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油门呼啸的声音打断了季夏的思绪,握着手机一抬头,一辆黄色的跑车就嚣张地停在她面前。
郁景延打开车门,一只脚跨出来懒懒地支在地上,手握着方向盘冲季夏说:“上车。”
季夏后退一步,看了眼手机上的网约车,自己还排在等候第37位。即便如此,她也不坐陌生人的车。
“不用了,我的车马上就到了。”
“谁要送你回家。”郁景延不耐烦地说,“关于江词的事和你说。”
即便说不送她回家,郁景延也问了她家的地址,季夏很谨慎地说了家旁边的小区。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将车开得飞快,脸色紧绷,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季夏不由得又想起他和秦瑶之间微妙的关系,直到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才冷不防听见他说:“我劝你离江词远一点,为了他好也为了你自己好。你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在一起做的错事越多以后就会越后悔。有些话不方便多说,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会害他。”
他当真没再和她多说,将她丢在小区门口就开车走了。
季夏想着他奇奇怪怪的话,竟真受了一点影响,心情变得沉重。
在一起做的错事越多,以后就会越后悔?他为什么一口咬定她和江词没结果?
提着书包情绪低落地进家门,家里一片漆黑,走到季小曼的卧室门口才有了一点从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
季夏推门进去,季小曼已经在**睡着了,床边放着杯凉水,还有几个药瓶。
她本没在意,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药瓶上的字,阿米替林。
这是一种治疗抑郁症的药。
第二天秦瑶来她家找她时,季夏整夜没睡着的脸色白得有些发灰。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江词今晚回来?”秦瑶问她。
季夏愣了愣,他没跟自己说过。
秦瑶实在看不下去,将刚刚新鲜出炉调出来的航班记录拿给季夏看:“七十四分到达北江机场,飞行同行人简音,他的初恋兼前女友。”
季夏目光闪了闪,本就很白的小脸更是没了血色。
“他到底什么意思?有什么误会还是只是跟你玩玩?回来都不跟你说一声?”秦瑶忍无可忍,眼睛里都在冒火,“他不给你打电话,你不知道打给他问啊?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是他女朋友,这有什么不能问清楚的?”
女朋友?
季夏闻言一愣,想起他从未说过,要和她谈恋爱,她是他女朋友。
“我找了个正好在机场的代拍,花钱雇他去跟他的车了。”秦瑶咬牙说,“我倒要看看他和这位初恋前女友一起回来,大晚上的要去哪里!”
……
一个小时后。
月夜酒吧。
季夏怎么也没想到,跟踪江词的人跟踪来了这里。
她第一次来酒吧,有些被舞台上群魔乱舞的场面吓到了,很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江词的那桌离得有些距离,听不到声音,但隔着一桌卡座能很清楚地看到那女生挨着他坐着的背影,他俩对面坐了一个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抽着烟,正笑着和江词说什么,身后隔着沙发站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
“牛逼啊,将女生带来这种地方。”秦瑶气得不行,恨不得冲过去一杯泼他脸上,“喝醉了出门左转就是希尔顿,连打车都不用。”
季夏喉咙发干,低头看着桌上秦瑶为了凑满VIP区的最低消费点的满桌子的酒。
秦瑶还在盯梢着那边,做好了一有风吹草动就冲过去的准备,没留意季夏一个人喝起了闷酒,一杯接着一杯。
辛辣的**滑进胃里很不好受,但她还记得喝醉的滋味。除了第二天的头痛,任何烦恼在喝醉之后都会忘记,整个人跟飘在云端一样舒服快乐。
但她不知道,酒吧里的假酒跟她在度假村里喝的那种完全不同,几杯洋酒下肚,胃里就翻江倒海起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季夏受不了地捂着嘴站起身。
秦瑶头也没回,摆摆手:“去吧,我盯着!”
简音在兴京不知天高地厚打了陆家一个远房亲戚,人家一报上陆娇的名字,警察局就火速将简音带走,这些天在里面没少吃苦头。
好不容易看在堂姐的面子上谈和,今晚带着她来跟受害人的哥哥赔礼道歉,那丫头还很不高兴地甩脸,觉得道歉没面子。
江词不是耐心好的人,但想到简音去世的哥哥。
他这条命算是简辉换给他的,简辉不在了,他也算是简音半个哥哥,没办法撇下她不管。
走进洗手间,心情烦躁,正准备抽根烟,看见一道眼熟的背影伏在小便池前大吐特吐。
季夏胃痛,简直将午饭晚饭一起吐了出来。自己今天已经够难受了,怎么喝杯酒还让她吐成这样啊?
顺着墙壁坐在地上,她越想越觉得委屈难过,抽泣了一声,手掌赶紧捂住脸。
脚步声在寂静的洗手间里格外清晰,一声一声带着说不出的压力,走到她面前停下。
季夏茫然地抬脸,一点点地从双腿到腰,再慢慢看清来人的面孔。
江词冷着脸站她面前,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季夏缓缓地眨眼,半晌后眼睛骤地睁大。
今天恐怕不可能更倒霉了,上个洗手间还能跟他正好撞上……
她有些狼狈地扶着墙站起身,装作镇定,眼睛不敢看他,四处乱飘:“我不是跟踪你过来的,我就是……”
想了想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只好干巴巴地说:“我就是想来喝点酒。”
岂止喝点酒,隔了两步的距离都能闻到她一身的酒气,吐得脸都白了,模样看上去十分可怜。但她惯会装可怜,江词决定这次一定要硬心肠收拾她。
“站好。”他冷声说。
季夏没等到期待中的拥抱,委委屈屈地,但也听话地靠着墙勉强站直了。
江词往前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手指用了点力,很低的声音里压着丝火气。
“出息了啊,还喝洋酒。”
季夏下巴被捏得疼,仰着脸不服气地反驳:“你别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江词气笑,但盯着她泛红的眼睛,感觉她下一秒又要开始哭,手指的力道下意识轻了许多。
“我放什么火了?”
“你可以跟初恋女友来酒吧玩,我也可以和初恋男友去酒店玩。”
季夏发现自己今天的嘴皮是过去十八年都从未有过的利索。
可是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初恋男友啊。
如果暗恋算的话,那她的初恋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去酒店玩是吧。”他明知道自己不该和一个醉鬼较真,但心里那股邪火抑不住地往上冒,噌噌地烧红了眼。
季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拽过去,搂进怀里,带着走出了洗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