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郡不再挣扎,认命似扭头看向外面,五六点的夕阳斜照东山,染红一半云彩,很艳丽但也很痛苦。
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希望江昭旭的出现。
“哥,咱得快点了,不然人要来了。” 举着手机的小弟着急催促着。
李治一听这话皱着眉,加快手上的动作,用力撕扯着她的校服,不知是校服质量太好,还是他毒瘾犯了没劲,费了好大劲都没把衣服撕破。
后面的小弟见状出声提醒;“脱裤子!哥!脱裤子。”
李治像是被叫醒一般,马上蹲下身,伸手摸到她的裤腰,抖着手用力往下扯,露出雪白的大腿。
祁郡就是在这时候忍着疼朝他的下巴一踢,这一脚蓄足了她所有力气,犯了瘾的李治被踢倒在地,开始无力抽搐,翻着白眼捂住下巴地上。
那小弟看见李治倒下,赶紧跑过来扯祁郡半脱不脱的裤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拍照。
祁郡也发了疯,大声喊叫着王八蛋,不停挣扎踢舞着双腿。
小弟根本控制不了祁郡。
一阵熟悉的机车引擎声就是在这时候传来,声音又快又急,像是要冲破一切阻碍一样急切迅速,这熟悉的声音对现在的祁郡来说就像是救命稻草。
祁郡起到声音后挣扎得更加猛烈,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用力嘶吼着。
旧汽车厂只有一个大铁硼,四处都是空的,对面公路连着山崖,被绑住双手的祁郡双腿乱踢,躲开男人的触碰。
祁郡带着哭腔的叫骂声就像一把着了火的利刀,不仅刺透了江昭旭的心脏还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浑身颤抖,双眼通红,嘴里喊:”老子弄死你!“
随后像疯了一样跑过来踹开小弟,他的这一脚很重,直接把小弟踹到墙角处。
江昭旭赶紧蹲下,抖着手帮祁郡抽上的裤子,伸手到身后解开绳子,拉着她站起来:“没事...阿郡…没事,我来了,别害怕。”
祁郡腿上已经没有支撑的力气,解开束缚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整个人几乎是瘫在他身上。
倒在地上的李治看见江昭旭后,像是找回理智一般,猛地站了起来,拿起棍子,一棒子敲在江昭旭脑袋上。
李治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这不轻不重的一棒倒像是提醒了江昭旭。
江昭旭反应很快,迅速转身给李治一脚,拉起他的领子,硬起拳头砸在他的脸上,低吼着:“我警告过你,别动她,你给老子找死?”
现在的江昭旭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奋力撕咬着奄奄一息的李治,一拳接着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理智。
靠在铁杆上的祁郡眼神一闪,看见拿着手机的小弟奋力往外跑,冲不断落拳的江昭旭嘶喊:“昭旭,他手机里有照片。”
祁郡的声音像一支镇静剂注入他的身体,控制往他身上的躁动因子,找回消失不见的理智,迅速把李治甩到一边,追着拿着手机的男人跑出去。
杨宽开着面包车回来,正好撞见拿着手机往回跑的江昭旭,意识混乱的他脑海里涌现出被江昭旭压在地上揍的画面。
他抓着方向盘的手不断颤抖,脑子里都是那些屈辱的画面,脚下突然用力踩下油门,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砰”的一声,震碎了祁郡的耳膜。
眼前瞬间一阵黑暗笼罩,看不清任何实物,像是海水灌进脑子,没有任何意识,只剩下海水翻滚涌动。
可远处传来的警笛不容她停留,迅速把她拉回来这鲜红的一片。
她用尽力气朝被撞倒在地上的江昭旭奔去,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脑袋,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眼泪淹满脸庞,想要张嘴说点什么却意识到自己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前一秒还跑出去的男孩现在却躺在一片鲜红的血泊中。
那天东山的夕阳格外红艳,紫红夺目的云彩罩住整个东山,一片片红色在波光粼粼的海水渲染开来。
可祁郡却分不清到底是夕阳映红了海水,还是江昭旭的鲜血染红了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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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生死交迫是对那天最好的形容。
悠长熟悉的医院走廊,祁郡蹲在地上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捂住脸,她浑身都在发抖。
周潮生在旁边揽着她的肩,试图出生安慰,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决定生死的等待太痛苦太漫长,可在短短两个月里,祁郡就经历了两次。
明明才没过多久,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林风从警局赶过来,喘着大气站在两人面前,“阿旭怎么样了?”
周潮生摇摇头,看向急救室,“还没出来。”
祁郡抬起头,哑着声问:“通知他家里人了吗?”
“我爸给他姑姑打电话了,他们现在从H市赶过来。”
林局长不想惊动在寺庙里做斋的林奶奶,更不敢直接给江老爷子打电话,只能通知他姑姑。
“我不该听他的话让他自己去的,我应该拦住他带他去找我爸的。” 林风抱头蹲在地上,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
江昭旭跑去东山前,林风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就拿出手机给他爸打电话,却被江昭旭拦下。
江昭旭心里是怕的,祁郡在李治这个疯子手里,他不敢用祁郡的命去堵。
他要林风半小时后再去找警局找他爸爸,他相信半个小时足够了,剩下的事就丢给他们处理,他只想把祁郡安全带出来。
可他们都太年轻了,认为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有扭转乾坤的能力,觉得自己有阻挡意外发生的能力。
“不怪你。”祁郡出声。
这件事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死不悔改的恶人。
他们本就应该烂在水沟里的,却一次又一次爬出来作恶。
他们理所应当把过错推给别人,用口中的报复来伤害别人。
在他们的世界里,本就是没有对错善恶,只有报复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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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郡没有等到江昭旭从急救室里出来,她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必须去警局录笔录。
警局询问室里,祁郡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从一开始在酒吧的举报到后来被绑架勒索,脱光拍照,再到亲眼见到杨宽开车撞上江昭旭。
她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喝完桌子上的那杯温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叙述了整个故事。
直到一切结束才问出一句,“林叔,他们会被判死刑吗?”
她要让这些恶人消失,蹲监狱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臭恶肮脏的本性不会因为时间长久而改变,只有永远地消失才会让一切安宁。
林所长看着眼前的姑娘,蓝白校服上粘着血印,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起来没有任何血色可言,没多久前家里老人还去世了,接着又碰到这种烂事。
还真应了那句老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他忍了忍心里的酸楚,叹了口气:“他们会受到相应的处罚的。”
吸毒撞人,绑架勒索这几条罪行足以让他们这辈子都不见天日了。
祁郡出警局的时候天已经是深夜了,道路上路灯全部亮起,夜晚吹起的风带着点凉气。
她吸了口气,拢了拢身上的校服外套,朝倚在榕树下低头抽烟的周潮生走过去。
周潮生一看她出来,捻灭手里的烟头丢进垃圾桶,看着她:“他出急救室了,还没醒。” 他看祁郡没说话,叹了口气,接着说:“应该问题不大的,醒过来就好。”
可万一醒不过来呢?
她不敢问也不敢想。
“先回家吧,明天再去医院,林风在医院看着。”
她太累了,没有任何精力再去思考,点点头,跟着周潮生一块回家。
回到家后,周潮生把她赶去洗澡换衣服,自己在厨房里给她做煮面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周潮生在院子里打电话,客厅桌子上放着一碗面条。
她随便扯过一条毛巾包住头发,敞开腿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吃,客厅里很安静,只剩下祁郡吸嗦面条和周潮生断断续续的声音。
周潮生挂完电话回客厅,看见祁郡坐在沙发上吃面条,动作没了任何生气,只是麻木地把面条送进嘴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叹了口气,勾了张椅子坐在祁郡对面。
“阿郡,江家来人了。”
祁郡闻声抬头,嘴里的面条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那么快啊?”
从海城到H市每天只有两趟车,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不是发车点,江家人却能在这个时间赶到,这个速度看起来也不像是开车来的,更不可能是高铁。
她不清楚他们怎么来的,但她知道江家有这个能力。
周潮生点点头,接着说:“阿郡,你还记得上星期我跟你说李治不在海城了吗?”
祁郡嗯了一声,她记得的。
“其实这计子他们早就谋划好了,故意往海城外跑又偷偷跑回来,我才以为他们不在海城的,如果我能警惕着点,继续叫人看着他,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周潮生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脑袋越来越往下沉。
“哥,你知道为什么他会被杨宽撞吗?”
周潮生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疑惑。
其实他也不清楚这件事的全部,他只知道是杨宽吸粉过量,出现幻觉。
祁郡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是因为李治那畜生脱了我的裤子拍了照片,江昭旭是为了帮我拿回照片才会这样的,其实如果没照片这茬子事儿,我们也能安安全全回来的。”
周潮生听完李治对祁郡做的事,眼里瞬间布满怒气,捏紧拳头,现在就想跑去警局把李治弄死。
“其实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太固执了,一定要把照片拿到手才会害得他躺在医院里生死未。”
周潮生猛地站起来,眼睛通红看着她,冲她摇头:“不怪你,阿郡,不怪你。”
“哥,出了这样子的事,我们可以愧疚懊悔,但绝对不可以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不是我们的错,错的是那些心术不正的恶人。”
造成今天局面的原因不过就是李治不满祁郡举报令他入狱,杨宽记恨江昭旭的那顿毒打。
可追溯根源难道不是李治吸毒犯法,杨宽作恶成性吗?
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对的地方,但绝不是他们的错。
保护自己没有错,惩恶扬善没有错,遵纪守法更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