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夏末秋晓,赤日渐退,慢慢的燃烧着最后一丝热度。
许霓笙坐在位置上拿着班级名单核对着交语文作业的人数。
自动铅的铅芯在一个个名字后划过,力淡字柔。
暖风拂过发际,浅浅的灼烧着白皙的面颊,垂直搭在脖颈上的发尾尤若游丝戏舞,几根长刘海落在长又密睫毛上,如同画了眼线一般。
开学时许霓笙被新同桌“自告奋勇”的向老师推荐了自己,于是,她最后成为了语文课代表。
鼓鼓风声还在耳边余音未散,手中的自动铅铅头落在纸面上,“咔嚓”一声,断了。
铅芯贴落于手指边,许霓笙脑中所想立刻戛然而止,视线落在唯独空出来的名字处——容与。
汀洲窈窕余醒寐,遗佩环、浮沉澧浦。有白鸥、淡月微波,寄语逍遥容与。
容与,一生自在,衣食无忧,闲适自得。
许霓笙没由来喉咙一紧,抬手再翻了一遍桌上堆成小山的本子。
没交作业。
方才看见名字时被掀起的惊艳感瞬间被一扫而空,她手中的笔一顿,在容与那一个行划了一个浅浅的叉。
吃完午饭后,许霓笙急着回到寝室午睡,与她一同吃午饭的同桌苏晏晏硬是把她拽去了篮球场。
“我要睡觉。”许霓笙挣脱苏晏晏的手,转身就走。
苏晏晏意犹未尽地跑过去伸出双臂抱住她,挑眉撒娇道:“哎呀,来都来了,你就看看呗,再说了,一个午睡而已,你再睡能睡多长时间啊。”
许霓笙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面色如旧,尽可能的用最少的词汇说出了自己的意愿,乍一听音线与刚才相比显得有一些粗:“如果你不打扰的话,四十分钟。现在,松手。”
“我不。”苏晏晏抱着许霓笙的身体晃了两晃,噘嘴道:“你不答应我去看篮球赛,我就一直这样抱着你,反正我不怕受人瞩目。”
“你有病吧,苏晏晏。”许霓笙别过头斜楞她一眼,作势挣脱了两下。
“就这一次,好不好。”苏晏晏双臂环抱着她原地蹦哒了两下,歪着头看她,两颊的酒窝戳人心扉。
许霓笙刻意着躲避着越来越多的视线,终于妥协,低着头小声说道:“我陪你去看,你松开我。”
“就知道你最好了。”苏晏晏拽着许霓笙的手腕快速的跑到篮球场,许霓笙一手捂着肚子陪她飞奔,险些跑到岔气。
“让一让,谢谢。”苏晏晏一边带着许霓笙往前挤,一边笑脸看着身边的人。许霓笙垂着头跟在她身后,只觉肩膀被不停碰撞着。
撞的她七荤八素。
终于,苏晏晏和许霓笙走到了最前排。许霓笙好不容易穿过高耸的人群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身边的人已经等不及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的笑快到咧到耳根,伸手去指:“霓笙你快看,那个穿着黑衬衫的人就是周栎末,高一理实验班的。”
“哦。”许霓笙抬眸迎上炽热的阳光,她微微眯眼,看见一个身穿白色短袖的男生快步上篮进球,侧脸正接受着光线洗礼。
午时的阳光和煦柔和,洒下时轻染少年黑色短发,汗水顺着额角的碎发一滴一滴顺着脸颊弧度掉落,在地面上、衣服上留下痕迹。浅棕色双瞳映着光,似有微风在湖面上勾勒起波澜。
秋风轻拽过许霓笙耳边的碎发,她愣怔了一下,嘴唇开合,发出一声“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