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转移话题,就问罗菲:“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啊?”
罗菲又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没回应我。
仙儿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肋骨,又把刚才的问题搬了出来:“快说,你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解决?”
我装傻:“我们家……能有什么事啊,我爸妈都好着呢。”
仙儿眉头一皱:“滚你的,别跟我打马虎眼。快说,我和罗菲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么直白!
她这么一问,我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仙儿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转过头去对罗菲说:“菲啊,要不这样吧,以后一三五归我,二四六归你。”
什么一三五二四六的,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敢说话,我估计只要我一开口,仙儿就更没完没了了。
罗菲沉默了一会,突然问:“星期天呢?”
仙儿:“抓阄,谁抓到算谁的。”
罗菲就在前面笑:“我还不稀罕要呢。”
她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呢,我发现我已经跟不上她们的脑回路了。
这时仙儿又转向了我,她看着我,叹了口气:“左有道,你知不知道,你是个特别不负责任的人。”
我看着仙儿,没说话。
仙儿又对我说:“你到底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啊?你是不知道,人罗菲在学校里,都有一大堆男孩子眼巴巴望着呢,还有我,还有我,你到哪找我这么俊的……啊,是吧。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上高中那会吧,就老说没成年没成年,可你十八岁以后,也没什么表示啊。你不会是想两个都占着吧,天底下哪有你这么无耻的人。”
两个都占着?我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我记得阎晓天曾经问过我,是不是两个都喜欢。对啊,我就是两个都喜欢,但我也知道我只能选一个。
仙儿过去是我的伴生魂,除了最近这两年,她几乎每天都在我身边,说我对仙儿没有感情,那绝对是假的,可有些时候我特别希望这种感情只是普通的亲情,但我知道不是。
至于罗菲,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故人般的感觉,总觉得上辈子在哪里见过她,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这样的熟悉也演变成了情感,和我对仙儿一样的情感。其实在这种感情刚出现的时候,我很惶恐,我知道,不管我最后选择了谁,都会对另一个造成伤害。
如果罗菲对我没有感觉还好,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我的意料。有时候我也在想,也许罗菲能在我离开她的这段日子里找到自己的归宿,那样的话,我至少能在良心深处原谅我自己。
说一千道一万,说白了,我就是自私,为了让自己的良心上能过得去,我就一直昧着良心拖着这件事,迟迟不下决心。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下决心,我该选择谁?
仙儿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她等了很久,我也没给她答案。
到最后,她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无耻!”
听到这两个字,我反倒松了口气,我知道,仙儿大概是放弃了,这个问题估计还要再拖一阵子。
过了一会,仙儿又对我说:“你再这么拖下去,拖到我们两个都不要你了,我看你怎么办。”
如果你们两个都离我而去了,我一定终身不娶,默默地祝福你们。
可回头一想,如果那样的话,我只是良心上好受一些,可她们两个不是一样要牵挂我,那可不还是自私吗。
对于这件事,我真的没有头绪,每次想到它的时候,脑子里就是一锅粥。
车子里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罗菲叹了口气,说:“其实这样也挺好。”
仙儿抬头看着后视镜里的罗菲,皱着眉头问她:“哪里好了?”
罗菲说:“三个人在一起,互相关心,互相牵挂,我觉得就挺好的。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
仙儿趴在驾驶座的后靠背上,对罗菲说:“怎么不重要了。你能不能别老替他说话,啥时候能考虑考虑你自己啊?”
罗菲笑了:“我怎么没考虑自己啊,我可是很自私的好吗。”
仙儿泄了气似地靠在座位上,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一个死活不松口,一个死鸭子嘴硬。烦死了,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样的人呢,倒八辈子霉了。左有道!”
她冷不丁叫我名字,把我吓一跳,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啊?”
仙儿看着我,很严肃地说:“我告诉你啊,再给你两年期限,等你大学毕业,必须做出选择。到时候如果你再给老娘拖,我和罗菲就都不要你了。行不行,罗菲?”
罗菲:“行啊,就这么定了。”
完了仙儿又拍我一下:“你听见了没有!”
我“啊”了一声,算是回应。
虽说,感情这种事吧,不能强求,可就仙儿这性子,她不强求我才觉得奇怪了。
可我到底该怎么选呢?
透过前车窗,我能看到大伟的车子正在车流中缓缓前行,估计萧壬雅现在也不再责难刘尚昂了吧,我看得出来,她嘴上厉害,可在她看着刘尚昂时候的那那一眸一瞥,却是说不出的亲。
我想,如果不是我师父给我订下了和罗菲的亲事,如果仙儿没有成为我的伴生魂,如果我的心思没有被她们一分为二,也许我的感情生涯比刘尚昂还要简单一些吧。
结束的刚才的话题,车子里的气氛渐渐好转起来。
仙儿和罗菲聊起了学校里的一些八卦,我对罗菲的学校了解不多,也插不上嘴,直到她们两个将话题转移到了粱厚载身上。
她们聊粱厚载,其内容一样是围绕着粱厚载的情感八卦,我感觉她们两个好像对这种事特别感兴趣。
刚开始她们聊起粱厚载的时候,我还在想,就粱厚载这样的闷葫芦,能有什么情感八卦。
可后来她们说到了王倩,也就是王大朋的姐姐。
仙儿说:“有一次我偷看小梁的手机来着,发现他和一个女的打得火热,后来一查才知道,那个号是王倩的。”
我忍不住插嘴:“王倩?粱厚载喜欢那种五大三粗的类型啊。”
仙儿白我一眼:“什么五大三粗,女大十八变懂不懂。人王倩上高中身子壮,那是练三铁练的,好几年前她就瘦下来了,现在可是大美女一个。”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几年前我们去店子村的时候还见过王倩来着,那时候王倩看上去就挺俊俏得了。
我皱了皱眉头,说:“上次见王倩的时候,我总觉得她身上有股风尘气质,不是特别招人喜欢啊。”
仙儿转过头来瞪着我:“什么叫有点风尘气,你会不会说话啊。人家王倩自己在外头做着生意,平时接触的人多,那叫八面玲珑。真是的,好好一个人被你说成这样,恶不恶心。”
“不是,我说的那个风尘,不是你理解的那个风尘,”我赶紧辩解道:“就是……她对人太客气了,总觉得不太走心呢。”
仙儿:“人家跟你走什么心,跟粱厚载走心就行了。怎么着,你还想人家对你走心啊,你想干啥?”
她越说越离谱,我嘴没她溜,也说不过她。
正在开车的罗菲笑着说:“王倩自辍学以后就在外面打拼,现在也是小有家业了吧。其实我觉得,她和粱厚载挺配的,粱厚载一见生人就腼腆,王倩又是那种女中豪杰的性子,两个人正好可以互补。”
我点了点头:“也是。”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粱厚载和王大朋交头接耳的情形,他们两个做贼似地离开我大舅家,王大朋不会是带粱厚载去找王倩了吧。
我感觉,粱厚载和王倩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可他既然搞得这么隐蔽,大概是暂时不想让我们知道吧。
我就问仙儿:“你闲得没事偷看粱厚载手机干什么?”
仙儿:“我就是因为闲得没事才看的呀。”
我:“……”
后来仙儿和罗菲又聊了一些话题,我彻底不敢插嘴了。
车子一路开,她们就一路聊,最后大伟带着我们来到了通州,下车的时候,仙儿突然问我:“左有道,你发现你的问题没有?”
我当时就纳闷了:“什么问题?”
仙儿斜着眼睛看着我,说:“你这一路上都不怎么跟我们沟通。”
我:“……”
大伟将我们安排在了一个小旅店里,这个店明显不是寄魂庄的产业,从一楼看,它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店,到了二楼,它依然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店。
我们寄魂庄在北京没有任何产业,不只是因为成本,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这个行当里的人都很少到这来。
大伟临走之前给了推荐了几个饭店,让我有机会去尝尝。
反正也没事干,我在当晚上就带着粱厚载他们离开旅馆,在通州的小夜市里逛了起来,走在路上,到处都是《北京欢迎你》的旋律,我这才反应过来,奥运会快开始了。
不只是这首歌曲的旋律,还有路边的招贴画大多也都有着“2008奥运会”这样的印记,夜市里还有在卖奥运吉祥物的公仔。仙儿和罗菲凑到一个摊位前买东西的时候,老板一边冲着我们笑,一边喊着:“北京欢迎您。”
他大概看到了我们下车,微卡上的车牌还是从贵州带回来的临时牌。
对于所有中国人来说,2008年的夏季,将会是一个此生难忘的夏季,而走在北京的街头,我也提前感受到了奥运带来的那股热流。
在夜市的旁边,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路灯的灯光辉映着夜空,在灯火的顶端,月亮已经悄悄升到了最高处。
我们就这么一路吃一路逛,直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庄师兄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旅店了,让我回去一趟。
回到旅店的时候,庄师兄正和收银台上的服务员说着什么,他见我们进来,就一阵风似地凑了上来,朝我拱了拱手:“掌门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