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数日,就传来了太后大病的消息。
皇上震怒,召来无数太医诊治,都没能救治好,最终还是邱太医出手,才保住了太后的命。
天也放晴,好似前些日子的寒冷只是一时错觉,再加上太后大病初愈,皇上龙颜大悦,特举行秋狩。
长宁宫
苏妤翻着王成传过来的信息,忍不住弯唇。
秋狩啊。
总算等到了。
她侧过头,问一旁的春夏,“安平候府可联系妥当了?”
“回娘娘,一切顺利。”
“镇北王那里呢?”
“世子爷亲率大兵压境,保准万无一失。”
“这一下,就看凤青云入不入这个套了。”
苏妤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笑意浅浅。
她所求的不多,安身立命而已。
凤贡容不下她,凤青云也容不下她。
她别无他法,只好在两人反应过来前,先灭了他们。
至于灭了他们后,这皇位由谁来做,她从没考虑过,她所图谋的不多,就霍疏一人而已。
这江山和帝位固然好,可若做了一代女帝,难保霍疏不会胡思乱想什么。
那小傻子性子敏感,只怕会整日担惊受怕。
想着她,苏妤也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十一月初,天儿正晴。
打着秋狩的名头,皇上带了一众妃嫔,浩浩荡荡的出了京都。
津南,自古便是肥沃之地,也是历来皇帝爱出游的地方之一,在先帝在位时就修建了一处行宫。
苏妤作为皇后,不管有没有宠爱,也分到了除皇上外,最大的一处宫殿。
此次出游,不仅邀请了摄政王凤青云,也邀请了诸多世家子弟,千金小姐,就连镇北王世子爷陈北冀也在此之中。
到了津南别宫,已是傍晚。
苏妤坐不惯轿子,被抬了一路,早疲惫的很,洗了澡早早的歇下。
才没睡一会儿,就听见外间传来慌乱奔走的声音。
“不好了皇上遇刺了。”
“来人啊宣太医。”
“护驾!保护皇上!”
苏妤翻了个身,还是被杂乱的声音吵的睡不着,索性披了衣服起身。
春夏迎上前,“娘娘您醒了?”
“吵成这样,本宫想睡也很难。”
苏妤坐下来,春夏立刻倒了杯水过来,解释道:“皇上遇刺了,听说好在有个花美人挡了一箭,才不至于…”
“花美人?”
“哦,是皇上的新宠,先前那位昭贵人在言语上冒犯了皇上,被打入了冷宫。”
苏妤嗤笑。
言语中冒犯?
只怕是凤贡的面子在作祟吧?
不过这剧情,还真是老土的可以啊。
每位皇帝出游必被刺,这似乎已经成了一条定理?
“查清楚是谁动的手吗?”
春夏摇头,面色有些古怪,“没,这些人好像都不是一方势力,混在一起让人难以察觉出来。”
苏妤抿了口茶,笑,“看来想要凤贡命的人不止凤青云一个啊。”
“不过,我们倒是从中发现了世子爷的人。”
“陈北冀?”
苏妤挑眉,“他瞎凑什么热闹?”
春夏抬头看了一眼娘娘愈发清美动人的小脸,犹豫了会儿没开口。
“霍霍那边怎么样?”
春夏轻咳了一声,吞吞吐吐的回道:“除却我们的人手外,还有摄政王的人在保护着。”
“贼心不死!”
苏妤脸一僵,沉声道:“本宫的人还轮不到他来觊觎。”
“叫曹升带人去给他们一点警告。”
“是。”
春夏忍俊不禁。
果然啊,涉及到霍贵妃,娘娘就会变成这样,不过,还挺有趣。
一夜风波。
次日,凤贡阴沉着脸领人进了山,山上早有驻扎好的营地,他边上倚着个病弱的美人。
年纪不大,一身水色波纹芝兰锦裙,纤眉微蹙,脸色苍白,生的娇美,倒有几分病若西子的模样。
“娘娘,这就是皇上的新宠花美人。”
苏妤点点头,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抵达营地后,凤贡等一众人前去狩猎,其中,以陈北冀表现最为突出,狩来了不少猎物,引得一众千金小姐芳心暗动。
“表姐啊啊啊,这个男人我喜欢。”
曹解雁双眼放光,死死盯着陈北冀,“二婶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侄子,我我我居然一直不知道!”
她以往,并不是没听过陈北冀的名声。
只是,一直都传闻他嚣张跋扈,典型的二世祖一个。
从来没人说过,他模样极为俊美,放眼一众人当中,也唯有摄政王凤青云能与之相比。
苏妤没搭理她,偏头看霍疏,“是不是觉着无聊?”
在她面前,霍疏从不会去掩饰自己的性格,轻嗯了一声,“有一点。”
“会骑马吗?”
“会。”
“出去走走?”
霍疏眸子微亮,片刻便又怀疑的扫了她一眼,皱了皱鼻子,“你…会骑马?”
“怎么?”
苏妤挑眉,“不像?”
霍疏重重点头,“嗯。”
宁宁在她心里,是个狡猾的小迷糊,况且,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啊,怎么可能会骑马?
“那我们要不要赌一赌?”
霍疏心头有些不妙,“赌什么?”
对面女子狡黠的弯了眉眼,“嗯…我要是会骑马的话,你就主动亲我一口,我要是不会,我就亲你一口!”
“嗯…好…”
霍疏刚想答应,忽然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唰的一下羞红了脸,“你又欺负我!”
苏妤不说话,无辜的眨眼笑。
霍疏咬牙,“赌就赌!”
“好。”
不待她反悔,苏妤立刻叫人牵来一匹马。
她手扯缰绳,一翻身跃上了马背,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看的人眼前一亮。
霍疏瞪大了眼,“你到底哪学来的骑马?”
“愿赌服输!”
苏妤没回答,朝她伸出手,弯唇一笑,“出去散散心,敢不敢?”
霍疏仰头,握住了她的手,“有何不敢?”
骑了很远,四周驻扎的人少了许多,苏妤才将霍疏抱了下来。
山间景致很好,有别于宫中过分的繁华,多了一些轻松随性。
两人没走,直接躺在了草地上。
霍疏打量了一眼四周环境,问:“宁宁,你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
苏妤没回答她,偏过头看她,“你怕死人吗?”
“不怕。”
苏妤点了下头,又道:“营地过会儿会有一场谋杀,会死很多人。”
霍疏看着她的神色,隐约猜出了什么,“和你有关吗?”
“对。”
霍疏怔了一下。
苏妤看着她呆愣的神色,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脸,笑问:“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霍疏摇摇头,握住她的手在脸颊轻轻蹭了蹭,“宁宁,我不管在别人眼里你是什么形象,可你只是我的宁宁啊。”
苏妤微怔,而后捏了捏她的脸没说话。
“宁宁,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太孤单了。”
霍疏望着她,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明明我在身边陪着你,可你好像…永远都有一种超脱事外的孤单。”
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可心里,有点小难受。
明明苏妤就在身旁,可好像不管她怎么做,都没法将她那种孤单给驱逐出去。
这种无能为力,让她心头有些烦躁。
苏妤怔怔的看着她,半晌笑着将她搂进怀里,“小傻子,有你在,我就不会孤单了。”
“真的?”
“嗯。”
“那你答应我,要一直这么开心。”
“好。”
“杀!”
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潮杂的声音。
苏妤仔细辨别了一下,是营地的方向。
凤青云的人应该动手了。
不,或许不应该说是动手,用逼这个词更好一点。
安平候府和镇北王的人联合起来逼迫他不得不动手,他一动手,就是谋反。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去,他很难再有翻身的余地。
这一次,王成没跟出来,将他安排到宫里,就是为了配合安平候府和镇北王的人清洗摄政王府。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苏妤轻笑,搂紧了霍疏,阳光晒在身上,温热舒适。
她伸手挡住了刺眼的光线,忍不住弯唇。
真好!
傍晚时分,营地的一行人撤回了行宫。
苏妤换了身干净衣衫,倚在软榻上,欣赏着这位风头极盛的摄政王难得的窘迫。
他速来骄傲矜持,可如今一身长衫被鲜血浸湿,半跪在地上,狼狈的很。
苏妤往后靠了靠,笑吟吟道:“皇叔,好久不见。”
凤青云猛地抬起头,倚在软榻上的女子着了一身胭脂红祥云凤凰莲纹锦裙,肤色莹白,生的极美,这般慵懒的动作,也撩拨的人难以自抑。
“苏…苏妤。”
他微眯着眸子,吐出这个名字。
他好像看走眼了!
这个皇后娘娘哪是什么小鹌鹑,分明是条吃人的美人蛇。
“宁宁,你和他废什么话,早杀了完事。”
陈北冀跷腿坐在一侧,有些不耐的嚷了一声,“这家伙狡猾的很,万一生出什么变故可就不太妙了。”
苏妤白他一眼,才将视线转过来,笑着道:“皇叔,您为大周做的够多了,剩下的那些事就交给其他人吧。”
凤青云看着她笑了,“皇后娘娘,这背后的一切是你在主导吧?”
她轻笑,一字一句道:“皇叔言重了,本宫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活下去?”
凤青云念了一会儿,又笑了,只不过笑容多是嘲讽,“皇后娘娘这活下去的代价恐怕有点大。”
苏妤没回应他。
凤青云扯了扯唇角,又问:“皇后娘娘为了布这个局恐怕花费了不少时间吧。”
“不多,仅数月。”
“数月?”
凤青云仰头大笑,“这么久以来,本王倒真是小看了天下人。”
“娘娘这么有把握,想必宫里早已经安排妥当了吧?”
苏妤掀了掀眼皮,轻嗯。
凤青云握紧了拳头,声音倏地变得森冷起来,“纵死,本王也想知道,到底有谁背叛了本王!”
“这个问题么…”
苏妤歪头想了想,纤白的手指撑着脑袋,“本宫只能告诉你,王成是我的人。”
话落,她摆摆手,“行了,送摄政王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