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衡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脸色变的煞白,满脸激愤的瞪了邱逸云一眼,目光转向了叶不相:“叶道友,助我……”
叶不相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我懒得再跟他纠缠下去,转身对叶不相行礼:“叶师公!”
这三个字出口,黄衡身子一颤,眼珠子瞪了个溜圆:“你叫他啥?”
我不愿搭理他,但邱逸云却笑着给他伤口上撒了把椒盐:“夜雨和他师父杨震交情匪浅,不止一次亲自点拨过杨震,他见了夜雨不叫师公,难道还能和你一样叫叶掌教不成?”
有些时候,事情真的无需解释,一个简单的称呼,就清楚的将里外亲疏分了个清楚。
黄衡算是明白了,这次他可是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指望邱、叶二人帮他无异于痴人说梦,让他自己上,他又干不过我,气怒交加之下,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直接躺倒在弟子怀里,瞬间气息散尽,竟是晕了过去。
我见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老货还真是演戏演全套,装得挺像。
不过也对,这档口,他哪还有脸分辨什么,晕过去倒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转过头,我走上前,再次朝叶不相躬身:“杨林拜见叶师公。”
叶不相笑呵呵的扶了我一把:“正月一别,到现在也就三个多月吧?”
我点头应是:“整三个月。”
“好,好,想不到短短数月,你就稳住了境界,道行精进已属难得,能稳固下来更是难能可贵,杨震后继有人,若是他还活着,也该老怀大慰才是。”
“师公谬赞,杨林能有今天,除了师父的教训,也是托了您的点拨,本想择日登门拜望,想不到竟在这里遇见,您这次,也是为了洛凝风的事而来?”
叶不相歪头瞥了邱逸云一眼:“洛大地师和你一样,也算是我辈之中少有的俊杰,现在他下落不明,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详细的等会儿再细说,还不过去拜见邱元老。”
他居然用上了拜见二字,显然已经知道邱逸云救过我的命,我连忙上前与邱逸云见礼。
邱逸云一改初见时那副怪腔调,笑意盈盈叫我不必多礼,还说我一来就帮了她的忙。
我当然知道,她是故意恶整黄衡,洛凝风在老仙宫地头上失踪,邱逸云即便嘴上不提,心里也憋了一口气,她不想公然跟黄衡翻脸,就借我之手让黄衡栽了个大跟头。
也怪黄衡自己想不开,邱逸云甚至连挑拨的话都没说半句,仅仅是语气中略带了一点情绪,这位黄老仙就被浮云遮了眼,急吼吼的往套子里钻,又怎能怪得了旁人?
不过邱逸云这娘们行事风格诡异难测,看似云淡风轻不着痕迹,实则狠辣歹毒不留余地,这从黄衡上套之后她毫不犹豫的几次补刀上就能看得出来,我以后真得对她多加防备才是。
我正想询问洛凝风失踪的前因后果,却听身后老仙宫众人的呼喊声里,居然带上了哭腔。
回头看去,黄衡仍旧直挺挺的躺在弟子怀里,人事不省,而围在周边的老仙宫弟子们,尤其那个女道如玉,连哭带喊的,声调凄厉,不似作伪。
我微微皱眉看了看邱、叶二人,叶不相脸色微沉,邱逸云则冷笑道:“假戏真唱罢了,不必理会。”
话虽如此,可我却有点疑惑。
此时黄老仙的气息是真的在消散,如果仅仅想装晕摆脱尴尬的话,用不着这么卖力吧?
这么一迟疑的工夫,如玉突然站了起来,挺剑直指向我:“杀人偿命,还我们宫主命来!”
看她一副死了亲老公的德行,我心里不禁一沉,黄衡这老货年迈体衰,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该不会真的急怒攻心,就此咽了气吧?
我径自朝黄衡走去,如玉竟真的挥剑朝我劈来,我只好屈指弹飞她的长剑。
老仙宫众弟子见状居然也纷纷怒喝而起,拦在了我身前:“你还想干什么!”
邱、叶二人此时也发觉不对,跟了过来,叶不相开了口:“各位别急,让我们看看黄宫主出了什么问题,放心,我担保,杨林不会对黄宫主不利,更不会为难你们。”
叶不相的身份地位众人都很清楚,而且他们也明知拦不住我,围上来多半只是逼不得已的装腔作势罢了,现在有了台阶,他们迟疑片刻后,便让开了去路。
我们三人来到黄老仙身前,我只瞥了一眼,心里就不禁大惊。
此时的黄衡气息微弱得几不可查,双眼紧闭,颧骨之下肤色泛黑,竟真的是一副中了剧毒的症状。
叶不相和邱逸云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邱逸云忍不住惊咦出声,蹲下身,探了黄衡的脉息之后,匆忙扒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了胸口的伤处来。
伤处一现,场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只见黄衡心口偏下的位置,有一块拇指肚大小的朱红色印痕,外围则是一片紫黑,足有人头大小,几乎囊括了他的半边胸口,而且还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几乎是同时,我气息微震,将整个大堂都笼罩其中,大堂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处在了我的监视之下。细细一数,屋里的人并无增减,这才让我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我大惊小怪,实在是情况出乎预料。
我们刚才都以为黄衡中针,是他自己搞的鬼,想往我身上泼脏水罢了。
可眼下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他应该不会蠢到为了陷害我,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这也正是我心惊的地方,如果不是他自己搞鬼,那事情就有点吓人了,究竟是谁,借着我们动手的机会对他暗下杀手?
让人细思极恐的是,场中足有数十人在侧,而且又有叶不相和邱逸云这样的老江湖亲眼目睹这一切,我更是与黄衡面对面的站着,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脚,还丝毫不让我们察觉,此人的道行和手段,得高到什么程度?
我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此人现在多半还在大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