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1 / 1)

晨婚 黄鱼听雷 2080 字 1个月前

第十五章

十多天的春假,也就这么结束了。

时琦回到B市,那小出租房里头的家具积了薄薄的一层小浮灰,职业使然,有轻微的洁癖。她放下行李箱,马不停蹄的做了个小扫除。隔天回到医院上班,曾倩一见到她就抱着她喊亲人,以慰藉这十多天没见面的思念之苦。

下午,两人到食堂去吃饭时,曾倩想起一事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上次给你打电话,原想给你说来着,后边给忘了。“

曾倩买起关子:“你今儿上班,没看到肖晨吧?“

曾倩没说,时琦还真没注意到。她舀了一勺萝卜炖排骨的烫,汤味清而不腻。她又舀了一勺,也没问,静等下文。

曾倩对她这平淡的反应,也不介意,仍旧兴致冲冲道:“跟你说,那个杜小姐她老公出轨的对象,你知道是谁吗?是肖晨。“

啪嗒一声,时琦的勺子落到餐盘上。

曾倩对时琦此刻的这个表情非常满意,笑着问:“想不到吧?”

这姑娘似乎完全忘记了,她上一回被挨打的事儿。

杜小姐第二回大闹医院时,是个大晚上的,夜深人静。即便临近过年,被送进急救室的人依旧不少,特别是食物中毒,嗜酒的,海了去了。

夜里十点,曾倩趴在护士台上,眼皮直往下吊,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住院部里的病人,大多数都睡下了,整个走廊静悄悄的,头顶的白炽灯泛着幽冷森静的光。

曾倩正要睡去时,一串笃笃笃,高跟鞋敲击着大理石瓷砖的声音响起。曾倩一个激灵,睁开眼,揉揉了眼睛,瞧见是上回的那个杜小姐。她登时从座椅上弹了起来,眼神警戒。

杜初夏似看出她的心思,挽着Chanel的深蓝色小包的手随意往护士台一搭,柳眉微挑:“放心,不是来找你的。”她眼神四处扫了眼,语气轻飘飘的:”那个肖晨在哪儿呢?”

曾倩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抬手地指了一个方向:“那。”

杜初夏又笃笃笃的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往医生休息室去,完全没顾忌到正休息的病人。

五分钟后,里头传来水杯砸在地上的声音,以及骂骂咧咧的声音。

曾倩忙跑到休息室,肖晨和杜初夏扭打成一团。

势均力敌,谁都不落于下风。

最后还是引来的保安,病人被吵醒,见又是上回那个女人,不由低声抱怨了几句。

杜初夏耳尖,听到了,回那病人一句:“我他妈男人都被人勾走了,还管你睡不睡着觉呢!”

最后,肖晨自然被辞退了。

杜初夏这样的人,即便明知上次误会了曾倩,也没来给她道过歉。那样的人,从小被娇惯,向来一心只顾自己的怒乐,哪还操心别人的感受。

后来几天,院里传着杜初夏将肖晨跟其老公的开房记录拍在院长的桌上,扬言要院长辞了肖晨,说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见到一般。

时琦忽然想起那天,肖晨说的那句话“风不动,幡不动,仁者心动”,有意思。

时琦提醒她:“那杜小姐,怎么当初还认为你是小三呢?”

说起这个,曾倩一张小脸忿忿的:“我也纳闷呢,杜小姐她老公怎么知道我的电话,而且很奇怪,他老公就在那天晚上给我发了几条信息。那天肖晨离开的时候,还给我说一句对不起呢。“

时琦拧着眉头,思忖了会儿,旋即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她也不点破:“得,咱冤屈洗清了就没事了。”

时琦回医院的时候,周老夫人已经出院了。

她和周慕深说好,这周六上门拜访。这一次,上门虽是有由头,却还是莫名觉得紧张,上次更加忐忑。仿佛胸口怀揣着只小兔子,随时就要蹦出来。

车子都停到院子里,时琦突生退意,磨磨蹭蹭不肯下车:“要不,我还是改天再上门吧,我还没准备好。”

周慕深拔出车钥匙,闻言,睨她一眼:“老太太可在里头等着,来之前可来了两通电话,你可也都听见了。”周慕深探过身,给她解了安全带,“放心,老太太对你很满意。“

时琦见他这么说,只好跟着下车。

来得路上,特意买了点东西,周慕深说无需费这个礼,时琦不肯,买了些盒装的水果

她跟在周慕深身后,阿姨来开的门,见到两人,冲屋里喊了声:“人来了“

老太太正坐在客厅看电视,闻言,冲时琦招招手,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容:“哎,时琦,过来这边坐。“

时琦瞅瞅周慕深,周慕深冲她微微点头。

时琦挨着老太太身边坐下,问:“伯母呢。“

周老夫人道:“在楼上接电话呢,等会就下来。“老太太拍拍时琦的手背,“慕深,前两天是上你外公那儿去了吧?“

周慕深到楼上换了衣服下来,就见时琦坐在周老夫人身边,低眉顺眼的。他所站的这个方向,恰好看到她的侧脸,恬静干净,有几缕头发落到颊侧,她伸手将其给拨到耳后,露出小巧的秀耳。纤柔洁白的耳朵上,一点碎钻,精细雅致。

等四人上桌了,外头传来车子的引擎声。

何冬锦蹙眉说:“定是尧青那丫头回来了,这丫头成天风风火火的,举个破相机,也不知道瞎忙些什么。“

何冬锦话音刚落,周尧青就推门进来。

见到时琦,又是一声清脆嘹亮的小嫂子,直把时琦给叫的不知所措。

周尧青拉了椅子就要坐下,何冬锦拍开她拿筷子的手:“先去洗个手,再上桌。“

用完晚餐后,何冬锦叫了时琦去屋里。

时琦坐在单人沙发上,叫了声伯母,何冬锦笑道:“还叫伯母呐?“

时琦抿抿唇,她这人嘴笨不甜,吞吞吐吐许久,一句妈还是哽在喉咙里。何冬锦也不为难她,只解释说:“你周伯父,基地里有事耽搁下来,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听慕深说,你们两的意思是先领证,婚礼的事等十一后再举办?“

时琦点点头,这个建议,也是她提议。毕竟她和周慕深的工作都忙,十一长假再办,到时候还可以顺道把年假给请了,顺便去蜜月旅行。

何冬锦道:“你两商定好了,也就听你们小两口的。不过,这领证时间,我特意托了个老先生给算了。下周六倒是个好日子,你两就在那天把证领了吧。“

时琦应好,何冬锦打量了眼时琦,又说:“你父亲那边,还是得找个机会去说一下。“

时琦神情面露抗拒,何冬锦也知道这姑娘跟于前志不对付,语重心长的劝解道:“竟然你和慕深结婚。于情于理,我们这边也得跟你爸知会一声,时老爷子又在南方。如果你爸不在B市还好说,可竟然在B市,两家人怎么说也得约个时间吃顿饭,你觉得呢?”

时琦这人向来在长辈面前,总有莫名顺从感及敬重感,当下也没再说什么,何冬锦轻拍她的手背:“好孩子。”

时琦出了门,周慕深正倚着驾驶座车门抽烟,他是背对着自个的方向。夜深风凉,他上身却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肩膀线条硬朗利落,袖子挽起几道,手指间夹着根烟。

时琦站在在原地,忽然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错觉。

周慕深抽完一根烟,扔在地上,黑色的皮鞋覆上,轻碾几下,最后一点猩红也终于隐灭。他回身,瞧见站在台阶上的时琦,拉开驾驶座的车门,自己矮身坐了进去。

时琦如梦初醒,迈下台阶,坐进车里。

时琦总觉得周慕深刚刚那个眼神有些奇怪,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妈,和你说什么了?”

时琦回神,抿抿唇:“没说什么。”又补了句,“说要和于前志吃顿饭。”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周慕深摇下点车窗,一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在窗沿上:“如果实在不想去,就别勉强自己。”

时琦扭头看他:“那你妈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好儿媳妇?”

周慕深一勾唇,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好儿媳妇?”

时琦看出味儿来,杏眼一瞪,周慕深笑笑,没再逗这姑娘。

等车子停到小区楼下,时琦正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周慕深叫住她:“找个时间,把东西搬去我那儿。”

时琦干脆说好,手覆上门把手。忽然恶趣味横生,扭身凑近他,一只手搭上他的膝盖,红唇翕动:“就东西吗,人呢”

两瓣红唇,木棉花色,皓齿明眸。

周慕深低眸,瞧了一眼。她柔若无骨的手指,搭在灰色西裤上,指甲宛如透明贝壳。周慕深若无其事地靠在椅背上,正人君子般的姿态,指腹却贴上她嘴角处晕开的那一点口红,轻轻刮了刮,声音低沉,透着蛊惑:“一并打包带走。“

时琦一咯噔,心想不该一时兴起玩虎须儿,这人。

她灰溜溜下了车,周慕深见那姑娘被自己逗得满脸通红,眉眼间染了点笑意。他点了根烟,余光瞥到驾驶台上搁着的手机,想起刚刚那通一声不吭的电话。

笑意微敛,若有所思。

一支烟抽完,周慕深摇下车窗,抬眸瞅了眼楼上的那扇透出晕黄灯光的窗,这才打转方向盘,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