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思索了良久，白馨莞尔一笑，将手里的白子扔回了棋盒里，说：“不下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只弄得我眼睛疼。”

对面的顾君阳暗暗扫了棋盘一眼，随后将手里的黑子放下，温柔地笑道：“既然累了，不下也罢。不过就是一盘棋局，较真了倒不值当了。”

其实棋局上的黑子已成颓势，只要白馨再落下一粒白子，那么顾君阳必输无疑。只不过既然白馨不愿，那么顾君阳就当自己不知道。

“见你这几日身子好了许多，那药服着可还受用？”白馨望着顾君阳，佯装关心道。

提到白馨送来的药方，顾君阳眼底闪过一丝恍然，随即点头道：“张德海日日都有按时给朕服下，喝了这几日，身子倒真好了许多，体热也退了下去。”

听说顾君阳有服用，白馨心下一松，温言道：“好了便好，还怕你闹脾气使性子不肯吃药呢。”

见白馨把自己当成小孩子，顾君阳摸了摸白馨的头发，感慨道：“使性子这种事，都是你们女儿家的专利，朕不适合。”

“是吗？那我可不管，你得听我的，天天按时服药才行。那药方都是端太医特地留给我的，要不是你我才舍不得拿出来，所以你要乖乖听话。”白馨起身坐到了顾君阳旁边，拉着他的手撒娇道。

“当然，朕什么都听你的。”顾君阳轻轻拥住白馨，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

亲手服侍着顾君阳喝下了张德海端来的汤药，然后扶着他上床午歇，待到他入睡以后，白馨才蹑手蹑脚退出了寝殿。

白馨刚出门，守在外面的张德海便迎了上来，张嘴想要说什么。白馨伸出手示意他噤声，不要吵醒屋内的顾君阳。

张德海心领神会，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皇上如何了？”

“没事了，服了汤药已经睡下，你让皇上好好休息，不要让人吵醒他。”白馨吩咐道。

“奴才明白，皇上病了许久，这

才好了些，多亏了娘娘送来的灵丹妙药。”自从用了白馨送来的药方，顾君阳病情逐渐好转，张德海一直对白馨感激在心。

白馨摆摆手，示意张德海不必如此客气：“能为皇上排忧解难，是本宫应当做的，公公何必言谢。对了，上次让你把方子送去给小皇子服用，结果如何？佳叶对本宫心存芥蒂，本宫也不好多问。”

“小皇子的身子骨也硬朗了许多，听那边的人说都能一夜到天亮了，哭闹少了许多。娘娘对小皇子的好意，想必婕妤娘娘会感受得到的。”对于白馨，张德海一向信任，自是不会耽误她的好意。

听说小皇子好了许多，白馨心中一忖，嘱咐道：“既然小皇子好了许多，想必佳叶应该不会再怀疑本宫的好意了。你放出点风声去，就说那药方是本宫给的，记住一定要让佳叶知道。本宫虽然只想为小皇子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本不该说出去，但本宫也想早日与佳叶和好，不想她再与本宫误会下去。”

以为白馨真想与楚佳叶和好，张德海不疑有他，保证道：“请娘娘放心，老奴一定会做到的，相信楚婕妤那边也能理解娘娘的良苦用心。”

“但愿如此！”白馨抿嘴一笑，意味深长道。

“还有一事，请娘娘明示。”正在白馨准备离开之际，张德海忽然记起了什么：“宫人来报，雪妃娘娘突然在自己寝宫内消失了，整个皇宫都不见其踪影。宫妃突然失踪，这事可大可小，太后病重，老奴不敢叨扰，皇上身子不好老奴也不敢多说，还请娘娘想个办法。”

当日顾君朝大婚，白馨骗许绿衣去了江南，这些时日过去，估摸着应该已经到了。只是顾北珏已死，许绿衣怕是不日就会赶回。

念及此，白馨神色一凛，淡淡道：“雪妃娘娘是奉了本宫的命令去宫外的相国寺给皇上祈福了，因走得急还没来得及向皇上禀告。放心吧，雪妃不日就会回宫的，公公且放宽心，是本宫做事考虑不周。”

“原来如此，娘娘既然如此说，老奴就放心了。”张德海放心地笑道。

七月流火，天气渐渐凉了下来。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花园里还是一路繁华似锦的景象。不过白馨清楚，也不过是一场秋雨的功夫，这繁华的一切就只剩下了一片颓败。

上一辈子，白馨不过活了十七年，就累的疲惫不堪。这辈子，才过了一个年头，她就想再次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座皇宫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从当初的唯唯诺诺，到如今的畅行无阻，她从一个受害者成了一个彻底的害人者。

想来当初父王让她走是对的，皇宫是一座大染缸，皇权就是那燃料。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就像是巫术一样，会慢慢蚕食人的本性，直到你的双手染满鲜血，再也回不到当初。

走到了这一步，白馨不想再说自己是无辜的，是被迫的，因为这些都不能掩盖她确实心狠手辣的事实。可是她不悔，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使布满荆棘，即使远离幸福，她也会流着血将它走完。

幸好，这一切即将结束……

喜儿找了半日，才在御花园的烟雨长廊里找到了白馨。一见到白馨，喜儿赶紧迎了上来，将手里的密信递给白馨道：“娘娘，刚刚九王爷派人来送了这封信，说是务必交给娘娘。”

顾君朝的信？白馨狐疑地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哂笑道：“看来，想要置本宫于死地的人真不少！”

“娘娘是说，九王爷想要除掉娘娘？”听到白馨说有人想她死，喜儿紧张道。

白馨摇头，却不多作解释，只说：“放心吧，本宫不会死的，最起码不会死在别人手上。把信烧了吧，别让别人拿去了。”

“是，奴婢这就把信烧了。只是娘娘准备怎么做？”喜儿关心道。

白馨看了一眼手里的信，答道：“不管是谁，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本宫总是要去见上一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