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蝶一直说她一直在我身边,就连父亲也这么说,我甚是迷糊,因为我只记得在火
焰山时见过韩小蝶的画像,当时她在画中的身份是常乐公主。可是若说到真人,我却
不记得曾在哪里遇到过她,更别说身边一直有这么个人了,要真有我肯定记得,绝不
会忘记了。
父亲遥指深坑上空,说韩小蝶就在那里,我顺着他顺着的方向望去,却只见悬在空中
的金箭。我顿觉诧异,难道……难道这支金箭就是韩小蝶,所以她才一直说她一直陪
在我身边?我呆了很久,心里希望父亲会忽然大笑,说这是跟我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不需要当真。
可是,父亲不爱开玩笑,和范里是差不多的脾气,他深沉地说道:“小蝶,现在就看
你的了。”
金箭浮在空中,仍在不停地旋转,五条地金龙爬游上来后就一直伏在深坑边,我这才
看出来,水马骝死了以后金箭就成了他们的主人。金箭加快了速度旋转得一个陀螺,
除了失明的韦龙、父亲和范里,其余的人都觉得很惊讶,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没有
再说话,我们都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其中一个细节。
我看出金箭能控制地金龙,马上就想起袁圆圆死于地金龙之手,如今没找到她老公,
但要是有机会能给她流给全尸也是好的。我试着用意识去感知金箭,但却很难相信金
箭就是韩小蝶,毕竟我前几次所见她都是一个灵气洋溢的女人,并不是一支雕琢精致
的金箭。
“韩小蝶,你听得见吗?”我在心中呼喊。
“没错,我就在你眼前。”韩小蝶的声音平静地传到我脑海里。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我觉得现在不是问东问西之际,于是改变话题,“你能
让地金龙把袁圆圆的遗体吐出来吗?”
“你喜欢她?”韩小蝶淡然地问道。
“不,她是因我而死,当初我若坚持送她出去,她也不会落到一尸两命的下场。”我
愧疚地答道。
“你变了。”韩小蝶叹气说道。
“怎么这么说?”
“我现在就把这个人好给你。”韩小蝶的声音刚消失,其中一只地金龙就后仰了一下
,吐出了一团黏液。
这团黏液是不是龙吐涎,和人的胃液差不多,黏液里裹了一个人,我激动一瞧,她竟
然就是袁圆圆。许少德一看也惊呼一声,因为袁圆圆的尸身并没有被破坏,仍完好如
初。我把袁圆圆从黏液里挖了出来,没想到我又被吓了一跳,因为袁圆圆竟然还有呼
吸,她的脉搏虽然微弱,但却能感觉到生命的迹象。
“这女人和蟑螂一样厉害,这样都能活着。”许少德啧啧叹道。
“快把她放到一边,兴许孩子还能保住。”我和许少德轻轻地将袁圆圆移到一边,让
韦龙和袁圆圆坐在一个宽敞的角落里。
五条地金龙直入深坑,我放好袁圆圆后就赶紧去看热闹,五条地金龙落入绿水之中,
无一不被绿水覆盖。我看后心有余悸,一条地金龙都大如火车了,五条那该是多大的
体积,想来绿水之下竟是一个深渊。水雾逐渐地散去,似乎冷气压住了热气,一切又
开始向死寂发展。我觉得这是暴风雨的前兆,双手捏了一把汗,心中不停地猜想下一
秒会发生什么。
“终于……”父亲感叹地呢喃。
顿时,绿水荡漾,水底似乎发生了异边。我们纷纷后退,惟恐会掉下去,没想到刚后
退几步整个深坑就晃动起来。绿水不断地喷涌,红色的岩浆被其淹没,绿水被煮得滚
出水泡,但岩浆很快失去了威力,因为绿水的蒸汽已经减弱,就连气泡都没有再出现
。一时间,绿水已经上涨了很高,还有10来米就要漫过坑面了。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紧张地问道。
“其实,这位小姑娘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你爸。”父亲不冷不热地答道。
“你……你说什么?”我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应对。
“我早说过他不是,我看过你家的照片,他其实是……”
“小姑娘,不要着急,答案马上就会出现了。”父亲打断了小光的话。
“爸,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觉得天翻地覆,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
“其实,我也可以说是你的生父,我不多说了,你看着吧。”父亲站在我前面,并不
急着解释。
“你们……”我这才发现,其实许少德的异常并不值得在意,其他人才怪异得很。
我索性懒得说话,这时绿水中冒出了一株植物,我定睛一瞧,这株植物竟是冰石中的
七色植物!它原本是被冰石包裹着的,想来定是地金龙下水以后破坏了冰石,这株植
物才能破石而出。可是,我记得七色植物并没有冒过绿水,何况现在绿水已经上涨了
,难道七色植物也能跟着绿水上涨?七色植物并不是横着扶在水面的,它是直挺挺地
冒出水面的,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它已经已经长到了坑面,直接触到了悬浮在空中的金
箭。
这时,七色植物的花苞已经变得很大了,起码能包住两个成年人,我从未见过这种植
物,竟能瞬间长那么大。七色花苞缓缓地流溢出了淡淡的光彩,对面的黑暗被洗净,
我们也看见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老妇人,还有一个是年轻小伙子,看起来年纪和
我差不多,他的穿着和死在煤道里的那些人一样,难道他就是袁圆圆的老公,可是那
个男人看见袁圆圆昏死在一旁却无动于衷。
“郑旦,你果真也找来了!”小光立刻喊道。
“哼,还有一颗夜明珠以及另份帛书在我这里,你们就算能让生命树破石而出又能怎
样?”老妇人嘴未有很大的动作,声音却很洪亮。
“你难道就忍心让你女儿永远这样吗?”父亲的声音也很洪亮。
“那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老妇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过去把夜明珠拿回来。”小光激动地想冲过去。
“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把夜明珠砸个粉碎!”老妇人得意地说道,同时他身边的小伙
子拿出了一颗夜明珠,此时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做出击打的姿势。
“你……”小光气结。
“别你啊我啊的,你们当初不也是骗了小蝶吗,怎么现在转行当善人了?”老妇人不
甘示弱地说道。
“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小光想起当年的事情,恼羞成怒。
这时,他们说的这株生命树的圆形树叶全都动了起来,花苞虽然还没完全开放,但是
流溢的光彩却渐渐变强了。金箭悬在花苞之上,它转得很快,花苞在它的旋转下越开
越放。我不知道这几个人有什么过结,但是这个奇观太神奇了,所以我对他们的争吵
是充耳不闻。
小光也盯着生命树,我觉得她好像知道这株树的来历,于是就问她:“小光,这株树
为什么叫生命树?”
“我也不清楚,但是等一会儿你就会明白了,到时候我还要问你呢。”小光悻悻地答
道。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搞什么名堂。”我又想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禁怒火中烧,音量提得很大。
“不告诉你,是因为真相太残酷,是为你好。”小光为难地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等等吧。”
“爸,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那个……人的。”我想说老女人,但
没能说出来。
父亲望了我一眼,他没有回答我,反倒拿出了一颗夜明珠,说道:“事情太繁杂了,
我也不知从何说起,不如等会儿你自己弄清楚吧。”
我一看夜明珠就觉得胆战心惊,因为爷爷说过,夜明珠交给奶奶保管了,可是父亲却
说奶奶从未来过,那这颗夜明珠是哪里来的,除非父亲说谎,那么奶奶可能已经遇到
危险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爸。”我心烦意乱地问道。
“他不是,他是汪直!是郑旦的够奴才!”小光激动地脱口而出。
“小姑娘,你又错了。”父亲和气地答道。
“我错?汪直的模样我一直记得,你以为可以瞒过我?”小光犀利地说道。
“汪直?”我听着觉得耳熟,很快就想起来,汪直是明朝的一个太监。
那时候,在云南碰到了一个叫作刘天花的老人,他说到了自己祖上的事情。刘老头祖
上是做微雕手艺的,没想和汪直养的一个女人有染,所以两人决定私奔。私奔时他们
发现了汪府的一条秘道,秘道内他们发现了一个老女人,老女人已经死去,可后来又
神奇地活了回来。我虽然没有见过汪直,但我相信父亲不可能是汪直,若他真是汪直
,我又是怎么来的,太监总不可能有生殖能力吧。
“小光,其实有很多事情你也不知道的。”范里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我都知道,你也认识汪直的,你快说,他是不是汪直?”小光不依
不饶地问道。
“不是。”范里回答得很干脆。
“怎么连你也……”小光语塞。
“你等一会儿也会明白了,待会听他说吧。”范里说话的时候有点悲伤的语气,我竟
觉得自己的眼泪要掉了出来。
“时间到了。”父亲说罢,竟将手中的夜明珠抛了出去。
我以为父亲要将夜明珠扔进绿水中,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生命树的花苞已经开了,夜
明珠抛出去以后落入了花苞之中。紧接着,我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似乎都被生命树
的花苞给吸了过去。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被吸进了花中,时间缓缓地过去,我感觉到身子融进
了新的东西,所有的感官都变得灵敏了。迷迷糊糊的过了不知多久,我睁开了眼睛,
小光正惶恐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我,许少德也傻愣地盯着我。我觉得少了两个人,于是
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父亲和范里也倒在地上了。
“他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安地问道。
“你刚才……”
许少德本想说明,但我已等不急了,当下就半蹲下去量了他们的鼻息,没想到他们两
人的鼻息和脉搏都已经没了。我刚才不知为何晕倒,虽然不晓得时间过了多久,但我
看深坑的环境没有多大的变化,我昏迷时肯定只去了一柱香不到的时间,为什么父亲
和范里会……会死了?
我想起范里偶有假死状态,所以安慰自己他还会醒来,可是父亲为什么也……我越想
越觉得不对劲,小光和许少德在一旁站着不说话,我刚想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脑
海中就浮现了昏迷前那一刻的情景。那时候,父亲忽然抛出一颗夜明珠,接来的事情
我就不知道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多出了一些新的东西。
小光发现我看着她,她马上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
我的头有些疼,一瞬间不断地涌进一些从未见过的影像,许少德见我使劲地按太阳穴
,他就问我是不是头疼。我正闭着眼睛想看清楚脑海中的影像,可是许少德在一边唧
唧歪歪吵个没完,我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
“他很快就要想起自己做过的一切了。”老妇人的声音回荡在深坑中。
“别理他们,你先休息一下。”小光担心地说道。
我拂开她的手,因为脑海中的印象逐渐清晰了,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秘密。这几年来
,我一直觉得所有的奇异经历只是偶然,没想到我在脑海里看到的景象竟告诉我,这
一切都是人为的安排。我也一直以为别人有问题,是有邪恶的人在背后搞鬼,没想到
——没想到我才是那个最邪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