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送个男人到她闺房(1 / 1)

赐卿良辰 月落 1371 字 1个月前

距离沈连翘的婚期,只剩三十九天。

三十九天,也不过是须臾瞬间的事。

孔佑现在有多着急,就有多后悔没能把沈连翘带在身边。

因为自己隐藏了行踪,严君仆找不到这里,也就无法送来书信。

不知道她怎样了?

一边是魂牵梦萦的心上人,一边是抵御贼寇的战斗。孔佑常常觉得自己被撕成两半,一半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回洛阳,一半又从容镇定、要在战场上仔细谋划。

沉思良久,他下令道:“我们的目标是守住并州。朔方那里,要靠卫将军拼死守护了。”

目标不变,方向不变,这一次,他要匈奴有来无回,葬身在大周土地上。

一袭墨色衣袍的皇子脱掉长衫,换上精干的短衣。丢掉毛笔,取来厚重的铠甲。把单薄的佩剑摘下,换上趁手的长刀。

“世子爷,您这是要?”

刚刚掀开帐帘进来的将军李成纪问。

“距离并州关隘很近了。”孔佑道,“今夜我打算突袭匈奴。”

“您亲自上阵?”

孔佑抽出刀柄,手指滑过锋利的刀刃,点头道:“幸与将军同袍,请不必分心照拂。”

李成纪眼中露出敬重的光芒。

他拱手施礼,沉声道:“幸与世子爷同袍,唯愿今日一战,能震慑匈奴,护我河山!”

大周赵王刘恪,渡过黄河后并没有北上。

他带着十万兵马,在黄河边扎营,远望北部战事,却没有上前支援。

幕僚起初有些奇怪。

“殿下,如今正是打败匈奴,为您在朝中立威之时啊!”

原本立储呼声很高的刘礼残废了,眼下年长皇子里,便只有刘恪母家尊贵,有册立太子的希望。

刘恪冷笑一声,把御赐的佩剑丢下,斜睨幕僚一眼。

“你难道不懂父皇的心意吗?让我去支援朔方,纯粹是晋王的主意。父皇他担心洛阳被围,本来是要把这十万征北军留下的。”

作为皇帝的儿子,他要学的第一个本事,就是揣测圣意。

“如今这个局面,”刘恪道,“打败了匈奴无赏,守不好京城则有罪。更何况这些征北军可都是晋王的旧部,带他们上战场,本王想吃一支冷箭吗?”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或者,奸诈阴险却又懦弱的人,最擅长伪造道理。

幕僚心中着急,又劝道:“殿下不必亲自上战场,征北军里有校尉军官在。”

刘恪坐在暖融融的貂皮地垫上,拥着狐裘,吃一口御用清茶,把玩一个金蟾摆件,抿唇摇头。

“本王要留在黄河边,守住洛阳。守住了洛阳,便是大功一件!”

他懒散地坐着,看起来倒是颇有皇族雍容之气,但幕僚心中却不由得涌出寒意。

大周的未来,要交给这样的皇子吗?

贪生怕死、罔顾百姓、奢靡腐化、醉生梦死。

虽然若赵王上位,府中幕僚能跟着享尽荣华,但幕僚往北边看去,只要想到那里的将士正出生入死等待援兵,就觉得脊背发寒、心中凄楚。

兵败如山倒。

征北军将军卫燃,觉得这一切恍然如梦。

怎么回事?

先前孔佑和刘礼都在时,匈奴甚至被他们赶到了涿邪山。

怎么突然集结了数倍于自己的兵力,摧枯拉朽般把大周北部防线攻破,连带着几个郡县,都一一占领。

很快卫燃得知,是匈奴原本意见不统一的各个部落,在匈奴单于死后,重新推举了部落联盟的首领。

新单于立誓要踏平洛阳,把中原肥美的土地纳入囊中。

南下牧马,是许多匈奴人的心愿。

但守护河山,也是卫家几代族人的抱负。

“将军,”有斥候冲进营帐报告军情,“占领池城的匈奴人,屠城了。”

卫燃猛然起身,感觉一阵晕眩。

“屠城?”明明听得很清楚,他还是反问道。

斥候道:“城中无论老弱妇孺,一个不留。他们把百姓的人头丢下城墙,人头堆了三丈高,犹如地狱一般。”

卫燃浑身颤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刀。

“援军来了吗?”他问。

“没有。”

“不等了。”卫燃用伤痕累累的手穿好铠甲,“多等一日,百姓就要多死上千人。什么兵法巧计,到最后,不过是比谁的决心更大,谁更敢向死而生。”

“告诉将士们!”卫燃掀开营帐出去,看着满目疮痍的土地,扬声道,“这一战,不为活着回来。为的是家里的亲人,不必惧怕匈奴,不必被砍掉头颅,像牲畜般受尽凌辱。”

但愿他们的死,能换来更多的生。

但愿我华夏人,不必再惧怕蛮夷的铁蹄。

洛阳城中,鲜少有人担心战事波及到自己。

边境听起来很远,至于匈奴人,更是见所未见。

似乎也听说过他们很残暴,但皇帝还在德阳殿处理政事呢。皇帝还没有跑,自己急什么?

但是有一个姑娘,出行时已经会怀揣匕首了。

同样的匕首,成蔚然买了两把。

她把匕首藏在衣袖中,乘坐马车到达大梁使馆外,递了名帖,再款款而入。

成蔚然今日只带了一个婢女,皮肤略黑,身形粗壮。

作为未来大梁国君的皇妃,大梁正使黄万仞对她百般讨好。

“郡主正在院里歇着,请公主今日务必留用午饭,也好看看大梁的菜式,合不合公主的口味。”

成蔚然正想同沈连翘多待一会儿,闻言点头。

“只是大梁那边,似乎正有战事。希望不要耽误大事才好。”黄万仞有些紧张道。

萧闲举兵反叛的消息已经传入洛阳,黄万仞这个正使,无时不在为新帝担忧。

成蔚然抿唇浅笑,迈步进入沈连翘的小院,对黄万仞道:“大人送到这里就好了。郡主还未嫁人,我们大周这边的规矩,是不准男人踏入闺房所在院落的。”

黄万仞闻言连忙止步,有些窘迫地道歉,灰头土脸地走了。

成蔚然向院落里看去,见沈连翘穿着白袜脚踩木屐,坐在台阶上,怔怔地看着渐渐绽开花苞的泡桐树。

见到有人来,她向成蔚然看过来。

“我好像见过你。”

沈连翘站起身,对成蔚然规规矩矩施礼。

“是成小姐?”

成蔚然心中酸涩,对沈连翘回礼。

她们以前哪儿有这么正经过,都是嬉笑打闹着,乱作一团。

“郡主。”成蔚然走近,牵着沈连翘的衣袖进屋,“台阶冷,你怎么能坐着呢?”

“我看那棵树,觉得很熟悉。”沈连翘抱歉地笑笑,吩咐婢女煮茶。

茶送到成蔚然手里,她却没有接稳,烫伤了手。

“你是怎么做事的?”成蔚然一面喊痛一面骂,“还不快去买治疗烫伤的药?”

婢女吓得魂飞魄散,逃命一般跑了。

另外一个婢女,被成蔚然指使去丞相府带干净衣服过来。

只剩一个灵巧些的婢女阿靖,成蔚然干脆说了一道菜名,让她去报给黄万仞。

沈连翘看着成蔚然一个个遣散自己身边的人,并未慌张。

看着成蔚然忍痛走过来,沈连翘也没有躲避。

“成小姐,你是要……”她问道。

“连翘,”成蔚然道,“我给你带来了大夫。你若信我,就让大夫为你请脉,早些治好你的病。”

原来她身后那个有些粗壮的婢女,是大夫啊。

“我凭什么信你。”沈连翘道。

凭什么……

成蔚然竟一时语塞。

是啊,她们俩连个信物都没有,该如何让这个傻乎乎的姑娘相信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