而失踪。

“……是因为我和,他们吗?”

“不仅如此,”系统又深吸一口烟斗,“受到影响的还有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本不会去底舱,她已经决定好不与他再见面了,是焦急的毛利兰改变了她的主意。

毛利兰和园子在客房的门口遇见她,贝尔摩德决定提供帮助,才会在深夜的那个时点见他最后一面。

光柱外的黑暗突然浮现出一幅场景,柯南立刻扭头:是愁眉不展的毛利兰。她在门前与金发的女人攀谈两句,后者露出了一个微笑。

“乌丸莲耶靠她拿到了引爆器,这是他敢鱼死网破的本钱,他惜命又不惜命。”

“毫无收益的事他不会做,比如白白赴死;如果没有炸弹这个筹码,他还会耐心地蛰伏下去。而他之所以能拿到起爆器,归根结底还在于那桩谋杀案的连锁反应……你所选择的破案方式是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若非如此,你会在明天傍晚准时抵达中央宴会厅,之后再前往底舱。”系统说,“这是一条单行的路,路的尽头还是乌丸莲耶,可那时他已经无法行动,更不会说这么多话。”

“……”

过量的信息铺天盖地而来,柯南几乎被砸懵了。他在原地愣愣地注视着侦探扮相的系统,忽然捕捉到一个漏洞。

“你为什么说,乌丸莲耶现在还能行动,明天以后就不行了?”

“因为处决他的人没有到。”系统简短地解释道。

他看起来似乎只想解释这一句,但柯南的目光半信半疑。见状男人又叹了一口气:除了开口的电子音,他看起来就与真人无异。

柯南的目光突然一滞,一瞬间系统抬手,周围的景象忽然变成了那艘邮轮。

时间是静止的,景象凝固在爆炸开始前的那一瞬。柯南的视角随他抬手的动作往上升,像摄像机拉远距离,很快他来到半空中,整艘巍峨的钢铁巨轮映入眼底——

顶部的罗经甲板,一架直升机正降落在停机坪上。

旋转的机翼卷起强风,舱门打开,两名女性正从里面走下来。

海上的邮轮并不稳,起伏的风浪磕绊着她们的脚步,左侧的女人抱着旁边的腰,茶色的发丝被狂风扬起来。

柯南的眼睛霎时间瞪大了。

“哀?”

被另一个人护在臂弯里的是灰原,她纤细高挑,是十七八岁的本貌模样。电子音在他耳边说:“这个时候,你最好叫她宫野志保。”

另一个人柯南也并非全无印象。她身着白大褂,披肩的金发在风中飘舞,柯南上一次见她还很年轻,女人的微笑被凝固在相片里,那是白鸠制药顶层的院长办公室,皮斯科与宫野夫妇的合影。二十多年的岁月过去,宫野艾莲娜已经不再是少女,可时光无损于她的美丽,反而又增添了一抹履历所带来的厚重。

“……这是他救下的第一个人,逆转时光,从二十多年前带回的命,”系统说话间顿了顿,“整个棋局的第一步。”

见柯南还在发愣,他又一挥手,收回景象。

“只是现在,连锁反应倾塌了。”

“你还不明白吗?现实就是漫画,乌丸莲耶提前出现在你面前的那一刻,所有的剧本就失败了——但剧本应该是完美的。”

“他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的一切,变量、意外,包括必要的牺牲者,但他不可能想到一点,那就是你,柯南。”

光柱下系统目光锐利地看过来,似乎能刺透烟斗升起的薄烟。他就像柯南想象中的福尔摩斯:如果虚拟人物能够真实地走到面前,那他大抵就是这样的。

“你根本不可能看到漫画,”他说,“这是蝴蝶效应的根本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