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他:“包师兄什么时候给你回信?”
刘尚昂:“我是四个小时以前给他发的信息,以他的效率,现在应该就快出结果了,等等吧。唉,这地方还有吃的吗,饿死我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些饿了,毕竟在简单地吃了那顿早饭之后,所有人都没再进过食。
我下了炕头,弄了几颗白菜,又切了猪肉泡了粉条,端一口大锅,做了蒸蒸一锅的猪肉炖粉条,罗菲擀了面,又炒了碎辣椒和臊子,作出了几碗不算特别正宗的陕西臊子面。
大家心里都明白,今天晚上肯定要大干一场,每个人都吃得比平时多一些,但吃饭的时候,除了筷子和锅碗碰撞时的叮当声,就只能听到微弱的咀嚼声,大家安静得出奇。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刘尚昂的手机震了几下,是包师兄给他发来的信息。
没等刘尚昂把这条信息点开,包师兄又接连发来了第二条、第三条信息。
信息上的内容都是对王大海身份的解读,上面说,王大海的父亲原本是姓周的,他是冤句宫的最后一个传人,到了店子村以后,就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神汉,不过这个人心术不正,曾借着驱魔救人的名义残害了不少良家妇女,王大海其实就是其中一个女人生下来的。
直到破四旧的时候,特殊的历史时期加上当地人对他的怨恨,干脆把他打成牛鬼蛇神,然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死在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可从小不知道母亲是谁的王大海在父亲死亡之后是怎么活下来的,包师兄的信息上说,这一直是个谜,从他的父亲死了以后,他好像就很少离开家,当地村民也很少会接济他,可他就是健健康康地长大了,不但长大了,还能读书识字,在县里谋取了一份工作。
直到王大海四十多岁的时候,一直没有结婚的他从省城的孤儿院里领养了三个男孩,他不算是一个对孩子特别上心的人,三个养子中,老大叫王大,老三叫王小弟,对,王大、王小弟,就是王大海给他这两个儿子起的名字。只有他的二儿子有一个还算正经的名字,叫做王磊。
当天晚上王大海的三个养子都经历了路灯下闹鬼的事,也只有这个二儿子活了下来,这也许不仅仅是一个巧合这么简单。
据说,别看王大海平时生活似乎不算宽裕,可他身上穿的却很不错,也从来不下地干活,很多人传言,其实他父亲在临死前是给他留了一些财产的,到现在王大海都没花完,可这件事只是村里人的猜测,没有事实论据。
最引人注意的是最后一条信息,上面说,王大海在六年前结过一次婚,可婚后一年又两人就离了,当时和他结婚的女人姓董,叫董翠萍!
又是这个女人!
将三条信息都看完之后,梁厚载一边吃着面,一边口齿含混地问我:“今天晚上就行动吗?”
我的眼睛还盯着刘尚昂的手机,一语不发地点了点头。
梁厚载则放下筷子,说道:“可是,王大海的事情好像也没有完全摸透彻啊,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葬教的人。”
我看了梁厚载一眼,说:“我说他和葬教没关系,你信吗?”
梁厚载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又说:“可是我觉得现在行动的话,咱们还是有点准备不足啊。”
“等咱们准备充足了,估计店子村的事也闹大了,”我说:“就这么着吧,今天晚上就行动,先对两个暗哨下手,能抓住里面的人咱们就上手抓,抓不住,也可以摸一摸他们的实力。暗哨得手以后,再由罗泰出面,把店子村的水搅浑。”
罗泰之前一直在吃东西,听我这么说,也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梁厚载就对他说:“你装扮成一个江湖术士,假装到店子村里驱邪,打乱葬教的阵脚。”
自从上次在朱家村和闫晓天配合过一次之后我就发现,这种浑水摸鱼的战术,有时候确实出奇得好用。
不过这次让罗泰来搅动这潭浑水,其实风险是很大的,毕竟谁也不知道,消息一向灵通的葬教有没有掌握陕北罗家的资料,潜伏在这里的葬教成员,认不认得罗泰这个人。
罗泰大概也没有想这么多,点了点头,说好,可过了一会又说:“就算是装扮成江湖术士,也要有行头吧?”
我看了一眼刘尚昂,刘尚昂朝我摇头:“大哥你别看我啊,我背包里可没有道士的行头。”
我想了想,对罗泰说:“没必要换行头,你就假扮成阴阳先生吧,在村里走一走,逛一逛,告诉村里人,你到店子村来,是来驱邪的,只要你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就行了。”
在我说话的时候,梁厚载将几张灵符交给了罗泰,让他行动的时候将其中一张辟邪符贴在身上,另外几张符箓,碰到邪祟的时候只要扔出去就能保命。
罗泰也没有多余的话,小心将几张灵符收了起来。
吃完这顿简单的晚饭,我们又在屋子里等了一段时间,直到墙上的挂钟走过凌晨零点,我、梁厚载、刘尚昂三个人才快速出了院子,朝着东南方向的暗哨摸了过去。
我们离开院子的五分钟之后,仙儿和罗菲应该也出来了,她们两个负责在百米之外警戒我们的后方。
东南方向的暗哨位于临近田地的一口姜井中,根据刘尚昂的观察,姜井虽然看似是用泥土封盖过的,可住在王大海家的那个男人每天都会往暗哨里送一些吃的东西,他来到井口的时候,会掀开井口附近的稻草垛,那地方有个暗道,食物就是通过暗道送进去的。
我们绕了一个大圈,从正北方向靠近姜井,刘尚昂说,这个方向是暗哨的一个盲点。
对于这种和侦查有关的事情,我和梁厚载都没有什么心得,刘尚昂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吧。
来到草垛前,刘尚昂先是从其中一个草垛里抽出了一根有些生锈的钢管,然后我和梁厚载才将草垛挪开,果然看到地面上有一个直径在半米左右的洞口。
刘尚昂拿着钢管,在洞口附近按照一定的频率敲了几下,很快,洞口深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悉索声,好像有人正沿着洞向外爬行。
我们三个赶紧后退一小段距离,防止里面的人在出洞之前就发现我们。
又是一两分钟过去,一个头戴钢盔的人从洞口中露出头来,刘尚昂和梁厚载一个箭步冲过去,抓着那个人的胳膊将他拎出了洞口,我则在那个人张嘴呼喊之前来到他身后,用三根手指捏住他的后颈,使出天罡锁的手法,手指稍一发力,他当场就昏了过去。
这时我转过身,朝仙儿招手,仙儿一阵风似地跑过来,给他种下了梦魇。
我们几个也算是默契,这一番折腾下来,几乎没出什么动静。
在这之后,我让罗菲和仙儿在姜井外面把风,而我、刘尚昂、梁厚载三个人则一起进洞,看看暗哨里面的具体情况。
洞挖得很深,我们爬了没多远,就能闻到一股很重的骚臭味,想想也是,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连续住上好几天,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地方,没臭味才让人奇怪了。
来到洞底的时候,一个只有几平米大的小空间出现在我们眼前,在洞穴的一个角落里洒满了石灰,而在洞壁上,还有一天倾斜向上延伸的隧道。
刘尚昂爬进隧道看了看,回来说沿着隧道上去就是观察村子东、南两个入口的观察点,在那个位置也能看到村子西入口,不过因为离得远,看得不太清楚。
另外,刘尚昂还在观察点里找到了一把mp5冲锋枪和一把改良过的老式猎枪,猎枪上装了消声设备,一看就是为了打黑枪专门准备的。
而mp5,当初我们在二龙湾碰到的那些佣兵,身上全都配备了这种武器。
除了枪械和洞穴里的一些剩碗盘之外,我们没有其他发现,于是就离开了暗哨。
之后我们又搜了俘虏的身,从他身上发现了一些弹药,一把匕首,还有一颗蓝色的胶囊,刘尚昂说,这种胶囊应该是毒药,眼看有被俘危险的时候自杀用的。
清除了这一个暗哨,我们的行动就变得方便了许多,但还是要刘尚昂带路。我们先是回到王大朋的三舅家,将俘虏放下,又如法炮制地清理了村西南的一处暗哨。
西南方向的暗哨位于一个废弃很久的烤房中,所谓烤房,也就是村里人自己烤旱烟叶的地方,在这里,我们同样发现了一把mp5、一把打黑枪用的消声猎枪,还有一把匕首和一颗蓝色胶囊。
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清理暗哨会这么顺利。两个暗哨都被处理掉之后,刘尚昂已经确认村里没有其他观察点了,我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活动。
将第二个俘虏处理妥当之后,我们就潜伏在了王大海家附近,等待那个身材微胖的男人出现。
刘尚昂说,这个人通常会在临近清晨的时候出门,给两个暗哨送饭,如果被他发现暗哨里面没人,事情肯定会败露。
不过,按照我们的计划,最迟在明天晚上,他一样要察觉到暗哨被人动过手脚,不过这些事情要等到罗泰出来搅局以后再做布置。
凌晨三点钟左右,王大海家的男人终于出现了,他和我们一样,出门不走正门,而是翻墙出来,看他走的那条路,应该是朝东南方的暗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