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接近了新年。

去年因为原始兽人的浩大远征，整个东方国度都没有过个安生的新年，所以今年各地都准备好好的庆祝一下。随着东方国度的局势日渐平稳，商路贸易也渐渐地活跃了起来。东方国度的人民辛苦了一整年，在过年的时候也格外舍得花钱。基本上今年家里还算过得去的，新年到来前都会给妻子孩子添几件新衣服新玩具，去市集割肉的时候也比平时大方许多。

在萧伯纳来到黄金椰枣之前，整个安息之国的平均寿命就只有三十几岁，食不果腹几乎是所有种族的日常，而今这里一切的改变人们都是切身经历者，他们比任何人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萧伯纳化身为一个年轻的旅行者漫步在黄金椰枣的集市上，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类、半身人、精灵、半精灵、矮人、蜥蜴人等等，各种各样的种族在这里几乎都能看到，每隔半个小时便有卫兵巡逻而过，所以基本上大家都比较礼貌。因为这么多年的发展，黄金椰枣的人类已经对其他的种族见怪不怪了，在叹息谷和萨图拉克城等地，非人类的种族要更多，大家早就自行学会了适应。

如果是在血棘山附近，还能看到许多外貌狰狞凶悍的血鳞族裔。

“赞美萧伯纳阁下！”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一个本地的人类商人感慨了一句，随手在店铺旁边的小神龛前点燃了一簇熏香。

远东遗民。

还有当年来自禅达的难民。

萧伯纳的信仰并没有在整个安息之国的境内大规模的传播，因为祂并没有教会，也没有侍奉自己的牧师和专属祭司，可是祂依旧无法阻止人们自发性地供奉自己。尤其是一些有着远东之地血统的人类，在那片国度如果有一个人做出很大的功绩，那么活着的时候就有感受其恩的人修建生祠供奉，因为受到这方面的影响，黄金椰枣很多的居民都在家中悄悄供奉萧伯纳的神龛。

他们甚至认为这样能震慑邪祟家宅平安，在供奉的时间久了后，神龛上也沾染了一点灵光。

萧伯纳对此也没有办法。

因为随着他的传说度越来越高，在人们的眼中他已经是行走于世间的神灵，可以说比当年传道的耶稣还要受到尊敬崇拜，黄金椰枣因为他而复苏，安息之国因为他而安定，萧伯纳的存在已经被视作为这片土地的保护者。

“你在看什么？”

就在萧伯纳的化身漫步于集市上时，突然间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极少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靠近萧伯纳而不被发现，哪怕仅仅是一个化身也不行，能够办到这一点的人在整个东方国度都非常稀少。

“李察德大师。”萧伯纳的化身恭敬转身道。

一个平平无奇的苦行者。

四周的人们好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很自然地忽视了他的到来，李察德大师看着比过去苍老了一点点，但是神色却很平静，注视着四周准备欢庆新年的人们，表情透着一丝欣慰。

李察德大师变老了。

他是长生不老的！

萧伯纳感受到了李察德大师身上一股很特殊的气息，仿佛是平静，又仿佛是动**，他的身上沾染了一丝混沌海的气息。

“你在看什么？”李察德大师再度问道。

他注视着眼前的萧伯纳，仿佛是在等待着祂的答案，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灵对尘世凡人的看法。

萧伯纳想了想，轻声道：“看人间烟火。”

人间烟火？

李察德大师的表情怔了一下，随即开怀一笑，笑得非常开心，认真道：“是。”

“人间烟火。”

“你跟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我原本以为你晋升成为半神后会有所改变，但是现在看来，你依旧还是你。”

萧伯纳笑了笑道：“神灵，也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李察德大师跟萧伯纳并肩而行，在黄金椰枣的集市上，感受着新年即将到来的喜庆气息，这位庇护了东方国度将近八百年的苦行者身上散发着一丝垂暮般的气息，他望着一个个过路的行人，一张张饱经沧桑的平凡面孔，缓缓道：“东方国度终于迎来了和平。”

“我快要离开了。”

萧伯纳早就已经觉察到了李察德大师身上的一丝变化，那是主物质位面的排斥力，李察德大师的存在已经介于神灵和类神力之间，可能他都已经去过一次混沌海了。

“什么时候？”萧伯纳的神色微怔道。

两个人渐渐地走出了集市，走出了这片绿洲，来到了荒凉的戈壁地带，大自然的修复没有那么容易，这里只有枯黄的野草，明年也许能化作正常的土地。

“不知道。”李察德大师缓缓摇头道：“可能是明年的某一天。”

“你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诸神？”

这个话题就稍微有点沉重了。

萧伯纳沉吟了好一会儿，抬头凝视着眼前的李察德大师，他知道对方在等待自己的答案，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萧伯纳沉默了许久，李察德大师也一直静静地等待着，半响之后，他凝视着眼前的苦行者，沉声道：“这个世界就算是没有了漫天的信仰诸神，人们也可以生活的很好，走向更好的未来。”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在蛮荒天域的晶壁系内，或者说在绝大部分的晶壁系内，没有信仰诸神的存在，人们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是过得更好。

李察德大师似乎也没有想到萧伯纳的答案会如此惊骇，他的表情震惊，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你现在也是诸神的一员。”

“正是因为我如今是诸神的一员，才知道祂们的存在并非是必要的。”萧伯纳平静道：“这个世界很大一部分的动**与灾难，都是信仰诸神带来的，祂们战胜了当年的古神，却最后又变成了古神。”

李察德大师沉默许久，缓缓道：“你的心中有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是的。”萧伯纳坦然道：“诸神给凡人套上了枷锁，但是却没有什么存在给祂们套上枷锁。”

“我其实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谁能约束诸神？”

“仅仅是依靠那些善良与邪恶神灵之间的平衡？依靠祂们自己来约束自己吗？”

李察德大师沉默了。

“大师你曾经就是这片土地上的约束者，应该没有谁比你更加明白当年诸神失去约束的后果吧？”萧伯纳眺望着远方。

李察德大师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道：“你想要成为约束信仰诸神的存在？”

“不。”萧伯纳平静道：“我不配。”

是的。

他不配。

他也有凡人的欲望，也许有一天会迷失自我，就连强大无比的远古太阳神都会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地偏执疯狂，更何况是他区区一个平平无奇的德鲁伊。

萧伯纳不配，李察德大师也不配，没有任何一个人配约束诸神。

“那你想做什么？”李察德大师沉声道。

萧伯纳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道：“东方先民信仰天道与自然。”

“自然现在被信仰诸神分割了。”

“如果说有谁能约束信仰诸神的话，恐怕也就只有大道了。”

李察德大师闻言叹息道：“你是说自然精魂和荒野精魂？”

“它们恐怕办不到。”

萧伯纳平静道：“我知道。就算是巅峰时期的它们也办不到。”

“但是它们可以成为大道。”

李察德大师再度沉默了，也许是因为快要离开主物质位面，萧伯纳今天跟他聊得也有点多，第一次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

“你想要推动自然精魂跟荒野精魂融合？”李察德大师缓缓道。

“是的。”萧伯纳沉声道：“它们只有融合，才是完整的自然。”

“以自然化身大道。”

“它们才有可能约束信仰诸神！”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东方帝国的人人如龙，恐怕最终的目的之一，也是约束诸神的力量，将法则归于大道。”

古神的时代结束后。

很大一部分的法则力量转移到了其他凡人种族的身上，蛮荒天域的信仰诸神将法则力量据为己有，祂们轻易地就可以给世界制定规则。

所有人都在囚笼里面，萧伯纳如今也才勉强跳出了囚笼，成为了规则的制定者。

李察德大师笑了。

他看着眼前的萧伯纳，这个年轻的德鲁伊，开怀大笑，许久之后，方才缓缓道：“我帮不了你。”

“但是我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

萧伯纳缓缓转过头来，他凝视着眼前的李察德大师，当对方从自己的灵魂里面剥离出来了一件古老的神器后，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萧伯纳也不由面露震惊之色，双眸流转着淡金色的神性光辉，死死地盯着那盘绕着神龙精魂的神圣印玺。

——神龙印玺【法则具现】【高等神器】？！

果然。

当年东方帝国最重要的神器之一，传说中的神龙印玺并没有彻底遗失，它一直被保存在了李察德大师的身上。

萧伯纳没有伸手去接这件整个晶壁系内最强大的神器之一。

他凝视着眼前的李察德大师，缓缓道：“为什么是我？”

妙月-龙影殿下。

震旦王朝的巍京龙庭。

任何一个都比他更有资格接管眼前的古老神器。

“只有你能守护它。”李察德大师平静道：“而且我相信有一天，当你不再需要它的力量时，你会将它还给震旦之地。”

一直以来，李察德大师都在默默地观察着萧伯纳。

萧伯纳剥离自身的神性力量培育东方神木，萧伯纳将执掌的神职让给荒野精华，帮助它们恢复力量，摆脱恐龙之岛的限制。

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李察德大师，萧伯纳就连神性与神职都可以让出来，又怎么会觊觎一件强大的神器，想要将其据为己有。萧伯纳一直以来放弃的东西，几乎都可以晋升数位的真神，在灰色荒野放弃猎杀神职，在酆都冥府放弃死亡神职，在一次次镇压上古邪物和神孽后，萧伯纳都是第一时间将神性力量让给了东方神木和荒野精魂。

“是的。我会。”萧伯纳终于不再拒绝，指尖触碰到了那古老的神器。

比烛阴的龙珠更加强大！

这件古老的神器上有法则的力量。

——“神龙印玺【法则具现】【高等神器】：东方国度传说中的神器之一，代表着整个震旦之地的气运。

神龙印玺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柄，在漫长的历史中凝聚了整个震旦之地的气运，它是唯一一件能够约束东方泛精魂神系的高等神器，拥有赦封神灵的力量。”

——“受命于天【超凡神力】：神龙印玺拥有受命于天的法则力量，持有这件神器的存在，可以得到天道的庇护，你的所有豁免判定+10，自动恒定天道气运，视作为拥有强大神力的类神力存在，在一切战斗、豁免等判定中必定会取最大值。”

【注释：任何触发自身判定的投骰子必定20点，一切需要判定的随机值必定大成功。】

——“既寿永昌【超凡神力】：神龙印玺拥有既寿永昌的法则力量，持有这件神器的存在，可以得到人道的庇护，你不会再自然衰老，只会在寿命耗尽后死亡。你可以随着时间得到额外基于年龄段的一切加持，但是免疫任何衰老带来的副作用。

作为人道法则的具现化，在持有这件神器的情况下，你被视作为拥有【人类】领域。”

——“龙魂庇护【超凡神力】：神龙印玺被注入了精魂龙的本源力量，在持有这件神器的情况下，你可以号令其他的精魂龙，视作为拥有【精魂龙】领域的类神力。”（PS：等同于巨龙系的神灵，拥有对其他巨龙的支配力。）

——“人定胜天【超凡神力】：这件古老的神器被东方先民注入了不朽的信念与勇气，在漫长的历史中汇聚了独有的法则力量，在持有这件神器的情况下，你自动获得法则力量‘人定胜天’，在人道法则的加持下，无视一切神力存在的神力护盾，无视大部分神灵拥有的神格免疫能力。”

——“赦封神灵【超凡神力】：这件神器拥有赦封下位神灵的能力，也能諕夺部分下位神灵的神职。”【注释：使用该能力需要巍京龙庭的支持。】

——“额外领域-王权【超凡神力】：在持有这件神器的情况下，你被视作为拥有王权领域，等同于贵族与王权之神-希恩渥丝。”

——“额外领域-统御【超凡神力】：略。”

——“额外领域-人类（人道）【超凡神力】：略。”

人类领域。

这是西部大陆的说法，在震旦之地，他们称呼人类领域为‘人道法则’，是目前整个晶壁系内最强大的神职领域之一。

恐怕只有一个个强盛无比的大统一人类王朝，才有可能历经数千年的时间凝聚出【人类】领域的法则。

这是萧伯纳根本不可能依靠自己掌握的法则领域！

“当年东方帝国的龙庭其实是在用【人类】神职驾驭整个东方泛精魂神系！……所以震旦之地的神灵才会反哺于芸芸众生！……不像其他地方的神灵那样对凡人生杀予夺！……”萧伯纳喃喃道。

一代代的东方先贤，用他们在漫长历史中留下的痕迹，铸就了神龙印玺上的【人类】法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