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被倾注了热源。
虞韵眼眸微闪,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了。
车内封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空调在无限循环。
虞韵的双颊。除了有扑面而来的暖空调风,还有江横指腹的温度。他放开了虞韵的手腕,礼尚往来般的,将指腹搭在她脸颊。
他没有不轻不重地捏她的脸,反倒是捧着她的脸,强迫地让她和他对上视线。
“……”
看着他这张立体硬朗的脸,虞韵怔了怔,嘴唇翕动,“你——”
“虞老师。”
她话还没说完,江横低头靠近,鼻尖和她相抵,嗓音低沉,“你皮肤挺好。”
虞韵瞪圆了眼,完全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
把她呆愣的模样收入眼底,江横忍不住笑出声。
虞韵没忍住,把他的手拍开,警告道:“江同学,不要占老师便宜。”
江横扬眸,“嗯?”
他看着虞韵,眼眸里表露出来的意思,格外悠长。
虞韵假装没懂,顺势给他按开安全带,又给自己解开。
两道“啪嗒”声接连响起,虞韵淡定看向旁边的人,“下车吧江同学。”她抬头往面前的高楼看了眼,笑盈盈道:“带我参观一下你住的地方?”
“……”
因公寓临近学校,这儿的住户大多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当然也有年轻的少数老师。
下车后,虞韵下意识问了句江横,“你住几楼?”
江横脚步一顿,侧眸看向她,“虞老师。”
虞韵看他,“什么?”
江横:“我有点冷。”
“?”
虞韵眨了下眼,一脸诧然,“什么?”
“我们走楼梯上去如何。”说这话时,江横一直在看虞韵,没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虞韵一怔,忽地反应过来。
“你……”她顿了顿,把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改成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问的是,自己有幽闭恐惧症这件事。
虞韵做过很多年很多次的心理疏导,在这方面的恐惧,早就有了很明显的改善。
她能自己开车,也能克服在机舱里的恐惧。只是还有些怕黑,有些不那么喜欢坐电梯。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一直认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除了身边亲近的人外,很少能看出她曾经是个重度幽闭恐惧症患者。
江横不意外她反应这么快,他没太多隐瞒,低声道:“忘了。”
虞韵看他。
江横笑笑,“真的。”
他是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可能是他们第一回约了后睡觉时,虞韵和他说她习惯开着灯睡觉。
那晚,江横被亮眼的光刺着,一夜没睡。但身旁的人却睡得极好。
再后来,他去她别墅那边发现,她别墅里装了电梯,但她从不搭乘。她习惯性的走楼梯。
很多很多。
渐渐的,江横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虞韵怕黑,不爱乘电梯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对黑暗的幽闭的空间,是抵触不喜欢的。
只不过虞韵不说,他也就没提过。
虞韵愣了愣,仰头望着他,“有没有想过问我。”
“想过。”江横格外坦荡。
至于想问却没问,江横知道虞韵是明白的。
虞韵也确实能明白他用意。江横是个很尊重虞韵隐私的人,虞韵不提的,他从不问。他怕虞韵为难。
听到他这个回答,虞韵莞尔笑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
她抿了下唇,云淡风轻地说:“小时候我和我妈被困在电梯里几个小时,被救出来后就对升降电梯有了点抵触。”
江横看她淡然的神色,目光微深。
他喉结滚了滚,忽然很想做点什么。
江横是个行动派,是个想要做什么,就会去做的人。
他顿了顿,忽然说:“虞老师。”
“嗯?”虞韵看他。
江横敛目,从容道:“我刚刚在楼下站了近一个小时。”
从虞韵说她过来找他时,江横便换了衣服到门口去等。他其实能估算出她开车过来抵达的时间。但鬼使神差的,还是在大冬天早早出了门去等她。
虞韵扬眉,知道他还有后一句话,“然后呢?”
“……”江横淡定不已,也没一丁点不好意思,语气平静说:“我现在有点儿冷。”
他说哦这话时,把自己定位成了一朵娇花。
一朵被风吹了,会知道冷的娇花。
虞韵眼睫轻颤,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看他,“嗯?”
江横张开手,没个正形,“想要虞老师抱一下去去寒,虞老师意下如何?”
“……”
听到他这话,虞韵的心脏又是重重一跳。
她看江横在她面前张开手,等待着她的回答。
两人无声对视半晌。
虞韵嗓子有些干,她轻声说:“那虞老师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她朝他走近一步,“下不为……”例这个字还没说出口,江横已然伸手将她攥入了怀里。
他的怀抱一点都不冷,相反他还有源源不断的热源传到虞韵这边,温暖她受了寒受了冻的身躯。
鼻间满是檀木香。
有些霸道不讲理的钻入她鼻息里,悄无声息的和她身上馥郁娇俏的玫瑰香缠绕在一起,丝丝入骨。
虞韵深谙,这个拥抱有些超出他们目前的关系界限。
可她还是将脸贴在了他胸口位置,和他紧密相拥。
拥抱有时候,好像比亲吻,比做|爱更能让人动容。
至少,虞韵是这样觉得的。
她和江横亲过很多次,做过很多次。但这样特别的拥抱,是头一回。
她想,如果哪天她和江横再次结束了这段不清不楚关系时,她舍不得的,会经常想念的,一定是他今天给予她的这个超出炮友界限的拥抱。
在楼下拥抱来了几分钟,在其他住户路过时,两人默契分开。
虞韵最终还是选择了乘电梯去江横公寓。
没别的原因,因为江横住的太高,在二十八楼。她就算是害怕,也不愿气喘吁吁去爬二十八层楼梯。
再者,身边还有江横这一号人,又是大白天的,虞韵觉得自己可以克服恐惧。
江横的公寓,比虞韵想象的要干净整洁。
鞋柜里没有女式拖鞋,江横给她拿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套在虞韵脚上,给人一种滑稽的小孩穿大人鞋子感觉。
江横看她白皙又小的脚丫子,笑了好一会,“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脚这么小。”
虞韵瞥他一眼,没搭理他。
江横让她到沙发坐下,自己去厨房给她倒水。
虞韵接过他倒来的还能暖手的水,四处张望看了看。
公寓不大不小,一个人住刚刚好。
虞韵观察了下,发现江横这整洁的不像她对男大学生的认知。她印象里,男大学生住的地方,应该是有臭袜子,还有乱丢的衣物。
但江横这儿没有。
思及此,虞韵看向从厨房出来的人,“你出去之前,收拾了屋子吗?”
“……”
江横失笑,“虞老师这么不信任我?”
“不是。”虞韵道:“男大学生不都不爱洗袜子收拾什么的吗?”
“嗯?”
江横极度敏感,似笑非笑看着她,“虞老师这是从哪位我不认识的男大学生那儿得到的消息?”
他说这话时的腔调,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虞韵就觉得,他这话听着有点酸。
想着,她忍俊不禁,诚恳道:“不是从大学生那听来的,是从大学生姐姐那听说的。”
这个是杨知意告诉她的。
她偶尔会吐槽杨郁,说他一个月回次家的时候,能带几十双抽臭袜子回去,把家里的人都能熏走。
所以每逢杨郁回家时,杨知意都借口不回家吃饭。
她可不想回家闻杨郁臭袜子味道。
虞韵和乔亦瑶都觉得她稍微夸张了点,杨郁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直到有回杨郁回家,杨知意把两人也带回家吃饭。两人终于信了。
那顿饭,是虞韵吃的味道最重的一顿饭。
江横听虞韵说着,有点想笑。
他嗯了声,“他们有这个习惯。”
虞韵挑眉:“你没有?”
“我有虞老师监督。”江横一本正经说,“不敢有这个习惯。”
虞韵:“……”
她睇他一眼,想说她什么时候监督过他。但想了想,要江横也是杨郁那种习惯,她早就和他结束这段关系了。
虞韵有点小洁癖,喜欢干净的男孩子。
江横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轻弯了下唇,“饿不饿?”
虞韵这才想起,已经一点多了,她还没吃午饭。
“有点。”她看江横,“江同学准备下厨?”
江横把杯子放在一侧,从善如流说:“准备给虞老师献殷勤。”
“……”
吃过饭,时间还早。
江横手艺不错,虞韵没控制住,吃得稍微多了点。
她有点儿撑,也没顾及着在江横面前保持自己的姐姐形象,在他小小的厅开始踱步。
江横收拾好出来,倚靠在门侧看她在厅走来走去。
有点可爱。
“虞老师。”江横喊她。
虞韵侧头,“什么?”
江横敛眸,“吃撑了?”
“嗯。”虞韵好奇,“你是不是专门学过做饭?”
江横:“没有。”
虞韵哦了声,眨眨眼,“那就是有天赋。”
她随口道:“你以后毕业要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可以考虑当个帅气的厨师。”
江横挑眉,漫不经心模样,“那得看虞老师家考不考虑请私厨。”
“……”虞韵愣了下,笑道:“阿姨跟我签的合同是五年的。”
她说的是家里现在给她做饭的阿姨。
江横顺势而下,“现在还剩几年?”
虞韵算了算,“三年吧。”
江横点了下头,玩笑似的说,“行。我三年后要是还没合适的工作,一定来虞老师这儿应聘当私厨。”
虞韵对上他目光,沉默少顷,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