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下来,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有个人正趴在他的门口朝里看。
“你干什么?”陶炎色厉内荏地喝道。
那个人回过头来,脸色无比苍白,他不慌不忙地做了一个兰花指,扭捏作态地说:“请把你给我,公鸡舞翩跹……”
拾壹:停电了
剧团里的人都不明白隽小怎么会喜欢雷鸣。
雷鸣的毛病太多了。大方面不说,仅仅是小节上的问题都让人生厌,比如抖腿,比如当众掏耳屎,比如吃饭吧嗒嘴。
还有,这家伙竟然练健美,全身都是大疙瘩。前不久,他还到省里比过赛,在台上走来走去,展示隆起的肌肉。
张来一直觉得,一个男人的强壮,主要不是因为肌肉,而是骨头,而是精神。
可是,隽小确实跟雷鸣好上了。不过,他至今还没有跟隽小上过床,这只馋嘴的猫,一直贼心不死。这天晚上,他又鬼鬼祟祟地来到隽小的房子前。
富豪花园里的草坪灯幽幽地亮着,隽小房子里的灯也幽幽地亮着。
雷鸣刚刚走上台阶,突然停电了,富豪花园陷入一片漆黑。
雷鸣在门旁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摸到门铃。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身旁。他以为是保安,就说:“师傅,你有手电筒吗?”
黑影定定地盯着他,嘶哑地说:“没有。”
雷鸣感到这个声音有点阴森,又说:“打火机呢?”
那个黑影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也没有。”
雷鸣这时渐渐看清,这个人的头发很长,毛瑟瑟的。他故做轻松地说:“这里很少停电吧?”
“可能是。”
“你……不是这里的保安吗?”
“不。”
“那你是……”
“我是跟你来的。”
“你!……”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走错路了。真的,你走错路了。”
说完,这个黑影一闪身就消失了。
接着,电就来了。雷鸣惊恐地四下看了看,没有一个人。
贰拾贰:没良心
隽小没有上班来。
张来给她打电话,约她在一个酒吧见面。
然后,他先来到了那家酒吧,要了一杯酒,一边啜饮一边四下张望——他怕屠中山突然站在身后。
酒吧里很幽暗,几个角落钻出颜色古怪的脚光,像鬼火。人很少,每个人的脸都变得光怪陆离。铁灰色的墙壁上,画着很多酡红色和墨绿色的画,那些画好像出自幼儿园小孩之手,粗糙、笨拙、怪异,看不懂意义。
隽小来了。
他为她要了一杯热奶。
她一坐下来就问他:“到底怎么了?”
她今天没有化妆,她很少这样素面朝天。他发现,她还是化妆好看。他喜欢那种高不可攀的艳丽。
他急匆匆地把发生在西郊的事对她说了一遍。
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从她的脸上没有看到悲伤,看得出来,她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自保。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那天晚上,陶炎听见屠中山又说了两句古怪的歌谣……”
“他说什么?”
“好像是……请把你给我,公鸡舞翩跹。我听陶炎说的。”
隽小呆了一下。
“换一个话题吧。”他喝了一口说。
隽小说:“团里又给了我一个本子,《小女婿》。我演主角。”
“小女婿是谁?”
“赵团长他外孙子。他唱得还真不错。”
“你把我给甩了?”
“除非你变成十三岁。”
他开玩笑说:“你怎么能这样没良心?”
这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怎么能这样没良心?”
隽小朝他后面看着,眼神定住了。
他猛地回过头,看见屠中山紧紧贴在他背后,直直地盯着隽小,又重复了一句:“隽小,你怎么能这样没良心?”
张来一下跳起来,喊道:“保安!”
“保安!”屠中山也回过头去喊道。
保安跑过来,问:“先生,怎么了?”
张来指着屠中山说:“他是精神病!”
屠中山指着张来说:“他是精神病!”
那个保安看看张来,又看看屠中山,手足无措了。
张来生气地对保安叫道:“你愣什么?快把他赶出去!”
屠中山同样对那个保安叫道:“你愣什么?快把他赶出去!”
在保安的眼中,张来和屠中山都是顾客。他显出很为难的样子。
张来不想再纠缠下去,拉起隽小就往外走。
隽小惊恐地看着屠中山,被张来拉出了酒吧的门。
到了外面之后,张来惊魂未定地穿过玻璃窗朝里看了看,屠中山坐在了他们刚才的座位上,端起了隽小的热奶,放在嘴前,眼睛一直在冷冷地盯着他们。
隽小呆呆地说:“他说我没良心……”
贰拾叁:深夜的咏诵
晚上,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说:明天白天晴。
张来怀揣这个美丽的预言,度过了漆黑的漫漫长夜,耐心等待早晨的第一缕晨曦——他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