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大礼倒弄得我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逍曾受珲春赊刀人吴前辈指点,虽未能如愿拜入吴前辈门下,但对赊刀人威名仰慕已久,今天有幸得见会首,实在是前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会首不嫌弃,就请收了李逍吧。”
我见他说得还算诚恳,心知这家伙可能真是受了黑爷的恩惠,黑爷的本家姓氏知道的人不多,他既然知道,应该是跟黑爷有些渊源。
“五十路赊刀人本为一家,我虽是会首,引新人入会也要争得其他人的同意,这事暂缓,你先起来,跟我说说这个工地的事情。”
我虽有引人入会的权力,却绝不会让见利忘义之徒混进行会,便找个托词婉拒。
不料他听我没把话说绝,以为有了希望,顿时大喜:“会首尽管问,李逍知无不言。”
我没应声,而是扫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
李逍顿时懂了,一瞪眼珠子:“看特么啥,该干啥干啥去!”
包括方坤在内的众人,一脸悻然,纷纷离开了大厅,厅中就只剩他和两个道童。
我沉下脸来:“这震卦之局,是你的手笔吧?”
李逍点头:“是,环龙华府的开发商董铁铮跟我是老乡,虽然人品不咋地,可他的钱不也是钱嘛,他花钱请我来,我也就答应了。”
“为了赚钱,就可以不顾良心?你告诉我,这块地到底有什么猫腻?”
他嘿嘿干笑:“也没啥,就是一片乱葬岗子,里边埋的人多了点。”
见他仍在嬉皮笑脸,我本已压住的火头又有了抬头之势:“埋的是什么人?”
“乱七八糟的啥人都有……”
说到这儿,他凑近了低声道:“不瞒您说,里边还有不少小鬼子。”
“嗯?”我只当这里曾是埋葬抗日将士的坟地,却没想到还有其他。
只听他笑嘻嘻的道:“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哪能用上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震卦。”
我恍然,震卦布局确实能让这些外鬼永无翻身之日。
“你糊弄鬼呢?刚刚我可是亲眼所见,那些棺椁……”
“意外,真的只是意外,之前从没发现过这样的遗骨!”李逍指天起誓。
我冷哼一声,这家伙说话不可尽信,且不论是不是第一次遇上,哪怕他存了一点敬畏之心,也不会允许那些人拿着抗日将士的遗物戏耍。
但后边还有话问他,我也不想逼他太甚:“就算你用了震卦布局,小区建成开盘,也肯定会意外不断,你就不怕损了阴德?何况这样的工程质量,岂能过得了工程监理那一关?”
李逍颇有几分不以为然:“要说损阴德,损的也是董铁铮的,跟道爷……呃,跟兄弟无关,这块儿的工程监理不过是董铁铮养的狗,连资质都是姓董的给买的,哪敢跟他过不去。”
我沉默下来,要是事实都像他说的这样,他也只是个打杂的,唯利是图的是那个董铁铮。
这种丧良心的东西,回头非得点了他不可。
不过这事儿可以暂缓,今天要找的是杨帆。
“负责你们这地儿的监理工程师叫什么?”
李逍挠着脑袋想了想:“我也记不太清了,就记着姓杨,好像叫什么……”
“杨楠?”
“嗯,对对,是叫杨楠,这人总共也没来过几回。”
“你能联系上他吗?叫他来一趟!”
我之所以毫不掩饰的提出要求,就是存了动手逼他就犯的心思,这李逍的道行最多也就与杨树相当,要是敢在我面前耍心眼,我有得是办法叫他乖乖听话。
可没想到李逍闻言,连缘由都不问一句,直接让道童去翻办公桌上的台历,很快就找到了杨楠的电话,拨过去之后找了个借口,让杨楠立刻赶过来。
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我眼里,确实没耍任何花样,也不知他是一心讨好我,还是也认清了现下的形势,才会表现得如此乖觉。
没多久,一辆北京吉普停在了门前,车上下来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步伐、动作都带有当兵的特质,修身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别扭。
我一见此人就知道,他应该就是我要找的杨帆了。
因为他这张脸我见过,黑子那张照片里,他就站在黑子的左边。
此人不亏是侦察兵出身,见到我停在门口的车,居然停住了脚,左顾右盼的迟疑着没往屋里走。
我见状冲李逍使了个眼色,李逍会意,起身要去开门。
我立刻止住了他,指了指他身后的道童。
李逍顿悟,以手加额,挥手让道童去开门。
门开了,杨帆迟疑着探头进来,见到我和杨树这两个生面孔,立刻就在门边停住了脚,冲李逍笑道:“李道长,这两位是?”
李逍故作得意的笑道:“这两位老板看中了华府这个项目,想投钱置业,但对工程质量有点疑问,我这才请杨工过来,给两位老板说说。”
不得不说,李逍这个人,脑子转的是够快的,显然他已经猜出我找杨帆绝没什么好事,所以才临场应变,编出这套说辞诓他进门。
难得的是,编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杨帆的表情果然放松了些,笑着朝我们走来,我也起身伸手,与他相握。
“杨工是吗,幸会,幸会!”
杨帆本来还是笑着的,可握住我的手之后,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转而变得有些发红,随即用力想把手抽回去。
可既然落进了老子手里,还走得了吗?
“杨工,呵呵,我是该叫你杨楠呢,还是杨帆?”
我这边杨帆二字一出口,他神色大变,不再跟我拉扯,反而一错身,双手抓住我的胳膊往我身后背去,不仅完美的利用了自身所处位置的优势,而且动作干净利落!
好一招大擒拿!
不过他不知道,这套最近几年才在队伍里流行的手段,就特么是老子琢磨出来的!
我身体往右微微一侧,脚下一个绊子就踢了过去,他连躲闪都来不及,直接一个大屁墩儿摔在地上,摔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