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白馨她们又被黄妈妈召集了起来。除了了了一如往常，其余三人面色都不太好。

黄妈妈扫了她们一眼，皱眉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病怏怏的，跟没吃饭似的。”

明月将脸转向一边，不予回答。月牙儿看看明月，又看看白馨，低着头也不说话。倒是原先一直低着头的白馨抬起头，对黄妈妈说：“昨夜天凉，没有睡好罢了。”

不用过脑子，黄妈妈就知道白馨是在撒谎。看到明月这样的反应，即使她们不说，她也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大家都愿意守口如瓶，她也没必要自己去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原来是嫌冷，今夜让莫安多给你们加床被子就好了。别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这惊鸿阁亏待了你们。”

“劳烦黄妈妈了。”白馨低声应和道。

“好了好了，这些都且不提，开始今日的比试吧。”黄妈妈无心过问她们之间的恩怨，开门见山道。

谁知却被白馨抢先了，只见她脸色沉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今日的比试我认输，就让她们三个通过吧。”

看到白馨主动认输，黄妈妈眉头一皱，不悦道：“你别以为洛家人看上了你，你就可以有恃无恐。最后你到底归谁，全都看我高兴给谁了。白馨，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了，别为了一时心软，惹得我不高兴了。”

“东风恶，欢情薄。我想清楚了，反正逃不出这惊鸿阁，我们四个人都要走上这一步的。黄妈妈你很聪明，让我们六人为了一样的结果自相残杀。可是现在我认输了，今夜你就卖了我吧。”说出了这一番话，白馨的心里很轻松，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

作出这样一个决定，白馨一方面是为了摆脱比试所带给自己的痛苦，另一方面她确实是有恃无恐，不过这何尝又不是一场冒险。如果她真的被黄妈妈拿出去拍卖，或许有机会可以遇上青石或者顾君朝。

最不济这两人她都遇不上，那她还有那个洛公子。倘若洛公子真的愿意出一万金那样的天价为自己赎身，那他一定不会对自己被卖的事视若无睹。当然，白馨考虑的很明白，洛家是江南首富，在江南也算得上是一手遮天，她就不信黄妈妈真敢不卖洛家家主这个面子，动自己分毫。

“你……”看出白馨是吃定了自己不敢对她怎么样，黄妈妈怒从中来。

正在两人僵持之时，

一向话少的了了突然发言了。语气仍旧那样清冷，平和的声线里却飘荡着一丝难言的哀愁：“妈妈，我也认输了。卖了白馨之后，明日就卖我吧。白馨说的没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迟早都是要被卖了的，早一日晚一日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看到白馨和了了都认输了，一旁的月牙儿也按捺不住了，抢话道：“既然她们都认输，那我也认输好了。天天这样比，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也受够了。”

“你们一个个都是反了吗？以为我真不敢拿你们怎么样？”看到大家一个个都认输，黄妈妈怒不可遏，冷笑道：“好呀！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再比试，那么这些比试我们就作罢。今日不用比试了，你们也不用一个个抢着认输，今夜谁都不会被卖。明晚我会将你们四个一齐卖了，你们一个个好自为之。”说完，黄妈妈便甩袖走了。

黄妈妈一走，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明月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对白馨没好气道：“你别以为你作出这番姿态，我就会原谅你。这一生除非你的脸也毁了，否则我和若兰都不会原谅你。”

言罢，明月也气冲冲地走了。月牙儿一双杏眼睁得滚圆，撅着嘴狠狠地瞪着明月的背影，不服气道：“你嚣张什么呀？真是讨人厌！”

似是习惯了明月对自己的恨意，白馨并不在乎明月的话，而是走到了了了身边，对她说：“我认输有我自己的考量，你其实不必掺和到这趟浑水里。”

了了哂笑一声，摇头轻叹道：“这趟浑水，我早已置身其中。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

“了了，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望着了了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白馨突然冒昧地问道。

闻言，了了微微一愣，怔忪之间用那双泛着水雾的凤眼望了白馨一眼，继而笑开道：“白馨，我是一个罪有应得的人。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他却已经有了家室。我清楚地知道他不爱我，可是我却无怨无悔地追随他。最后我有了报应，被他的发妻卖到了这里。这段时日我一直在等他来救我，直到昨日亲眼目睹了菱悦被卖，我才明白他不会来的。”

“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不值得你这样。”白馨没料到了了这样出尘的女子居然会有这样悲惨的经历，只好规劝道。

月牙儿最是嫉恶如仇，听到那个男人这样对了了，也不由生气道：“是呀了了，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会有很多的男人喜

欢你的，那样无情无义的男人，你还是忘掉他吧。”

听到白馨与月牙儿这样说，了了却摇头，语无波澜道：“他没有错，他只是不爱我。错的人是我，我明明知道他有妻子，却还不顾一切的去爱他。你们不必替我可怜或者抱不平，我从不后悔遇上他，我只后悔没有早点遇上他。”

“了了……”白馨的心骤然紧缩，低低地唤了她一句。

“很傻是不是？我也认为很傻。”了了喃喃自语，缓缓道。

到了半夜，淮阴的上空又飘起了雪。白馨与月牙儿并肩坐在房前的台阶上，看着那洁白的雪花飘落人间，忽又不见。

月牙儿将头枕在白馨的肩膀上，望着中庭飘落的雪花担忧道：“白馨，明天我们就要被卖掉了，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心情一起并肩看雪？”

白馨伸手去接那细碎的白雪，看着它被自己掌心的温度融成一滴晶莹的水滴，怅然若失道：“没有人能未卜先知，对于明天要发生的事，我也猜不到。”

“那我不管，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要跟着你。反正这辈子我是赖定你了，你别想把我甩掉。”月牙儿忽然坐直了身子，侧身抓着白馨的胳膊，孩子气道。

随后白馨也侧身对着月牙儿，狡黠的目光在月牙儿身上逡巡了一遍，故作严肃道：“看在小妞你还长得不错的份上，大爷我就勉强收下你好了。”

“那是，像姑娘我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是天上有地下无的，跟着你算是便宜你了。”月牙儿双手叉腰，微仰着头，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看着月牙儿如此大言不惭，白馨的眼眶忽然酸酸的，她一把抱住月牙儿，真心感激道：“谢谢你愿意陪着我，今日是我的生日，他们都被我弄丢了，幸亏还有你在我身边。”

听到白馨说今日是她生日，月牙儿急忙松开了白馨，抱怨道：“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怎么不早说？早点告诉我，我还可以为你准备礼物。”

感受到月牙儿带给自己的温暖，白馨展颜一笑，满足道：“有你陪我度过这个特别的日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我特别的高兴。”

“那怎么行？既是生日，总该有些与众不同才是。”洛无痕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在长廊的尽头响起。

白馨和月牙儿闻声望去，只见披着白色大氅的洛无痕正背靠着柱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们，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