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Case8.奔驰的环状列车(19)(1 / 1)

系统空间里时间静止,周围的景象全都被压暗了,像加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滤镜。时间好像一下子成为了一种可供挥霍的东西,唐沢裕并不急于返回到七年前,从即将爆炸的双子楼里救出萩原研二,相反,他还在与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一直觉得,”他说,“命运,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树。”

唐沢裕微仰着头,仿佛眼前能看见想象中的郁郁葱葱,银色的世界树伸长身躯,伸出无数分叉的枝丫。

“可树顶只有一个,一旦行将踏错,就只能返回重来……有时候,你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出错在哪个节点。”

系统快嘴快舌地接话道:【可命运难道不应该是河流吗?你们人类也说,“没有一个人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是吗。”唐沢裕不置可否,“那你见过逆行的水流吗?”

系统顿时被噎了一下。它嘀嘀咕咕地说:【我怎么知道,要见过我就不会被你唤醒了。】

唐沢裕笑了笑。

对这个涉世不深的小东西,他抱有某种移情般的宽容,被反驳了也不生气,只是毫不在意地继续道:“我失败过很多次。”

他身旁伫立着高耸的双子楼,天穹滞涩晦暗,似乎能透过低垂的云层,看到头顶那几颗长明的星星。

“这是我走过最远的一次,却依然没坚持到柯南元年,我才意识到是在四年前出了错。”

“我一直坚守的信念是,一条路不通,就换另一条路。遇到荆棘就劈开它,遇到南墙就砸穿它……”唐沢裕声音渐弱,最后近似于自言自语,“可万一尽头其实没有路呢?”

走到终点才发现那里是悬崖,所有的命运只存在一个交汇点,而这无疑会是最恐怖、最绝望的一个真相。

——从一开始的努力就是无效的,所有的挣扎毫无意义。

“那我会疯掉的。”唐沢裕顿了顿,片刻后自嘲地一摇头,“不,我可能在抵达那里之前就崩溃了。”

燃烧的香烟,在他指尖袅袅升腾起烟雾,系统一时语塞。

这个漠然而冷淡的男人,只在世界面前抱有一张平静的侧脸,独处时他就像毫无生命的石像,最敏锐的视线也读不懂他眼中飞掠而过的情绪。

系统努力扒拉了一下自己的数据库,拿面容比对了一下,一会觉得他是在伤心,一会又觉得他是在思索。

相悖的结论险些把系统给纠结成一块麻花,最后电子音小心翼翼道:【可是,你看,你的改变是有效果的。】

【星星亮起来了。】

它掏空数据库,也只能找到这样拙劣的安慰,本以为唐沢裕对此无动于衷,没想到他居然也抬头看了看。

“……是啊,”他也重复一遍,“星星亮了。”

在他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点点星光,如黑夜的湖面上燃起灯火。片刻后唐沢裕忽然又兴致缺缺地补充一句:“后来我懒得想了,放弃以前,能走到哪里是哪里吧。”

……

压暗亮度的滤镜褪去,系统空间消失。时间恢复流动时,唐沢裕站在七年前的双子楼下,看着衣衫不整的住户匆忙撤离。

【炸弹的倒计时还有十五分钟,但现在电梯已经停了,需要自己跑上顶楼,】系统紧张地说,【你可以吗?】

“我不行。”唐沢裕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

不等系统反应,唐沢裕抬步向路旁的便利店走去。

等他拿着水和面包从里面走出来时,系统疯狂哔哔嘟嘟:【十三分钟!只有十三分钟了啊!】

【能静音吗?你好吵。】唐沢裕心声打发它。

而在现实里他弯下腰,将手里的食物递了出去。

角落是弃置的废旧毛毯,乱糟糟堆成一团,积攒的灰尘将它表面染成灰褐色,绷开的线头里混着几缕黑发。

裹在毯子里的女孩几乎要和它融为一体,不是唐沢裕弯下腰,系统都没注意到。

毯子的外层动了动,从里面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

即使身在流浪,只有一张毯子容身,那双眼睛里仍带着明亮的警惕,像一头提心吊胆的幼兽。

——女孩看也不看唐沢裕递来的食物,却说:“你要什么?”

唐沢裕为这句话诧异地一挑眉。

女孩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你要我做什么?”

“唔,”唐沢裕于是顺着这句话想了想,“——看你几天没吃东西,送你。不行吗?”

【十二分半!】系统快疯了。唐沢裕面无波澜地回复它:【我知道,大不了继续重开。】

女孩摇摇头。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没有不劳而获,”她说,“你不要回报,那你需要的东西我还不起。我不会收这个。”

她明明已经馋得目不转睛,嘴里却仍说着这样的话。唐沢裕觉得这样困境里坚守原则的做法有点可笑,又有点天真的可怜。于是他问:“能在十二分钟跑上顶楼吗?”

“哦,”被系统一提醒,他顿了顿:“现在是十分钟了。”

女孩的双眼中才浮现出一点自得的鄙夷神色:“看不起谁呢?七分钟就可以,我可是田径赛冠军,像你们这些大人才觉得难如登天吧。”

她自觉等价交换达成,便开始心安理得地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吞面包的同时还不忘灌几口水。唐沢裕等她饱腹,一边抬头望了望:“现在顶楼的炸弹停住了,但七楼还有一颗,十分钟内就会爆炸。”

女孩正往嘴里灌着水,闻言一下子喷了出来,转头望着他。她眼睛瞪得溜圆,像只受惊的土拨鼠。

唐沢裕无所谓地一耸肩,补充道:“这当然是假的。”

女孩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想唐沢裕继续说:“但你要让上面的那些警察相信是真的,懂了吗?”

“……”

女孩含糊地咽下了嘴里的面包,目光不安地在门前撤离的队伍上转了一圈。

“里面的住户,”她说,“是不是都走光了?”

【倒计时十一分钟。】系统有气无力。

唐沢裕:【别废话。住户是不是都撤离了?】

得到答案的他对女孩说:“只剩警察没走。”

女孩灌下了瓶中的最后一口水,从毛毯里站起身。

这时才能看见她往日幸福生活的痕迹,她浑身矫健的肌肉像猎豹,流浪的几个月,也没有让它消减。

女孩朝门口走了两步,又不确定地回头望向了唐沢裕。

“你为什么不自己上去通知他们?”

唐沢裕笑了笑,他说:“你又为什么不去?”

女孩瞪着他,那目光大概觉得唐沢裕是这世上最不可理喻的人了。片刻后她磨了磨牙,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唐沢裕双手插兜,等在楼底。十分钟后炸弹爆炸,膨胀的火光舔舐窗口,飞溅的碎片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架势像一场暴雨。

唐沢裕后退一步,避开了一个螺栓。

……

“请问森谷先生,您是否承认自己就是七年前双子楼十亿勒索案的幕后真凶?”

“是。”

森谷帝二耷拉着眼皮,无可无不可地说。

媒体的镁光灯下,他刚醒不久的脸色有种格外的颓丧,每一个褶皱都写着心灰意冷的死气。

围堵的记者更加兴奋:“您出于什么目的,最终才走上的这条道路?”

“不翼而飞的十亿日元在哪?被您藏在角落还是挥霍一空?”

“森谷先生,看这里——”

媒体们后续的追问落了空,森谷帝二短短地露面一次,全程只说了一个是,一旁虎视眈眈的机动队就立刻开始赶人。

“采访环节到此结束,后续案情请关注警方公告。”

南杯户车站现场,记者传回的画面只有这些。

至于后续的主播专家们如何解读,就不是警方目前关注的重点了。

还有一整圈东都环状线的人命等在那,此时此刻,只剩下最后一个谜题悬而未决。

森谷帝二电话里声称的那些炸弹,究竟安装在哪?

——距夕阳西下四十六分钟,列车停靠在南杯户大桥站还有二十五分钟。

“炸弹是假的?他从来就没有安装过?”目暮警部愕然地拍案而起。

隔着审讯室的单面镜,能看见森谷帝二的对面坐着两名警员。

左边的那个凶神恶煞,时不时抡起拳头,眼见着就要扫到森谷帝二脸上,又被右边的那个按下,微笑着递给他一杯水。

这是审讯最常用的策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两人使出了浑身解数,森谷帝二却咬死了只有这一句话。

他说:“不信你们就停下一趟列车试试,看看我说得是不是真的。”

森谷帝二坚称东都环状线上的炸弹不存在,可他敢信口开河,目暮警部却不敢用一列车的人命去赌这句话的真假,场面就此僵持不下。

趁两名警员顶上,目暮警部走出审讯室,走廊上等待的工藤新一,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森谷帝二在撒谎。”

“没办法,这个人油盐不进,”目暮警部的脸色黑如锅底,“审讯都审不出来,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学那个苏格兰,威胁他要炸了南杯户车站吧!”

这可就是屠龙者终成恶龙了,目暮警部又自己摇摇头,很快打消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苏格兰的第三封公开信,较之前两封的激进措辞,口吻明显要温和许多。

它像是笃定了警视厅有人能跟得上它的思路,迅速将躲藏在目标地点里的通缉犯一网打尽一样,通篇只提及了第三个爆炸地点:东京慈惠会医院。

【您难道不认为,比起外观的瑕疵与不对称,让这样的人成为里面的长期住户,才是对您建筑美学的真正侮辱么?】

第三封公开信没有要求,只留下这一句轻飘飘的质问,但敲在森谷帝二心头,恐怕重逾千钧。

他的脸色在那以后灰败下去,无论唱红脸的警员再怎么恐吓威逼,口中反反复复的也只有一句。

“后面的炸弹不存在,我骗你们的。”

简直像破罐子破摔一样,他美梦夭折,就一定要在临死前多拖几个落水的。

目暮警部被气得肝火上涌,恨不得苏格兰神兵天降,再语气强硬地威胁森谷帝二一遍,可三封公开信后,这个藏在幕后的神秘人物,便就此偃旗息鼓了。

警视厅逐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可能陷入了两股更庞大、更隐秘的黑暗势力的角力中,无知无觉地成了一方打压另一方的棋子。可就算发现这点也无济于事,苏格兰的公开信是正大光明的阳谋,难道他们还能因为这是两个黑势力大佬的较劲,就放任这些潜逃多年的通缉犯不管吗?

所以,警视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吃下了一个闷亏。

只有知晓更多隐情的柯南陷入疑惑。

苏格兰自己也在环状线列车上,难道他就不怕森谷帝二临死反扑,将载着自己的那辆列车也炸上天吗?

——还是这个黑衣组织的神秘人物,也会相信警方的办事能力?

上一次实验得出的结论是,解毒剂的药效有十个小时,从现在开始计算,足以覆盖到午夜。

作为森谷帝二最初的挑衅对象,可能只有工藤新一出马,才能从他的口中再撬出点消息了。

柯南在冲矢昴的车里吃下解毒剂,迅速换回高中生的衣服,高中生侦探单手一正领结,迎着目暮警部发亮的眼睛说:“我进去看看吧。”

——距夕阳西下四十二分钟,列车停靠在南杯户大桥站还有二十一分钟。

“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我报复,因为我识破了西多摩市长拙劣的障眼法,让你梦想的新西多摩市镇计划泡汤了,对吗?”

原本的两个警员出去了,审讯室只剩下工藤新一与森谷帝二,前者正弯下腰,双手撑着桌面。

工藤新一近距离盯着森谷帝二那张苍老的脸,碧蓝的眼睛如苍鹰,细密地研读着对手表情的每一寸变化。

听到“新西多摩”的关键词,森谷帝二的嘴角抽了抽。

“我猜你的经历是这样,”工藤新一自顾自继续开口,“成功勒索到十亿日元后,你找到了一个愿意支持你事业的政客,砸钱推选他当上市长。可就在计划开工前夕,市长却锒铛入狱。”

“所以你泡汤的不只有梦想,还有辛苦谋划勒索来的一笔巨款,你没办法报复身在监狱的市长,这才将怒气一并迁怒到我这个侦探身上。”

森谷帝二却突然反驳道:“你说错了。”

工藤新一心头一跳,立刻追问道:“说错在哪?”

“我一辈子都在和建筑打交道,怎么会物色人?”森谷帝二说。

“那十亿日元,根本就不在我手里,推举市长上任也不是我做的。中田让治的住所被警方定位,我们找不到地方藏身,是一个老人找上了我们——”

“他叫什么名字?”工藤新一的呼吸短暂一停,他预感对黑衣组织的调查,将从森谷帝二这里取得重大进展。

“我只知道他的代号,”森谷帝二说,“他自称,Rum。”

——距夕阳西下三十九分钟,列车停靠在南杯户大桥站还有十八分钟。

“苏格兰,”朗姆冷冷道,“既然是你先撕破的脸,就别怪我先出手一步了。”

这个光头的矮小老人站在旋转餐厅的落地窗边,遥遥俯瞰着川流不息的杯户町。

纵横交错的水系在夕阳下倒映出橙色的碎光,一道黑影横过河面,正是安装了炸弹的环状线桥梁。

森谷帝二只安装了一个炸弹,因为他也只有一个目的,炸毁环状线桥梁这个他并不完美的作品。

虽然数量不够,但也足以将一趟电车炸上天了。

朗姆不介意帮他一把。

他的手里正握着炸弹唯一的遥控器,电车一经过环状线桥梁,朗姆就会立刻引爆炸弹。

虽然不清楚苏格兰在哪节车厢,不过这无关紧痛痒,爆炸掀起的冲击波,足以让整班列车脱轨坠河!

“你就和你那引以为傲的艺术一起上天去吧……”他唇边缓缓勾起一缕志得意满的笑。

至于还在车上的波本,他又不是朗姆的下属,自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何况,就算有下属在同一趟列车上,难道朗姆就会投鼠忌器吗?为上司分忧,这应当是他们的荣耀才对。

距离这趟电车抵达还有几个站点,朗姆耐心地等待着。

循着曲折的铁轨,只见车尾极近的距离上,飞着一辆媒体抢新闻的直升机,朗姆颇为自得地想:就当送一条大新闻给你们了。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狗屎运啊。

——距夕阳西下三十五分钟,列车停靠在南杯户大桥站还有十四分钟。

“所以唐沢警部,”工藤新一缓缓道,“……他也是朗姆想要除掉的目标,是不是?”

“我怎么知道这些大人物的想法呢?”森谷帝二嘴角一抽。

工藤新一没理会他的太极,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整理思绪。

他在狭小的审讯室原地踱步:

“你想炸死唐沢裕,却只能让电车停靠在南杯户大桥站,因为车身的长度是两百米,站台与车头接轨,车尾的位置刚好在环状线……”

工藤新一话音一卡,陡然明白过来。

“XX之X”,代表的意思其实是“铁轨之上”!

炸弹的原理其实这么简单,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想到?

“暂停列车的靠站计划,不要停在南杯户大桥站,继续往前开!”工藤新一匆匆走出审讯室,马不停蹄地对目暮警部道,“至于铁道调度总站,让那边转换道岔,所有电车一律变轨,驶离东都环状线之后再减速。”

——炸弹上安装有感光装置,一旦陷入黑暗十三秒就会立刻爆炸,下次接收到光线才会让倒计时重新开始。

环状线电车的车身长度在两百米左右,所以行驶时速才需要超过六十公里!

东都铁道总指挥室立刻传下安排,第一个驶下环状线的是回声号,它会从新宿站转入小田急线。

铁轨的辙叉心轨转向小田急方向,回声号飞驰而过,车轮的轰隆声中,列车员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缓缓降低车速:

“70km/h……65、63,60km/h……59、56、54!”

总指挥室瞬间堆满了欢呼与庆贺,白纸与外套扔向高空,提心吊胆了一个下午职工们相互击掌拥抱。

运行部长的脸上也堆满笑意,他踌躇满志地指挥道:“现在还不要急着庆祝,还有足足十九趟列车在环状线上!下一列,希望号……”

听到指挥室里传来的喜报,工藤新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悬浮了一个下午的心终于落地。

与此同时,脸上笑意加深的,还有另一个人。

朗姆的嘴角难以自遏地高高翘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无知无觉驶来的电车。

暂时失败又如何?他正站在全东京最高的观景台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到列车脱轨的美景,那是苏格兰的血肉绽放出的,今天下午最美的烟花!

八个、七个……还有五个站点,电车就要驶过环状线桥梁了!

——距夕阳西下三十二分钟,列车停靠在南杯户大桥站还有十一分钟。

窗边的日光在推移中由金转橙,唐沢裕在沉落的夕阳里睁开眼。

他还在空无一人的列车车尾,耳畔的73无力道:【……读取记忆,关键词:[牺牲]。】

“太晚了,”唐沢裕说,“我都已经回来了。”

他低头看向右手,那里的食指与中指间本来夹着一根烟,在他闭眼的时间里,这根烟居然自己点燃了,燃烧的白雾袅袅升起。

他被烧到手指的烟头烫了一下,反手将它碾灭在桌子上。

直升机机翼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几乎就悬在头顶,唐沢裕的回溯状态,就是被这个声音给硬生生吵醒的。

走过无数遍焦土,他对此自然十分耳熟。

唐沢裕往上看了一眼,难以置信地喃喃一句:“不会吧……”

电车顶部设有方便检修人员上下的推拉式天窗,只是以他的身高,要够到还有一段距离。

唐沢裕立刻从座位起身,左找右找,终于在车尾翻出了一个清洁工的空水桶。他将它垫在脚下,伸手推开天窗。

机翼旋转的声音刹那间响彻耳畔,轰隆隆的引擎声中,他几乎能听见空气被切开的声响。巨大的机械遮蔽阳光,将黑影铺天盖地投落在他身上,夕阳将天空照成了一片金红的海。

直升机近在眼前,深黑的机身像海中肆意遨游的的黑鲸。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映照在唐沢裕的侧脸,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扩大了,起伏不定的光芒里,他看见舱门处的墨绿眼眸,晚风吹起他银色的长发与黑色大衣的衣摆。

——天际飘飞的流云静止,车顶的长风在那一秒浩浩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