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说太巧了,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叫金子,是这边的猎户。”
说着,他指了指乌居间吉和死掉的巨鹫:“那都是什么东西,真是太可怕了。”
他说话的时候身子都在不停的抖。
我笑了,没回答他,也没兴趣再问他任何问题:“你先歇一会儿,我处理点私事。”
转回身,我来到乌居间吉身前,抬脚踢了他裤裆一下。
他顿时疼醒过来,一眼瞥见我,伸手就要去拔插在肩头的刀。
我一脚踩在他小腹上:“我要是你,就不会再乱动。”
他的手果然收了回来,试探着问:“你们是谁,怎么找上来的?”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现在我问你答,答错一个,我就碎你一根骨头。”
说话时,我挥手将盘旋在半空的两支三棱刺招回,拿在手上把玩。
“你叫乌居间吉是吗?”
“对。”
“来自东瀛?”
江湖上都管日本叫东瀛,这是古称,也是习俗。
“对。”
“汉语说的不错,跟谁学的?”
“我在福建做过多年生意。”
“那你不在福建老实呆着,跑东北干啥来了?”
“做生意……”
“咔嚓!”
他做生意三个字出口,我一脚踩碎了他左边胯骨。
骨头碎裂的声响很是清脆,角落里坐着的金子听得猛一哆嗦,身子又往边上缩了缩。
而乌居间吉倒也硬气,居然忍住了没嚎出声,胯骨一旦碎裂,疼的最是厉害,他本已煞白的脸色居然疼得反出了红润,那是把他给硬生生疼热了,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外冒着。
“下次是右边,明白了?”
“明……白。”
“来东北干啥?”
“被社长调来的,我这一对食狮鹫能上能下,探路侦查都用得到它们。”
食狮鹫?
我心下恍然,这东西并不属于我华夏妖族,它们比寻常秃鹫的体型大上数倍,在产地非洲,即便是狮虎也难逃它的利爪,想不到却被这东瀛浪人得了,训得如此凶悍。
“谁是你们社长?”
“渡边孝。”
我稍稍回想了一下,阴阳师家族里倒是有个很著名的家臣叫渡边武,莫非此人是渡边武的子弟?但他手下这种驭使食狮鹫的手段,却并非阴阳道所擅长。
“你们不是去蛤蟆窖了吗,你为什么留在这里?”
乌居间吉听出了我此来的目的,发现我竟然是追踪他们的队伍而来,痛苦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惊讶:“支那人,你不要犯糊涂,我们社长的手段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找我们麻烦,只会让你死的稀里糊涂!”
“稀里糊涂?词儿用的不错!”
我笑着走到他肩膀边,一把拔出了插在他肩上的虎牙匕首。
他以为我怕了,尽管痛苦不堪,却还是得意的强撑着爬起身:“这才是明智之举,支那人,你如果肯为我效力,我乌居间吉可以原谅你对我的不敬,还可以把你引荐给我们社长。”
我笑着摆了摆手:“你恐怕误会了,我让你站起来,只是想再教你一个词。”
他愕然:“什么词?”
“稀里糊涂的反义词,你知道么?”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没错,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话一出口,我猛挥虎牙匕首,刀锋横扫过他那短粗的脖子,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随即,那大脑袋缓缓滑下,噗通一声掉落在地,没了脑袋的身体却仍旧直立,腔子里一滴血都没有喷溅出来,这是因为我挥刀的同时,以阳气灌注刀身,刀锋切过脖子的瞬间,炽热的温度已经烧焦了伤口,免得喷的像个血葫芦一样,弄脏了我的作战服。
“开什么玩笑,被人给阉了如果都能原谅,那还做男人干甚!”
我学着乌居间吉的口音嘲笑他的不智。
说什么原谅我,不过是想骗我放了他,要是我真傻到信了他的,回头定然受灭顶之灾。
而这一幕,把自称猎户的金子都看懵了,结巴着问我:“你,你怎么把他给杀了?”
我回头盯着他,缓步上前:“怎么着,这种食人异族,你还同情他?”
金子慌忙摆手:“当然不是,怎么会,我是觉着你还没审出个关键来啊!”
我冷笑着甩了甩虎牙匕首,在他身前五步站定:“这个呢,就叫杀鸡儆猴。”
“我就是想告诉你,当我审问你的时候,说不定问到哪一句,你回答的不痛快了,停顿了,或者让我觉着没意思了,我就会砍了你的脑袋。”
金子吓得连连后退。
他退一步,我跟进一步,始终保持着跟他之间的五步距离。
“另外呢,在这种小角色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来,关键问题不是还有你么,金子大人!”
“你在说什么,大兄弟,我就是一打猎的,你不是亲眼看到他差点就要杀了我吗?”
我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狰狞:“你当老子傻?”
“这一路上你都吊在老子后边,老子是没看见你,可还闻不到你的味么?”
“那食狮鹫连死人都要补两刀,唯恐不死,你特么是咋活下来的?”
“最关键的是,金子大人呐,你不太会演戏。”
“刚才这小鬼子整的那一出,连老子这种刀口舔血的人都快看吐了,你演的只是个普通猎户,居然只会哆嗦,难道你就不觉着恶心?”
我没说的是,其实我是担心乌居间吉一旦发现自己必死无疑,会忍不住向金子求救。
金子被戳破了伪装,自然不会再演下去,到那时,他和乌居间吉前后夹击,我就顾此失彼了。虽说乌居间吉已经重伤,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任何一个拼死之人,都不能小觑。
我要是把杨树叫进来帮忙,那纪灵不就没人看守了么?
有安萨满那句神谕在,我真是不敢有半分大意。
而此时,金子已经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之下,他脸上的惊恐之色果然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冷笑。
“好你个杨林,人都说你是个莽夫,看来他们看错了你。”
“可我是个猎户嘛,刨腹挖心的事干的多了,不觉得恶心有什么奇怪吗?”
我心里的怒火直窜脑瓜门,嗓子变得有些沙哑:“放屁!”
“畜生和人能一样吗!”
“我看你是杀人的事情做的多了,说不定还吃过几个,所以才会这么说话!”
我吼出这句话的时候,金子身上,突然嘭的一声爆开一阵气浪,汹涌澎湃的阴气就像手雷爆出的冲击波,扑面而来。
可我早有防备,不退反进,笔直一刀,直戳他咽喉。
这一刀的速度还在其次,主要是角度。
他身处屋子角落,而我堵在正前方,一刀直捅,随时可以化作切、刨、剜、削,彻底封死了他所有的逃遁之路,逼他跟我硬碰硬。
可我没料到,脚下突然阴风暴起,一条犹如实质的钩锁戳爆了地板,直向我脚踝缠来。
我不得不收手退避。
这钩锁由阴气凝聚,粗如手臂,尖端是一个犹如起重机吊钩形状的巨大钩子,只不过锋锐得多,三棱见刃不说,还带着狰狞的倒刺,正是阴差所用的勾魂锁链。
“你看出来也好,省得我费神演戏,不过你有一件事做错了,你不该杀了乌居间吉。”
此时的金子,哪里还有半点胆怯猎户的模样!
一张消瘦的脸颊完全变成了青黑色,双眼犹如吊睛猛虎,嘴唇紫黑,两颗如同野猪般粗大的獠牙从嘴里呲了出来,随着他的声音晃来晃去。
这并非妖兽,而是阴差真正的面目。
但让我有些忌惮的是,这家伙身上阴气凝化出的铠甲,竟然带有兽头护肩,这是阴差中等级较高者才有的标志,想不到他一个兼职阴差的走阴人竟然能混到这个级别。
心里虽惊,但嘴上我可不能弱了气势:“快拉鸡吧倒吧,那不过是个配合你演戏的小角色,你们派他来就是送给我杀的,好降低我的警惕,现在演兔死狐悲这一出,有意思么?”
“他是我们社长的外甥。”
“嘈,你们社长多了个鸡吧。”
我痛骂一声,再次向他窜去。
勾魂锁擅长远距离袭击,近战它就施展不开了。
而金子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我突袭的同时,他已然锁链上翻,吊在房梁上,人像打秋千的猴子一样,仅仅一荡就把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十几步,人已经飞到窗口边上。
我瞥见他身后的窗口,心里一喜,陡然大喝一声:“真以为老子只会近战?”
大喝的同时,我双手连挥,七戾器飞射而出,绕梁急窜,回魂哨那尖锐的嗡鸣再次响起。
而金子也是一声怒喝,勾魂锁的数量陡然暴增,一下竟爆出三条粗大的锁链,在暴涨的阴气之中狂舞起来,一时间那恐怖的锁链竟占据了半边屋子,而且犹如真实的铁索般,蠕动摩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阵阵喀拉声。
他嘿嘿直笑:“今天,就让我会一会赊刀人的戾器!”
“七杀!”
我抢先强袭,七戾器如群蜂乱舞,从锁链的空隙间向他飞射,而我自己也欺身而上,不顾缠来的锁链,虎牙匕首划出一道半月形金光,横抹向他的脖子。
他刚才眼看我一刀斩落乌居间吉的头颅,对这虎牙匕首很是忌惮,挥锁向我缠来的同时,自己却又后退了两步,身子已然靠在了窗边。
就在这一瞬间,窗户陡然爆开,窥伺在外的杨树一脚踹在他后背上。
再怎么高级的阴差,也架不住杨树一脚,被踹得一个踉跄向前扑来。
而前面,正是我的匕首!
噗嗤!
电光火石之间,金子那颗消瘦的,活像个厉鬼的脑袋腾空而起,阴气消散,锁链崩溃,身子噗通一声砸在了地上。
见他竟死的如此干脆,我不免愕然,一个高级阴差竟然就这么死了?
但金子尸首异处,显然是死得透了,我不由得暗道侥幸。
亏老子先一步解决了乌居间吉,也多亏杨树仗着自己速度惊人,突袭了一脚,不然真让他放开手脚,我就算能拿下他,也着实得费一番工夫,就算挂彩也不稀奇。
可现实的搏杀也往往会像这样,真刀真枪动起手来,胜负只在一线之间,像电影里那样一打半个多小时,你来我往的场面,毕竟只是少数。
此时杨树得意的大笑:“这哥们以为我离窗户很远,够不着他呢!”
可我却半点也笑不出来,死了金子没了口供倒也不算什么,可是:“纪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