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夏早早地到了学校，她今日是检查校牌的值日生。
没想到，又见到了昨晚那个中年男人。
大白天的他没能混进去学校，在校门口走来走去地抽烟，一脸烦躁。
季夏莫名有些害怕那个男人，站得远远的，可还老是感觉对方在看她。
“嫂子早上好！”马博文咬着个红豆包走过来。
他声音挺大，旁边几个值日生都暧昧地看向她笑。
季夏轻咳一声，不自在：“我不是，你别这么叫我。”
马博文嘻嘻一笑，摸出校牌：“那是弟媳？还是儿媳？”
话音一落，就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在屁股上。
江词拿着两瓶奶，慢吞吞地走近，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丢了一句：“是你妈。”
将其中一瓶奶递到季夏眼前。
他个子高，站在她面前，挡了一些清晨的阳光，五官在逆光中显得柔和。
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嘴角慢慢牵起了弧度。
“虽然我还没吃早餐，但吃狗粮已经饱了。”旁边的值日生挪揄的打趣。
季夏抿了抿唇，她不想接，但手却情不自禁伸过去。
是不想让他尴尬。心里为自己的不争气迅速找了借口。
将奶放进校服口袋里，然后拿着笔和本子：“校牌。”
江词眨了下眼，从马博文手里抢走了一瓶水，然后一手拿着水，一手拿着奶。
“校牌在我裤兜里。”他说，“麻烦帮我摸一下。”
“……”季夏差点没忍住一笔戳死他。
“我日，你真是穿了品如的衣服。”马博文看不下去了，太骚了！走过去一手从他裤兜里摸出校牌，递给面红耳赤的季夏，“妈，明天放学跟我骚爹一起，到我家新开的烧烤店来赏脸吃个宵夜啊。”
“回头再说，你们快进去吧。”季夏已经无力纠正马博文百变的称呼了，只想让江词快点离开。他站在这实在太扎眼了，加上这两天校园论坛的热度，进出的同学都偷偷地看他俩。
“我怎么感觉咱级花对你没之前热情了啊？”走进校门，马博文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一脸八卦地问，“该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她渐渐对你——”
眼看着一脚又要踹上来，马博文赶紧打住，跳开了。
第一节课下课，季夏被拉进了班级的一个新微信群。
全班除了孟小如，都在里边。
刚进去，学习委员就@了所有人：“关于寒假的英语竞赛，想必大家都听过了！学校临时决定让孟小如替代了咱们班长！凭什么啊？孟小如英语成绩有班长好？我第一个不服吧，学校如果不给一个说法，咱们就为班长申诉到底！”
“孟小如一看就走了后门找了关系，但她不是农村考进学校的吗？还能这么硬的关系呢？”
“谁知道她的？你们没注意她最近老是穿新鞋子吗？她平时一双帆布鞋洗得发白了都还在穿……我不是说那双鞋子不好看的意思，我记得季夏也有一双吧？挺好看的啊！只是她突然变得很有钱的样子，你们不觉得，emmmm。”
“她平时不就老爱和季夏比，我之前还在背后说过她俩塑料姐妹呢。@n_n夏，我不是说你，只是针对她哈。以前你俩关系好，我也不好当面说人是非，但她背后可没少说你坏话。穷装逼啥的，就你上次戴了块很好看的手表嘛。我反正一直不太喜欢她。”
“我靠，细思恐极。虽然背后这么说人不太好，但是她该不会被人包养了吧。”
“万一人家是继承了哪个远房亲戚的亿万家产呢？好了别瞎猜了，专注班长这件事。”学习委员说，“咱们就联名跟学校讨个说法，班长人好，什么都不计较，但好人不应该是这么被欺负的。”
季夏没有参与群组的讨论，翻了几下聊天记录就放下了手机，继续做作业。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二班也是体育课，一下课，两个班上的人都陆续往楼下走。
转角处，季夏迎面碰上了江词。
二班那群男生都慢下了脚步，起哄，怂恿着他过去。
江词想到今早发了好几条消息，她都没回。心里有点火气，但还是朝着季夏走过去。
谁知道他刚走了几步，季夏就装作没看见他，挽着女同学急急地往楼下走了。
走到操场，秦瑶憋了两天，还是没忍住问了：“你跟江词吵架了啊？”
“没有。”声音有些沮丧。
“是他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秦瑶猜测，“还是因为论坛上那些话？”
“说真的，都不是。”季夏叹了口气，耷拉着肩，“我是烦我自己，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很矫情。”
暗恋的时候一个对视的眼神都能让她开心一天，可被喜欢了，她竟不再满足于被喜欢。
“谁谈恋爱不矫情啊。”秦瑶倒退着走，不予置否地说，“矫情是女生恋爱的福利啊。你是觉得自己不该吃醋？马博文跟我说了那个初恋女友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吧，你不用把她当一回事。江词喜欢的人是你啊。”
说着话，上课铃就响了。
跑完步又做完体操，解散之后，秦瑶和班上其他几个女生就拉着季夏一起去看二班男生打篮球。
“虽然名草有主了，但咱们看看打球过眼瘾季夏应该不会介意吧？”一女同学开玩笑地征求她的同意。
马博文等人刚好拿着篮球经过，立刻毛遂自荐：“名草虽然有主，但另外的小草随时欢迎采摘！有没有小姐姐有意嫁进二班的，我来一班入赘也可以。”
秦瑶噗嗤一声笑：“入赘会带着你的家产一起吗烧烤王子。”
“那点薄产，只要瑶姐看得上。”马博文顺势招呼季夏这帮女生，“后天放学‘凌晨’烧烤店，大家都来啊，我和瑶姐请大家喝喜酒。”
知道他是开玩笑的，秦瑶也很配合，笑嘻嘻地说：“真以为我不敢去啊。”
说笑着就到了篮球场，马博文特狗腿，脱了校服垫台阶上：“瑶姐夏妹，请坐。”
“我呸，你比季夏小一个月好吧。”
“可是长得好看的都是妹妹啊。”说完他就跑了。
秦瑶好气又好笑，脸上的笑意还没收敛，就看见一个讨厌的人毫无自知之明走了过来。
“季夏，怎么还带着保温杯啊。”赵航往季夏身边一坐，“想喝什么饮料，我去给你买。”
季夏也觉得他这人少见的讨嫌，没理他，装作没听见，盯着篮球场上。
赵航顺着她的目光就看见了江词，他脱了外套往球架下一扔，然后将连帽卫衣也脱了，里面穿着球衣。
脱卫衣的时候带起了球衣的衣摆，露出了一截腰，坐在台阶上的女生们不约而同发出了低呼声。
“词哥永远都这么受欢迎。”赵航笑说，“喜欢他很累吧，太多女生喜欢他，简音又那么能折腾。你看论坛上的帖子了吗？要不加个微信我转发给你——”
话还没说完，一个篮球迎面砸到他头上。
赵航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眼冒金星，半晌没回过神。
篮球从他头上弹到地上，滚出去老远。
江词走过来，看也没看赵航一眼，站在季夏面前盯着她。
季夏被他盯得如坐针毡，感觉到沉沉的压迫感。站起身想走，手中的保温杯就被他拿了去。
拧开盖子，杯口还有唇膏浅浅的痕迹。
看着他的唇刚好印在那个位置，季夏忍不住脸红，周围暧昧的起哄声，秦瑶是个带头的。
“晚自习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课，有可能会拖堂。”江词喝了几口水，将杯子递给她，然后将自己脱下来的校服和卫衣都丢给了她，“教室里等我？”
季夏攥紧怀里的衣服，衣服上还有他的温度。
那个“好”字都快忍不住冲破紧闭的牙关了。
见她不说话，江词终于耐心全无，俯身有些牙痒地靠近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放学该不会还要偷偷跑了吧？”
季夏连耳尖都红了，低垂的眼睑颤了颤。
“没有。”她低声说，“那我晚上等你吧。”
江词总算脸色好了一些。
“你他妈故意的吧？”赵航忍无可忍，铁青着脸站起身，额头上一块被篮球砸出来的脏印，隐隐有些鼓包。
他是怕江词，平时忍让着他，但当着这么多女生的面被人用篮球砸脑袋，他要是还忍得下去，那就不是男人！
“你真以为我怕了你啊？就你家有钱有势？你知道我舅舅是跟谁混的吗？”
江词没忍住笑了声，嘴角挂着淡淡的讥讽。这什么二逼发言：“怎么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啊。”
赵航一时有些没回过味，周围就发出一阵哄笑声。
季夏生怕他俩打起来，赶紧站出来说：“别吵了，体育老师马上过来了，他最爱打小报告的，当心将你们送去教导处。”
赵航握紧了拳，眼睛发红。他不是冲动到没有理智的人。
高三了，谁都不想临门一脚被记过处分，更何况闹到教导处，校方估计又是护着江词，不是他的错就处罚别人，是他的错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给我等着！”赵航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