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夏梦难产
“夏梦,找你的。”舍友唐欢欢放下电话,冲正躺在**看书的夏梦说道,“咱们宿舍的电话几乎都是找你的,你干嘛不买个手机啊?”
夏梦笑笑,接过电话:“潘飞扬啊,嗯——好——行,我这就下去。”
“又是那个潘飞扬吧?哎,夏梦,他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啊?要是你对他没什么意思,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啊?”唐欢欢是个香港女孩,性格活泼开朗,个人高挑,时尚漂亮。她喜欢潘飞扬那么俊俏的男孩子。
“哈哈,改天我帮你问问啊,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出去下。”夏梦合上书,拿着钥匙往宿舍大门口走去。
“哎,吕灿,医学院的潘飞扬对夏梦可真是好啊,三天两头的往咱们女生宿舍跑,嘘寒问暖的,可惜夏梦对他似乎不上心,真是可惜了,潘飞扬是我喜欢的那款。”
“欢欢,你就别惦念潘飞扬了,你没看潘飞扬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唯独对夏梦笑吟吟的。”
“也是哦——”
夏梦下了宿舍楼,看见潘飞扬手里端着一个保温壶,笑着迎上来:“夏梦,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了?我给你熬了份鸡汤带来了,走,咱们去凉亭里坐着说。”
夏梦跟在潘飞扬身后,说道:“潘飞扬,我准备申请美国公派交换生项目。”
“为什么一定要去美国?可以申请去德国或者是英国。”潘飞扬皱了皱眉头,“我们刚大一,而且你社会学专业申请公费的项目不容易。”
“申请书我已经递交上去了,估计很快就会有回复。”夏梦笑着说道,“对不起,潘飞扬,谢谢你当初拯救了我,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想以后的路。我该一个人走下去,我不能再耽误你,你知道的,我——”
“夏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有关系,我不期望你现在就能接受我,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允许我在你身边就足够了。我知道你急着去美国的原因——”
夏梦心里一惊,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夏梦,你不要忘了,我是医生。”
夏梦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潘飞扬,我别无选择。”
“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去美国?香港不是更适合你吗?至少以后你往返香港和s市也比较容易。”
“我想去远一些——”
“你这是借口。因为李瀚在美国。”潘飞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神里透出一股无奈。
夏梦咬紧嘴唇,不再说话。潘飞扬说得不错,她想把孩子落户美国,因为孩子的父亲在美国。总有一天,他(她)是要回到父亲身边的。
“夏梦,我不想阻拦你,我知道你已经有了决定。不论如何,夏梦我都会支持你,我是个医生,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可以更好照顾你和孩子。”潘飞扬虽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异常的痛苦,可是他已经无法停止对夏梦的爱恋,他已经中毒了,没疑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继续沉沦下去。明明知道那会让自己伤得更深,可是他没有办法踩住刹车。
“徐巧芬也申请了公费交换生项目,和我在同一个城市的,她是妇产科医生,而你是脑科医生。有她在身边,你放心好了。”
“夏梦,我知道了。”潘飞扬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但是他怎么会放心呢?他岂会轻易让夏梦从身边溜走呢?——
“夏梦,你先不要叫,保持体力,好的,来,看着我,吸气,呼气,用力……吸气,呼气,用力——”徐巧芬满头大汗的看着夏梦,她跟导师申请替夏梦接生,因为夏梦说,只要有她巧芬在身边陪伴,她就不会害怕。
“夏梦你的胎位很正,一定会顺产的,要对自己有信心!”徐巧芬给夏梦不断加油打气。没有想到夏梦既然提前了近一个月发动,一点预兆都没有。当时夏梦、徐巧芬、潘飞扬三人正在聚餐,夏梦的突然发动了,两人急急忙忙把她送到徐巧芬导师所在的医院。
剧痛折磨得夏梦有些虚弱,旁边传来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地听不太清。
但与此相对的,是越来越清醒的神智。
在这样的身体中传来的,仿佛要将人撕裂成两半的剧痛中,夏梦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徐巧芬只能是报喜不报忧了,她为了给自己加油,肯定是挑一些自己愿意听的话说给自己听。
这世界上已经没有痛苦是夏梦没有体会过的了。
她很清楚自己此刻的情况是什么。
胎位正,脐带也没有绕脖,可是一天了就是生不出来,那估计就是胎儿太大,没有办法出来。
她这样想着,费力地睁开眼睛,又因为额头上的汗珠滚进眼睛里而刺疼地重新眯起来,清晰了一瞬的视线便再告于模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实中鼓励她用劲的声音与虚幻里担忧她身体的声音重合起来。
有助产士用英文对她说:“孕妇用力,孩子已经看到脑袋了,再使使劲孩子就出来了——”
夏梦自己的身体传出一个声音:“太疼了,放弃吧,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现实与虚幻交织在一起,过去与现在混淆为一谈,夏梦在无可名状的河流中沉浮着,无数的记忆化作片段,如同潮汐一样争先恐后地向她涌来,她看到了李瀚的脸,想起了两人在一起的甜蜜过往,想起了李瀚母亲对自己所说的话,想起了陈雨萌的死——她被这些记忆所淹没。
那些组成了她这个人的,痛苦,快乐,遗憾,憎恨……所有的所有,都像是鼓足了最后的力气,要将她吞没。
不止是声音。连疼痛在这一时刻似乎都变得遥远了。
似乎有一种自心底而生的、迥异于声音的念头开始浮出水面。
它冲着夏梦发出几乎无法抗拒的蛊惑,它在叫夏梦休息,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休息,休息,这才能获得亘久的平静。
夏梦不予理会。
她挣扎着,努力向前,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剧痛和声音都变得时断时续,相较于最开头的连绵不绝,却又更挑拨人的神经,令夏梦没有心理准备,不知道下一次的疼痛会是什么时候。
身体的承受似乎也到了极限。
但她还是坚定不移地往前走。
继续。继续,继续。
哪怕在望不见尽头的黑暗里,也知道有人正等待在黑暗的彼端,也知道黑暗彼端那一次能够照亮所有事物的盛大光明。
可还走在半途,还走在黑夜里的时候。她忽然就清醒了一瞬。
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感觉。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惶急的徐巧芬,拉着她的手,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些什么。
夏梦一时没有听清楚,这时候她也没有力气说任何话。
她骤然收紧了自己的手!
徐巧芬楞了下,但马上,徐巧芬的脸上就露出狂喜之色。徐巧芬倾身,叫道:“夏梦,夏梦,快使劲,孩子很快就能出来了——”
“芬芬”夏梦叫道。她的声音很轻,很低。却透着一种不容抗拒,“我是不是快不行了?你是医生,我拜托你,一定要保孩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和李瀚交情也不浅,以后我把孩子交给你,我放心。”
巧芬脸上立刻露出惊骇之色。
但夏梦不容徐巧芬开口,接着说:“芬芬,听我的。”
这一句话到了尾声,声音就已经歇下去了,但夏梦脸上露出痛苦与疲惫之色,眼皮不由自主地往下掉了一下,却又立刻睁开,紧盯着夏梦,似乎得不到夏梦的答复就不肯罢休。
徐巧芬被夏梦紧握着的手开始抖动起来了。
夏梦此刻的力量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只是轻轻的搭在徐巧芬的手上,轻轻一挣就能把巧芬的手挣脱掉。
但徐巧芬怎么可能会答应夏梦这样的要求呢?夏梦是她最好的朋友,共同成长的好朋友,她第一选择当然是先救夏梦而不是保孩子。
徐巧芬含着泪,嘴里咕哝着说了一句自己都没太听清的话。
这句话夏梦听清了。
她布满汗珠、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低声说道:“芬芬,你现在还了解不了一个母亲的心情,因为你还没有恋爱呢。这是我和李瀚的孩子,我们爱情的结晶。李瀚为我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他委委屈屈爱了我那么多年,我欠他的。还有,芬芬你不知道,我夏家欠李瀚家许许多多,不论如何也偿还不清的。芬芬,我想为李瀚做点什么,我想为李家做点什么,抵偿我夏家对李瀚家的亏欠,我也想为我自己的孩子做一点什么,芬芬,求求你了……”
片刻,夏梦继续说道:“芬芬,以前我没有做的,我没来得及做的,我没法做的,我都没有办法去实现了,我不想这个孩子,和他们的哥哥姐姐一样,连这个世界的第一眼都看不见,就要含着遗憾离开……”
徐巧芬的手突然不抖了,她连眼睛里的泪水都收了回去。
她趁着夏梦还清醒说话的时候,非常快地俯身,在夏梦耳边说:“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没事,我一定会做好的。
夏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突然闭上眼睛,面孔因为压抑不住的痛苦而发生了轻微的扭曲。
“准备产钳!”徐巧芬回头对助产士们叫道,大家都低估了夏梦腹中孩子胎儿的体积。夏梦一点都不明显的肚型,几乎所有的医生都估计胎儿在5斤左右,夏梦的身体体质和身体条件,5斤多的胎儿顺产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没有想到,生产过程既然如此艰难。
看见夏梦又陷入了轻微的昏迷之中,徐巧芬冲医生说道:“快,给我准备产钳!”
说着,说着,徐巧芬深吸了一口气,夏梦这是她的第一个病人。
日头已经从东边推移到了西边,灿金的光芒变成橘红色,暖暖的色调投射进医院走廊里,但是却不能让等在产房门口的人一丝一毫的暖意。
一整个白天的等待,潘飞扬已经从一开始无头苍蝇似的焦虑变成了此刻真正发自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他一直在产房门口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轻微地晃着脑袋。
他看见护士从产房里进进出出的,
潘飞扬想硬闯进产房,被护士拦住了,“我也是大夫,让我进去,我或许能帮上忙。”
可是护士还是护住门,不让他进去。
“产妇到底是什么情况?”潘飞扬焦急的问道。
护士神色有些紧张:“里面的产妇情况不太稳定!”
潘飞扬此刻的表情就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揍了一拳那样不知所措。
潘飞扬赶忙扶住墙壁,才让自己不至于瘫软下去。
潘飞扬颤抖着声音,低声喊道:“夏梦……”
“产妇难产。”护士这四个字说得斩钉截铁,一点不像是在说可能,而像是在说“就是”,她说完之后,又道,“你是病人家属?产妇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保孩子……”
助产护士看着潘飞扬。
潘飞扬在懵了一阵,瞬间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喊道:“保孩子?开什么玩笑?保孩子?他李瀚算什么东西,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叫出来的,夏梦不值得为李瀚再牺牲!“徐巧芬,你一定要把夏梦救过来啊!只要你能保住夏梦的性命,我一辈子对你都会感激不尽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徐巧芬满头大汗的探出头来,看了眼潘飞扬,问道:“你刚才喊什么?”
“徐巧芬,只要你能救了夏梦,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潘飞扬焦急的说道,
“此话当真?”徐巧芬斜眼看着潘飞扬。
“我说的是真的,夏梦一定要好好的,徐巧芬,你一定要救救夏梦。”说完,潘飞扬嘴唇紧紧地抿着,整个人在这一时刻,像岩石一样沉默,又像刀锋一样锐利。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潘飞扬你要记住你今天对我说的话。”说完,徐巧芬“砰”的一声关住产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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