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在我们之前也有人来过这里,而且那些人还探清了根系的详细布局。
可要画出这样一幅巨型壁画,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吧,什么样的人能在邪神炁场蔓延的地方生存这么长时间。
杜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闷闷地叹了口气,继续朝裂隙深处进发。
再向前走,裂隙的两壁上出现了其他的壁画,那些画的画风抽象,很难辨认出画面的具体内容,我只是觉得其中的一部分图案看上去像是手舞足蹈的人,他们有四肢、躯干,但没有头颅。
土壁上还毫无规律地分布着很多孔洞,每一个洞都有我的小臂这么粗,有些地方的洞很少,可在另外一些地方,它们却分布得十分密集,乍一看就像马蜂窝一样。
“有动静!”,身后传来了刘尚昂的低喊声,所有人同时停了下来。
我侧着耳朵倾听,就听到右侧的土壁中传来一直轻微的摩擦声。
嗤——啦——嗤——啦——,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土壤中穿行。
杜康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匕首,我也拔出了青钢剑。
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过了片刻,离我最近的土壁上传来“噗”一声轻响,泥土从壁面上脱落下来,一条巨大的蚯蚓破土而出,它的动作缓慢,顺着土壁爬行了一小段,又钻了个洞,进入了土壤深处。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蚯蚓,这东西比我的小臂还粗,用了很长时间,它那软榻榻的肥硕身子才从一个洞口完全钻进了另外一个洞口。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心里不由地犯恶心,我刚刚发现,我对这种软软粘粘的长虫完全没有抵抗力,光是看一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杜康收起匕首,继续向前走。
后面的壁画越来越复杂了,而且画面也不再抽象。
在一幅比较完整的壁画上,一群小矮人正围着一棵小树,他们手舞足蹈,好像在庆祝什么。而且另一幅画上,小树长成了大树,旁边依旧有着很多欢呼雀跃的矮人。
看着这些壁画,我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地底还住了人?”
“不是人,是矮骡子。”杜康一边向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它们被邪神的炁场吸引,进入了这个深渊,经过成百上千年的繁衍生息,产生了阴暗的地下文明。十几年前,我在海地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个深埋地底的邪神引诱一群猴子进了它的领域,在千年的时间里,这些猴子在邪神炁场的影响下进化,智力进化得和原始人类差不多,它们深藏地底,邪神成了它们的信仰。只要有外面的动物进去,就会被这些猴子猎杀。”
说到这里,杜康先是顿了一下,接着又补充道:“地底的矮骡子一样会猎杀咱们,而且他们可比那些笨猴子厉害多了。”
我说:“他们长期生活在地底,吃什么?”
“植物的根茎,”杜康说道:“那些受到邪神炁场滋养而巨型化的蚯蚓,应该也是它们的食物之一。”
杜康的话,让我联想起了早年在地藏墓发现的那些异形人,他们也是在几千年前落入地底,并在黑暗环境和怨气、阴气的影响下变成了那样的怪物。
这些异常的环境的炁场,似乎真的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改变物种进化的走向。
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在两侧的土壁上已经看不见壁画了,但蚯蚓钻动时留下的洞口却变得多了起来。
这时候,弥漫在空气中的已经不仅仅是怨气和戾气,还出现了妖气和很浓的尸气。
仉二爷之前也说,他遭遇到的那些矮骡子都带着很重的尸气,可这股妖气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有矮骡子在这地方修炼成精了?
“有动静!”,又是刘尚昂在低声吆喝,我们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从我们正对面的阴影中传来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矮骡子来了!
我们身处的地方,就是一条狭长的谷道,没有岔路,也没有藏身的地方,而那些声音就是从道路的另一端朝着我们接近。
仉二爷从后面走了上来,横在我的前面,我发现他手里也拿着一把匕首。
其实刚才见到杜康手中的匕首时,我就觉得那把匕首有点眼熟,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仉二爷用的匕首和杜康的匕首一模一样。
我正盯着仉二爷手里的匕首出神,仉二爷就拍了我一下:“别分神。”
我又朝杜康那边看了一眼,他的匕首果然和仉二爷手中这把一模一样。
此时杜康和仉二爷都压低了呼吸,警惕地盯着谷道的深处。我也攥紧青钢剑,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候,身后不知道是谁举起了手电,白色的光束顿时让正朝我们接近的东西现了原形。
那东西确实是矮骡,身子小、头大,体表还有黑毛,脸盘也和人类非常相似,只不过《行尸考录》上说矮骡子的力气很大,我就一直以为他们的四肢会十分粗壮,可事实上他们的胳膊和腿都异常纤细,就像是皮包骨一样。
芦杆一样的两条腿,支撑着一个肥硕的肚腩,给人一种非常畸形的感觉。
被光束照射到以后,这群矮骡子的第一反应就是用手去遮挡光线,别看他们的胳膊很细,可手掌却十分宽大,正好能将鼻梁和眼睛挡住。
举起手电的人是粱厚载,这时我就听他在我身后喊:“快动手,他们很快就能适应光线。”
话音一落,仉二爷就冲了出去,他身子宽大,带起一阵很强的气流,也就在同一个瞬间,二爷身上的煞气也彻底撒开了。
我立即回头看了眼老杨,他显然无法承受住二爷这惊涛骇浪般的炁场,这时正捂着胸口紧贴在墙上,眼神也开始涣散。
必须要速战速决了,再过几分钟,估计老杨就会出现昏厥,如果在外面还好,即便是昏过去,等二爷重新压住炁场,老杨过一阵子就能醒过来,可是这里氧气稀薄,一旦昏厥,将会非常危险。
粱厚载和刘尚昂立即拉着老杨后撤,他们一边退后,一边用手电给我们照着亮,而我和杜康也一起扑向了那些矮骡子。
仉二爷挥动着硕大的拳头将两只扑向他的矮骡子砸飞,一边喊:“这东西的皮很硬,下手千万别含糊。小心它们的爪子!”
在仉二爷大声呼喊的时候,一只矮骡子已经到了我面前,它好像还没有完全适应手电的光亮,跑动的时候重心有些不稳。
看它一副羸弱的样子,我手上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刺出青钢剑,但也就是这么一迟疑,那只矮骡子突然加速,眨眼间就到了我跟前。
它朝我伸出了手掌,刚才仉二爷说要小心它们的爪子,可它的手掌上连指甲都没有,哪来的爪子呢?
我一边快速后退,心里一边还在想,仉二爷在外面遭遇的矮骡子和这里的矮骡子可能不是同一种东西,虽然两者身上都有很强的尸气。
可就在这时候,矮骡子的五个指尖刷的一下透出了五根铁钉似长爪,还好我退了一步,不然的话,半尺长的利爪肯定会穿破我的喉咙。
一击不中,矮骡子立刻变得暴躁起来,它朝着我呲牙裂嘴,露出了满口的尖牙,浓郁的尸气从它的口中喷涌而出。
我一脚踹在它的脸上,将它踹翻在地。这时又有一只矮骡子扑了过来,我伸手抓住它的手腕,用力一掰,它立刻在半空中失去了重心。
仅仅是短暂的接触,我就能感觉到它手腕上的力气很浑实,如果不是因为它身在半空,我还真不一定掰倒它。
当第三只矮骡子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我使出了天罡剑,在后退的同时一剑刺出,瞬时戳穿了它的胸膛。
青钢剑刺破皮肉的感觉是什么样,我还是知道的,那就像是用水果刀刺穿果冻一样,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阻力。可青钢剑刺穿矮骡子胸口的时候,却像是刺进了一块石头,阻力非常大。
我猛一甩手将穿在剑上的矮骡子甩掉,它胸口被刺穿,却没流多少血,落地以后还猛烈地挣扎了几下。
一只矮骡子死了,其他的矮骡子顿时暴怒,它们舍弃了仉二爷和杜康,全都扑向了我。
这时候我才发现,虽然我不是第一个动手的,却是第一个开了杀戒。仉二爷和杜康一直和矮骡子缠斗,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杀死任何一只。
仉二爷见大量的矮骡子朝我这边聚拢,还嘟囔一句:“这么快!”
我没时间去回应仉二爷,一边后退,一边连续刺出青钢剑,我不敢再对矮骡子的心口出手,它们的胸膛太硬太厚,我怕青钢剑会崩出缺口。
每一次出剑,我瞄准的都是矮骡子的咽喉,刺中以后用力一划,矮骡子的脖子上就会破开一道很大的口子。
它们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的时候,依旧没有流血,可它们体内的尸气却以很快的速度消散了。
尸气一散,矮骡子很快就死透了。
我看了眼被仉二爷击倒的那几只矮骡子,它们身上也有伤口,有一只伤在喉咙,但尸气并没有从伤口发散出来。
应该是青钢剑上的精纯阳气腐蚀了它们的伤口,催使尸气外泄的。
想到这些,我立即冲仉二爷和杜康喊:“往它们的伤口上输送阳气,他们怕阳气。”
在我说话的时候,又有两只矮骡子朝我飞扑过来,这东西速度很快,我当时分神,没在第一时间后退,立刻就被其中一只粘上,另外一只则被仉二爷的铁拳狠狠砸飞了。
杜康也冲过来,和仉二爷一起帮我抵御矮骡子的攻势。
我伸手去抓粘在我肩膀上的矮骡子,它知道我要抓它,就迅速绕到了我的背上,在它做出动作的时候,尖锐的爪子将我肩膀上的衣服划破,我先是感觉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疼,然后就闻到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