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抔黄土将了了埋葬的时候，白馨觉得自己和了了浅浅的缘分也彻底逝去了。看着并排立着的两块墓碑，一新一旧，却无比契合，白馨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被泪水迷蒙的双眼。白馨走到了了的墓碑前蹲下，用手抚摸着墓碑上了了的名字，一如抚摸着了了精致的侧脸。

离了了去世已经五天了，可是这一切对白馨来说都恍如昨日，她的手颤抖着，如同她颤抖的声线：“了了，我把你带到顾北珏身边了，这下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你们，你开心吗？”

顾君朝站在白馨身后，扫了一眼两座墓碑，感慨道：“能够和自己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即使死了也是幸福的。白馨，我们应该羡慕了了，她的一辈子虽然只如昙花一现，但是绚烂辉煌。没有几个人能够像她一样勇敢，有为爱豁出一切的勇气。”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命运对我们何其不公？顾北珏以为绿衣不爱他，所以他相思成疾，抑郁而终，甚至误会了绿衣一辈子。可是谁又能懂得绿衣心里的苦，娘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为了自己的爱情让她的娘亲含恨而终。至于了了，她那样的寂寞，寂寞到死亡也变成了一种解脱。”泪水划过白馨的嘴角，留了一抹淡淡的苦涩。

“这个贱人，真的死了。”正在白馨为了了难过的时候，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白馨与顾君朝都不约而同地朝着来人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妇人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衣站在那里，眼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和恨意。

不用多想，白馨就确定了来人的身份，怕那妇人对了了的墓有什么不敬，白馨飞快地站起来，展开双臂将了了的墓碑护在身后，对那妇人满是戒备道：“你就是顾北珏的发妻，许清婉对不对？害死了了的那封信，是你派人送给她的是不是？你怎么能这么狠毒，顾北珏不爱她，你也把她给卖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放过她？”

许清婉不住冷笑，恨声道：“要是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我呀？再说了，她应该感谢我才是。要不是我把顾北珏的死讯告诉她，她哪有机会和顾北珏长相厮守。”

许清婉一边说，一边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了墓前。见白馨一脸警惕的样子，她不由笑道：“别紧张，我不会对这个贱人怎么样的。人死为大，这个道理我懂。”

“疯子！难怪顾北珏不喜欢你。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人喜欢你。”许清婉害死了了了，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白馨满心不忿，忍不住啐骂道。

谁曾想许清婉不怒反笑，一双冰冷的眼睛直视白馨，里面是彻骨的寒冷：“你错了，我不管疯不疯，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在他顾北珏的心里，只有一个叫做许绿衣的女人，旁人的好与坏，他都可以不闻不问。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容忍你把了了埋在这里吗？因为顾北珏不喜欢她，就算她为他奉上一条命又怎样，他依然不会喜欢她。而我就是要他难受，我就是要他跟许绿衣以外的女人生死相随。”

原来嫉妒与仇恨真的可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白馨悲哀地望着许清婉，辩驳道：“你以为这世上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执迷不悟，我相信顾北珏会感受到了了的真心的。他们会在底下团聚，然后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至于你，注定要孤苦无依一生一世。”

看着白馨振振有词的样子，许清婉笑不可扼，嘲笑道：“你知道顾北珏活着的时候，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他把我休了，因为在他心里只有一个人配当他顾北珏的妻子，那就是许绿衣。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他墓碑背面最下面写的话。你看到了，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白馨，我们别理这个疯女人说的话。了了已经安顿好了，我们走吧。”怕白馨再受什么刺激，顾君朝一把拉住白馨，想要带她离开这里。

白馨却不肯，她挣脱了顾君朝的手，跑到了顾北珏的墓碑后面。顾北珏死了几个月，墓碑

底部已经蒙了尘，可是依然可以看见那里刻着几个字。她蹲下来，伸手拭去了墓碑底部沾染的尘土。待看清那一行字，刚止住的泪水又一次决堤。

绿衣吾妻，旁人永不能及！

果真，许清婉真的没有骗她，在顾北珏的心里，真的永远都只有绿衣一个女人。一刹那间，她忽然很想骂醒了了。

“了了你醒醒吧，你睁开眼看看你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他不爱你，一点点都不爱你。甚至到他死的时候，你都没有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你为了他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你傻不傻呀！”白馨真的为了了不值，一个为了爱连命都不要了，一个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白馨你别这样，这是了了自己选的，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顾君朝紧紧地抱住白馨，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怀里的白馨却拼命挣扎，放声大哭道：“我要骂醒这个蠢女人，她为什么这么傻？除了顾北珏，她还有我们呀！”

顾君朝将她霸道地拥进怀里，用十分冷静的语气道：“了了不傻，她只是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如果把顾北珏换成你，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陪你去死的。白馨，你听到了吗？如果死的人是你，我也不会苟活于世的。”

听到顾君朝这番话，白馨不再挣扎，她用力地抱紧顾君朝，让泪水肆意流淌：“我只是心疼她……”

“我懂……”顾君朝没有再说别的，只轻轻吐出了这一句话。

许清婉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一双眼里却伤痕累累。为了顾北珏，她逼走了许绿衣，害死了了了，她应该笑的，可是心里却一点点都不开心。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跟许绿衣争，从衣服到地位，她什么都争赢了。只有这一次，她们两败俱伤，谁都没有赢。

绿衣吾妻，旁人永不能及！可是顾北珏，你知不知道，是许绿衣自己放弃当你的妻子的。在你的心里，她比谁都重要，可是在她的心里，她的娘亲才是最重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