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梁厚载和刘尚昂都是有特殊能力人,无论何时,我都能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反倒是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事情。
心里正想着这些,刘尚昂已经熄了灯、拉了帐帘,我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六点钟,柯师叔过来将我们叫醒,说临近午时的时候是打开石门的最佳时间,让我们抓紧时间起床。
虽然从牧场到地藏墓用不了太长时间,可要走完连通四号区的墓道以及四号区中那条狭长的隧道,却至少需要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柯师叔这么早喊我们起来也在情理之中。
吃过早饭,我们又检查了一次物资,确认没有问题了,才骑上马,带着多吉一起来到了地藏墓。
虽说这次只有我们三个带着多吉下墓,可孙先生和罗菲他们都来了。
孙先生说,他要守在外面,万一石门打开以后有邪祟出来,他好处理一下。仙儿和罗菲的说辞和孙先生几乎一模一样。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他们之所以跟着来,还是担心我们几个。
来到地藏墓入口的时候,柯师叔让我们先不要下墓,说是要和刘师叔摆阵。
我看不懂屯蒙一脉的阵法,只是见刘师叔和柯师叔在泉眼附近画了一个很大的符印,又是掐手印又是念咒文的。
折腾了好半天才算是弄完了,我问柯师叔这是什么阵法,柯师叔笑了笑,说:“这个阵的名字涉及我们屯蒙一脉的传承,所以名字不能说。其实也没什么高深的,就是一种用来开运的阵法,有了这个阵的庇佑,你们下墓的时候,运气会好一些。”
说到这,柯师叔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运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你们进去以后,还是要靠自己小心。还有,这个阵起阵以后,不管墓里头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不要进去,一旦有其他人进去了,鸿运也变厄运,会害了有道他们几个。”
后半段话,柯师叔是对孙先生和仙儿、罗菲他们三个说的。
说完,柯师叔就朝我扬了扬手:“去吧。记住,遇事不要怯,这一次你们三个肯定没事。”
我笑了笑,冲柯师叔点了点头。
孙先生打开了地藏墓的入口,他原本是要把我们送到石门那边再离开,仙儿和罗菲似乎也想跟着我们一起进去。
但柯师叔拦住了他们,让他们安心在外面等候。
平时的柯师叔总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可他阻拦孙先生他们的时候,却给人一种十分有威严的感觉,以至于连孙先生都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更不用说仙儿和罗菲了。
我们和平常一样进了地藏墓,多吉快步走在最前面,它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一进墓,立刻就朝通往四号区的墓道奔了过去,由于它的速度太快,我不得不让它慢一点。
如果我们跟着它的速度奔跑,估计不出五分钟我们几个就彻底没有体力了,再说就凭我们的脚力也追不上它。
三个小时以后,我们来到了那扇画着四幅壁画的石门,门上的冰层比我们之前来的时候更厚了,我们三个只能从背包里取出登山镐,开始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冰层。
开工之前,刘尚昂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要想赶上最佳开门时间,我们最多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好在冰层虽厚,但并不算坚硬,十一点五十,我们将门外的冰层清理得差不多了,然后三个人一起用力,推开了石门。
门板张开的时候,从门后也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冰层碎裂声。
在门的另一侧,是一个巨大而且极度黑暗的空间,我们三个同时打开了手电,朝着不同的方向照射,可在手电发出的光束之外,全都是无边的黑暗,只有当光束落在地面上或者我们身后的墙壁上时,才能反射出光泽。
这个巨大的空间十分寒冷,而且静得出奇,只能听到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丝轻微的流水声。
我朝刘尚昂和梁厚载招了招手:“来,你们两个搭把手,帮我关上石门,别让这里面的东西跑出去了。”
他们两个也没废话,和我一起来到石门旁,推着两扇厚重的门板,让它们重新合在了一起。
这一下,我们真的被封锁在这个漆黑的巨大空间里了。
临关门的时候,我还拿手电筒朝身后照了照,确认多吉是否已经进来了。当时多吉背对着我坐在地上,面朝着石门正对的方向。
石门重新闭合以后,我走到多吉身边,揉了揉它的脑袋:“走吧,带我们去找降魔杵,速速慢一点。”
多吉从嘴里发出“呜噜”一声低吟,之后就站了起来,碎着步子朝正前方走了过去。
路面虽然不平衡,但十分宽敞,我一边走着,一边又不时地用手电照一照多吉,多吉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张望一会,似乎它也并不确定自己选的方向对还是不对。
毕竟在这样一个周围都是黑色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辨认方向的。
而此时的我也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多吉身上,希望它能给我们惊喜。
在黑暗中,人对时间的感知也会发生扭曲,有时候,你会觉得一分钟很短,有时候,你又会觉得一分钟非常漫长。
每次多吉停下来的时候,我都会让刘尚昂报一下时间,以确定我们走了多久。
走了将近四个小时以后,手电的光束打在了一堵石墙上,将坑洼不平的石面照得惨白。
多吉再次停了下来,它开始不停地左右观望,过了一会,它跑回了我身边。
我问它:“走错路了?是的话就点头。”
多吉很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怎么会走错?按说,多吉每年都会来到这里,应该对这里非常熟悉才对啊。
我又问它:“你以前走错过吗?”
这一次,多吉发出一阵轻微的“呜噜”声,既然没有点头,就说明它这次给的答案是否定的。
在队伍最后方殿后的梁厚载走了过来,说:“之前多吉不是说,在夜冢里能看到来自头顶上的光吗?按说在这么暗的地方,但凡是有一点点光明,离得很远就能看得到,可咱们都走了这么久了,这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咱们的手电。”
我点了点头,梁厚载又问多吉:“多吉,你以前来的时候,就靠头顶上的光源来辨别方向的吧。”
多吉用力点头,之后它又发出了一阵呜噜声,由于仙儿不在,我们也不知道多吉是什么意思。
这下有点麻烦了,我回过身,用手电照了照来时的路,走了四个小时,手电的光束无论照向哪个方向,都无法如我期盼中那样照射到我们来时打开的石门。
此时出现在光束尽头的,就只有无底的黑暗了。
我皱了皱眉头,从背包里取出了地图,仔细查看了一下,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就算有地图在手,在这样一个黑暗的环境里,依然无法辨别出我们现在在哪。
但我发现,画在地图上的那些怪异建筑,其大小都有着很大的不同,这样说也不确切,确切地说,应该是每一座建筑的大小都是有区别的。
梁厚载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石碑的大小都是不一样的?”
之前多吉就曾说过,地图上出现的那些“建筑”,有可能就是一些形状不规则的石碑。
我冲梁厚载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刚才被手电照亮的那堵“墙”。
之所以我会认为它是一堵墙,只是因为它的表面虽然坑坑洼洼,但整体来说还算平整。可当我走进它的时候,用手电照探照了它的轮廓,才发现那是一座体积非常大的石碑,上面还刻着一些不认识的古字,而且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这些硕大的古字,很多都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看了看这堵石碑,又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对梁厚载说:“咱们只能再找几个石碑,通过比对它们的大小来推测咱们所在的位置了。”
梁厚载皱了皱眉头:“这要花很长时间啊,咱们现在完全没有参照,也不知道这种体积的石碑,能和地图上的哪一个对应起来。”
刘尚昂也说:“我可就准备了两天的口粮啊,照道哥你这么搞,估计咱们十天八天也搞不清楚方向。”
我就问刘尚昂:“你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刘尚昂想了想,很诚实地说:“没有。”
我说:“就以眼前这个石碑为参照点吧,咱们朝着它的左侧走,如果碰到了一个比它小的石碑,就在地图上找出‘一个大石碑附近有一个相对小的石碑’这样一个地方,然后再以我们找到的第二个石碑为参照点,继续向左走,如果碰到的第三个石碑体积介于前两者之间,就在地图上找出‘一个大石碑附近有一个相对小的石碑,小石碑附近又有一个相对大一点的石碑’这样的地方,以此类推,运气好的话,当咱们见到第四个或者第五个石碑的时候,就能推测出咱们的位置了。”
刘尚昂思考了一下,又问我:“如果运气不好呢。”
我说:“运气不好的话,有可能咱们很长时间都碰不到下一个石碑,也有可能原本向朝着左侧走,却在黑暗里不知不觉改变了方向,这样的话,咱们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不过也有可能,咱们走不了多远,就能找到头顶上的光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