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Case11.双线并轨的真相(10)(1 / 1)

橘境子是羽场二三一的恋人,在此之前她的另一重身份,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执业律师。

侦办案件所带来的阅历和经验,才让她在男朋友一身是血地出现在家门口时,没有尖叫出声。

“先进来。”

——甚至橘境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冷静,如同被一个外来的灵魂占据身体,冷眼旁观自己清扫、消毒、处理痕迹。

她用漂白剂喷过整条楼道,以确保鲁米诺反应不会暴露踪迹,完成一切后,她关上门,在玄关抱住了自己的恋人。

“发生了什么事?”

她俯在羽场二三一耳边,镇静的语调平稳道:“告诉我好吗,亲爱的?”

“……我杀了人。”羽场二三一说。

他一进门就跪在那里,瞳孔涣散,大滴汗珠汇聚成溪流淌下来。被橘境子温暖的热度裹着,他才如梦方醒地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

这种颤抖从指尖扩散到脊柱,让他整个上身肉眼可见的打着颤,橘境子哄小孩一样拍着他,又问:“谁?”

其实早在提问之前,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玄关短暂地静默片刻,男人梦呓般的声线喃喃响起:“村上浩一。”

——果然是他。

橘境子并不意外于这个名字。

原本两个人是不用挤一间公寓的,羽场二三一在东京拥有地产,烂尾的工程却让一切成为泡影。

他已经硬熬了一年半,工资既要付房租还要还高额的房贷,直到前不久被公司裁员,微薄的收入再也无以为继。

一切的困境都是拜那家烂尾的房地产公司所赐,公司的社长正是村上浩一。

橘境子问:“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那个人的?”

她深谙追问的技巧,这时提起杀人只会让情绪再度崩溃,因此她将时间线向前推移。果然,回忆前因后果时,羽场二三一渐渐镇定下来。

“他每、每晚,”他倒吸了一口气,“固定会去一家酒吧,私密的,没有人跟着。我认得他的车。”

橘境子慢慢地拍着他的背。

“在酒吧后巷,”羽场二三一逐渐流畅,“那里没有人,很偏僻。很安静。你不知道他那副得意的嘴脸!他——”

他猛地咳嗽起来,喘息中伴随着剧烈的干呕,地上的男人偏过头,停顿很久才说:“他就那么微笑着看着我,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呵,没有办法!谁能比他更有办法?他说他很难过,可他在笑,……他甚至还在笑!”

谁也没想到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实人会爆发如此巨大的力道,或者说在一个畸形、压抑的环境里,长久沉默的爆发就是如此疯狂的。当他回过神来感到脸上的温热,那是溅到鼻尖的血。

村上浩一仰面倒下,喷出的血柱像喷泉。羽场二三一惊呆了。

“……我杀了他。”他喃喃地说。

他在叙述中渐渐回魂,涣散的瞳孔有了焦距。“是啊……他死了。他死了,”

他猛地挣了一下,似乎想要起身,动作因橘境子的阻拦而没能成功,这使他看起来像一条旱地里溺水的鱼。“我该怎么做?我该……报警,对,报警!”

羽场二三一挣扎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又被猛地从身后拽住。橘境子还在原来的位置望着他,面无表情,眼里的光芒很冷。

“凭什么要你自首?”

羽场二三一晃了晃。他没有听懂这句话。

橘境子一字一顿道:“他明明该死。”

她把经手的案例给羽场二三一看,即使那是律所不予外传的机密卷宗。村上浩一作过的恶岂止一起?烂尾楼里远不止一家住户,远有比这多得多的人挣扎在苦痛中,而他们甚至未必有羽场二三一的幸运。

就在不久的一周前,一家人在水泥横梁间烧煤自尽,那本该是他们新家的位置。

橘境子把卷宗甩在羽场二三一面前,漫天纸片飞卷,她斩钉截铁地说:“死了也是他应该!”

这句话仿佛一个炸弹,猛地击穿了房内仅存的平静。两人好像都哑了声,在那漫长的几秒中,只静静注视着对方的脸。

羽场二三一看到一个冷酷的审判者,而橘境子——她清晰地看到了恋人脸上的一切变化。先是怔愣、难以置信,接着又显出后知后觉的惊愕。慢慢地,那双眼睁大了,羽场二三一好像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苍白无力地辩驳道:

“可是我杀了人,本来就应该——”

“接受法律的制裁吗?”橘境子打断了他的话。

她心底冷笑起来。她就是玩法律的,谁能比她更懂其中的弯弯绕绕?法律规定了杀人者死,可它又该怎么裁决那些钻法律空子的人?羽场二三一,她的恋人,她的青梅竹马,她亲眼见证了他是怎么被折磨到形销骨立。现在他穷困潦倒,但又有谁记得他几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甘与愤懑混合的冷酷在心头发酵,摇摇欲坠的男人面前,她目空一切地下达裁决。

村上浩一。

造成大批破产,自己却逍遥法外的那个人,他才是真正该死的东西。

那一刹惊雷闪过,雪白的电光从窗外照亮橘境子的脸,半黑半白的神情近乎诡谲。羽场二三一呆呆地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轰隆一声,沉闷的惊雷缓缓滚过天际。

大雨掩埋一切。

知名房地产连锁企业社长村上浩一被杀,消息一出便跃居新闻头条。第二天一早,橘境子拾掇好自己的恋人,她已经问过了,羽场二三一回来时已近深夜,没有走监控路段,也没有遇上过任何人。

“保持正常,”她用遮瑕盖住恋人浓重的黑眼圈,俯身在耳边低语,“……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事发的酒吧后巷距离两人居住的公寓不到一个街区,是会被警察的走访调查覆盖到的地方。橘境子将羽场二三一带去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伪造了连续几天的实习记录。

中午他们接到了警视厅的电话,笔录在律所的茶水间进行。橘境子代他回答了大部分问题,姓名,电话,一旦涉及到昨晚行踪的摇头。没有出去,没有听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状似不经意间撇过头,露出脖颈上未消的吻痕,巡警识趣地理解了其中的未言之意,不到五分钟便纷纷离开。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直到第二天傍晚到家。

橘境子推开门,立刻将羽场二三一拦在后面。家里多了个不速之客——非常时刻,她的感官从未如此敏锐。

这片空间非常嚣张地漂浮着陌生人到访的气息,那是一根已经被点燃的烟。

……

赤井秀一靠在咖啡厅外的幕墙上,仰头点燃了一根烟。

橘境子的叙述刚开了个头他就离开了,只是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缺席。他没有走太远,就在店外隔着一扇落地窗的位置,略一偏头,就能看见男孩专注的脸。

柯南认真地听着橘境子的话,想必对他而言,那将是一个颠覆性的故事。

刚找到橘境子时,让她开口却远没有现在那么容易。

羽场二三一自杀后,橘境子离开事务所,成为一名专攻公安案件的自由律师。一直为被告辩护的她从来没有赢过,多年败诉,0%的胜率锻炼了她强大的心理素质,如果不一击命中痛点,她甚至能与你打太极到天荒地老。

所以赤井秀一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村上浩一的案子还没过追诉期。”

“你我都知道,这起案件牵涉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杀人的,被杀的,还有被牵连的人。”

“牵连”二字被他说的意味深长,刚刚落座的橘境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仍旧一言不发。赤井秀一自顾自继续道:“如果土门康介还活着,这件事不会翻案,可他死了,死在众所周知的政治倾轧下。”

“大众会天然同情这种存在,无论他本人是不是恶贯满盈,一旦村上浩一案翻案,他就会成为一面旗帜。”

一面媒体抨击政坛、讨伐腐败的旗帜。

土门康介会被捧上神坛。

“你愿意吗?”赤井秀一说,“让一个罪人荣誉等加身?”

老辣的FBI最懂蛇打七寸。他将橘境子约在这家咖啡厅,没等她说一句话,就已经破除了她的防备。

“现在主动权在我手上,是否翻案的权力在我,”他说,“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把村上浩一案的所有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另一个人,只要这样,我们就不会说出真相。”

鸣笛渐远,白烟在微凉的空气里袅袅弥散。赤井秀一长舒一口气,在雾气中向后瞥了一眼。

橘境子不会也不敢说谎。现在,故事应该已经走到了关键时刻,柯南双拳紧握,眼神同时呈现出震惊与愤懑混杂的愕然。

毕竟在此之前,故事还只是一个杀人犯如何在女友的帮助下脱罪。

直到那个傍晚,在橘境子家中出现的不速之客,才让这起普通的谋杀案前所未有的扑朔迷离起来。

赤井秀一吐出一个烟圈,在缭绕不定的白烟中想:

pulque。

——村上浩一案事发于五年前,五年前,而那也同样是他刚刚化名诸星大,卧底潜入组织的时候。

……

使诸星大成为“Rye”的代号考核,参与者足足有几百人,最后留下的却寥寥无几。

考核的终点在一片废弃楼宇中间的空地。这里是胜利的安全区,进入之后,任何人不得再彼此攻击。

断壁残垣后面,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撕下绷带。

考核采取逃杀形式,所有人装配的却是玩笑一样的颜料弹。大概组织有朝一日也知道了什么叫人力资源,底层成员的性命是消耗品,但能够通过考察期进入转正考核的,至少也值得珍惜一下。

珍惜。赤井秀一漠然想,把这个字眼和组织组合在一起,听起来简直像一个黑色笑话。

这是个无风无月的夜晚,广场上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杀伤力巨大的热兵器填装了颜料弹,冷兵器却没有禁止使用,他的侧腰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作为回报,他把偷袭者从五楼踹了下去。

抵达终点的条件是全身上下不能被颜料沾到,当然,人得活着。除了赤井秀一,空地上还有其他两个人满足要求,这应该就是最后留下的数字了。

身后猛然大亮。

一辆车刹停在空地中央,耀眼的车灯正对着他的位置。不远不近的距离,一个平淡的男声道:“Sauza。”

“你的代号。”

——是考核官?

赤井秀一心底一凛,以最快的速度探出身去。

考核开始时,集合地并没有代号成员现身,一切信息以广播的形式告知。“诸星大”是头独狼,靠过硬的身手和狙击水准获得举荐,也就意味着,这将是他第一次直接接触到组织内部的代号成员。

通过考核的三人分散在广场的三个角落,考核官正从“Sauza”往另一个人走去,听到这边的动静,淡淡看了一眼。

这是个年轻的男人,黑风衣,半长的发丝扎成马尾。赤井秀一直觉这不是他的真容,因为那张脸庸俗平淡,与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一起,便显出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耀眼的车灯追随着他的背影,轮廓修长挺括,漫步过废墟瓦砾,猫一样不出声响。在他右手上却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把枪,拇指拨动保险,发出刻意为之的咔嗒声。

赤井秀一顿时一僵。

他忽然想起来,某个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中,这把枪,正是考核官特有的一票否决权。

组织不容叛徒。通过考核的人数超过1时,任何像是卧底、或者可能在未来显露出背叛迹象的人,考核官都有权一击毙命。

赤井秀一的性命,就挂在那把枪上。

他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看着考核官来到第二个人面前。

地上的男人抬起头。

赤井秀一对他有印象,狙击手,和自己的定位重合。不同的是,赤井秀一的人设是恃才傲物的阴冷独狼,对方却恰好走了另一个极端,蓝色的猫眼永远温和,对谁都笑盈盈的,狙击时更为如此。

比起自己的言行一致,赤井秀一觉得这种微笑着取人性命的更恐怖,他一般管这种表里不一的叫变态。

考核官停在变态面前,顿了一秒。

“绿川?”

名叫绿川的男人点点头。他屈身斜靠着一条断墙,下垂的视线注视着地上的某一点,破天荒的,那双蓝色的猫眼里没有笑。

考核官说:“Scotch Whisky. 等他死后,你继承他的代号。”

赤井秀一一愣。

他从没有见过这种先例——给新加入的成员老代号,而老的代号成员还活着!

这难道不是凭空树敌吗?谁会喜欢一个觊觎自己代号的人?更何况,这种做法意味着,只要老代号成员不死,新代号成员就永远无法享受自己应有的待遇。无论自保还是嫌恶,老苏格兰都一定会全力追杀他。

这样的做法绝无先例,就连绿川自己也愣住了,飞快抬眼扫了一下考核官,随即又恭顺地低下头。

赤井秀一就距离绿川不远,探身而出的动作让整个人暴露在车灯下,男人便顺势向他看来。

空地上三个人或倚或坐,只有他一人站在那里,逆光的车灯在背后,让沉在阴影里的神情更加面目模糊。那是一种看死物的眼神,绝对的漠然、平静、高高在上,拨弄手枪的频率恒稳,一分一秒都不曾错过。

咔嗒。咔-嗒。

于是赤井秀一就在这对视的那一眼里意识到:苏格兰是不一样的。

“诸星大,Rye.”男人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我是你们的考核官,pulque。解散。”

夜晚的风声到此为止。赤井秀一心率渐渐飙升,他呼吸急促,体温升高,整个人蜷缩起来,才能压抑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大笑。

他发现了一个极为微小的破绽。

一切飞快得像场幻觉,甚至连最近的绿川本人都毫无觉察,在他与pulque对视的一瞬间,赤井秀一从后者的眼神中,分辨出一抹一闪即逝的异样。

彼时彼刻,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破绽是什么、怎么用;只有赤井秀一自己意识到,千分之一秒内,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一种极为危险的,致命的……

吸引。

……

客厅光线斜照,因空间狭小而显得逼仄暗沉。

公寓是典型的鸽子笼布局,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沙发上的人并不陌生,正是中午在茶水间做笔录的巡警之一。

橘境子记得他的脸,但在昏暗的逢魔时刻,男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架着一条腿,指间烟雾袅袅上升,似乎更舒展、更从容,一种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姿态。

听见钥匙转动的动静,男人头也不抬地问:“介意我点根烟吗?”

看烟灰缸里堆积的烟头,他已经等待了不少时间。橘境子绷着脸没开口,男人便随手敲了敲烟灰:“进来吧。——不过介意也没用,咖啡店不能抽烟,不然我还能把你们约到那里,没那么突兀地聊一聊。”

明明是在家里,客人却表现得比主人还热情周到。可现下橘境子心怀鬼胎,只要还没有说破,一切都得按台面的规矩来。

她扯了扯羽场二三一,两人顺势在门口换鞋。客厅的沙发一长一短,男人已经霸占了长的那个,两人就一起挤在了短沙发上。

橘境子小心地赔笑道:“不知道……警部来我家有何贵干?都等不及破门而入,一定是非常紧急的事吧。”

她不怕证据暴露,漂白剂掩盖了鲁米诺反应,血衣也早已剪碎在卫生间烧掉了。之所以这么问,既是在询问来意,也是在暗讽男人不合规定。

——他甚至嚣张到穿着警服。

落座前橘境子隐秘地瞥了眼男人左胸,樱花和斜杠的警衔写着:巡查部长,唐沢裕。

“不可以吗?”唐沢裕饶有兴致地侧过脸。

橘境子哽了一下。

这话反问的出其不意,饶是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客厅里顿时冷场半晌,橘境子尴尬地抽抽嘴角:“那个……我也就,比较惊讶。对,招待不周,请见谅。”

“你当然会觉得惊讶。”唐沢裕却淡淡地说,“不错,消毒水的确会掩盖血迹,何况鲁米诺反应剂价格昂贵,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到处喷洒。不过,你们销毁痕迹的手法属实不高明,如果以为这样就查不到你们头上,未免也过于侥幸心理了。”

橘境子的表情一瞬间僵在脸上。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现在已构成非法入室,请你立刻出去!”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如猛虎下山,羽场二三一被猛地吓了一跳。不速之客却依然从容,唐沢裕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一下。

“你不妨装的再久一点,我也只是诈你。”

橘境子胸膛剧烈起伏,对方却不再理睬,自顾自敲了敲烟。其实正常人面对泼脏水的指控是不可能有这么激烈的反应的,橘境子无异于不打自招,渐渐地,她也冷静下来。

正常的走访程序起码要两名警察在场,否则任何证据都将被视为无效。对方不请自来,还能悠闲地聊这么久,其中一定有值得斡旋之处。

唐沢裕推来一叠照片:“看看这些吧。”

上面的人影十分眼熟,土门康介,时近地方议员选举,他连任的呼声很高。

橘境子的工作与这些权贵脱不开干系,她一张张翻着照片,越看越触目惊心。金钱、毒品、女人,几乎所有可想和不可想象的腌臜之事,最后是两张银行流水,资产的流出显示,村上浩一的公司与土门康介有极其紧密的联系。

橘境子宛如被当头敲了一棒。

“所以,村上浩一只是……?”

唐沢裕无奈地摇摇头。

“更正我的意思,”他说,“‘你们销毁痕迹的手法属实不高明’——不是指我有线索,而是说,所有人掩饰痕迹的手法都不太高明。土门康介和村上浩一,我正在追查他们和一起受贿案的线索,被你横插一刀,断了。”

他深吸一口烟,橘境子把照片放回桌上,第一次感到头晕目眩。

她的自我催眠失效了。

面对满身是血的恋人,她能冷静地销毁证据、伪造不在场证明,完全是基于自诩正义的基础上。村上浩一是邪恶的——她从未如此坚定地深信这一点,邪恶的、无法被法律制裁的存在必须扫除,她是被压迫的软弱者,天然具有审判的身份和义务。

届以牺牲遵从法律的道德,她赋予自己以审判他人生死的权力。

眼前的证据却直接动摇了她赖以为生的信仰根基。如果村上浩一只是被大人物操纵的棋子,那她自以为正义的审判又是什么?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她……

“境子。境子?!”

急促的呼唤炸响在耳边,橘境子才猛地发现自己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男人依然端坐在沙发上,烟雾后眼神深沉,羽场二三一焦急地掐着她的虎口。

橘境子摇摇头,第一次推开自己的恋人。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相隔不远的距离,第一次不避不退地看向他。

“你说吧。”她说,“所以?”

唐沢裕隔空点了点那叠照片。

“我需要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