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赌生死(1 / 1)

赊刀人 大肥兔子 1314 字 1个月前

我不知道裴天轩为什么想都没想,就答应带我回都监府,虽然明知他不会坑我,但事后我问他原因,他却一直笑而不答,而我也不能揪着此事不放,只得作罢。

实际上秦王的大司判并没让我等上两天,第二天中午,莫勋的欢迎仪式还没有准备好,大司判的车队就已经进了府城,阴兵净街,铜锣开道,那肃杀的气氛,令整个广平府都变得冷清萧瑟了许多。

莫勋没限制我的自由,但迎接的事跟我这个“囚犯”没什么关系,我便躲在暗处偷瞥。

只见百余名玄甲阴兵持戈护卫两侧,队伍中间,数头银甲披挂、体型庞大的幽冥巨象格外显眼,最强壮的一头巨象背上,驮着个的六角飞檐的双层轿厢,上面雕着一行行类似梵文的字符,在昏暗的天色下,微微散发着银光。

轿厢的每个飞檐之下都挂着长长的一串银铃,随着巨象的步伐,银铃极具规律的响起,声音悠长而诡异,听上去有点像赶尸人摇的起尸铃。

巨象在府衙门前跪伏下来,自有侍从扛着乌木阶梯上前迎候,婢女将轿帘掀起,一个身穿红底锦纹官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但此人的面相,着实让我有些诧异。

传闻中的判官都是一张大黑脸,配上剑拔弩张的络腮胡子,戴个七品芝麻官似的乌纱帽,一手生死簿一手判官笔,血盆大口一张,活脱脱猛张飞般的模样,这样的形象可谓是深入人心。

而这人,面白无须,剑眉高鼻,唇红齿白不说,一双星眸竟清澈如碧潭、山泉般,看着就有种令人心醉的魅力,以阳世的审美观而论,就算不是小鲜肉,也绝对称得上玉面郎君,尤其是嘴角嗪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感。

要是非得说他有什么狰狞猛恶之处,那就是右眼处有一条淡红的疤痕,上及眉骨下到颧骨,却偏偏没有伤及眼睛,不得不说,这样的伤势没有变成独眼龙,绝对是上天的垂怜。

此人的面相让我怔住,直到他身后轿中又出来一人,我才算回过神来。

出来的,居然是个黑纱遮面的女人,长袖锦袍难掩玲珑的身段,一眼可知是个美人。

不过,大司判巡狱还带着家眷?阴司也有公款旅游这一说?

大司判的眼神不经意的朝我所在的方向瞟来,我赶忙收回了目光躲到窗子后边,与身边的裴天轩对视了一眼,我苦笑道:“这次你曾徒孙我,怕是麻烦大了。”

“哦?何出此言?”

“此人面向不善,怕是个很难答对的主儿。”

“呵呵,看出了什么,说说。”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说的不就是他这种人?按理说这样的人生性坦荡,可白面无须主阴,右脸留疤主狠,这位爷活着的时候就绝不是个善茬子,下来当了大司判,只怕会更冷血无情,让他审我,他九成九会来个照章办事,法不容情。”

论理,苏家灭门一案我是罪魁祸首,上千条人命的因果,足以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可若是从人情上讲,我杀苏城却是情有可原,一则为了自保、救人,再者苏家一族欲壑难填,逆天而行,本就该遭天谴,我杀了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替天行道。何况我还兼着阴差的职位,也有处置他们的权力。

如此一来,怎么断案就成了关键,偏向我,可以说我是职责所在,秉公执法。不偏向我,就可以说是擅专越权,嗜血滥杀。

人嘴两张皮,就看人家想怎么说,而这位大司判给我的感觉,实在是不妙至极。

谁知裴天轩听了我的说法,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丝毫不理解我的焦虑:“你这相术,倒也不可谓不准,真不知道他若是听了你的论断,会是什么心情。”

“哎呀我的师叔祖啊,您老还有心情拿我开涮,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啊!”

裴天轩还没答话,房门就被敲响了,一个衙役面带急色的进来通报:“大司判升堂问案了,都监大人着我带您过去呐,您看……”

“这么快?”我讶异的看了看他手里的阴差锁,无奈的点头,让他将我绑了。

现在再想办法也来不及了,只能随机应变,至于结果,就听天由命吧。

裴天轩见我垂头丧气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如咱祖孙俩打个赌如何?”

我是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这档口了还有闲心跟我打赌,索性没好气的道:“赌什么,反正你曾徒孙我也是个快没命的人了,不怕再输你点啥。”

“我看你小子今天气色不错,虽不是鸿运当头,小命却也无虞,想必大司判应该会对你从轻发落,不如就赌你的死活可好?”

“得嘞,就按您老的意思办,我死了,您就保佑我家杨树学好术法,把杨家一脉传下去。我要是能活着回来,您说要啥吧,只要您提得出来,我都应着!”

“这可是你说的。”

“嗯呐,我说的,您赶紧!”

“一万个你亲手扎的纸人!”

“啊?”虽然我笃定这笔账根本用不着我还,可还是让他这狮子大开口的架势个吓了一跳。赊刀人的术法里有个扎纸人的法门,练到精细处,可做替身,即便是粗浅的,也能用来施展撒豆成兵的迷魂阵,可这东西特耗时间,十个八个纸人也不顶用,感觉颇为鸡肋。

但要是真能凑上一万个纸人,那威力绝对不同凡响。

我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一万个?那得扎到什么年月去?”

“可以分期嘛,现在上边不都流行这一套?”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就算分一百期,也得还两辈子……

他似笑非笑的怼我:“不敢赌?”

“嘁,赌了,杨树就拜托您了。”我转身跟着衙役出门,再不肯给这老货反口的机会。

出门才发现,阴兵已经将府衙守卫得极为森严,院子到大堂的几十步距离,我们竟然被盘问了两次,到了门口,衙役禀报人犯带到,就听里边一个阴冷的声音:“带上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