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说一边走,黑色的阶梯上偶尔出现一些现代的东西,有小刀、钥匙、打火机、
甚至卫生纸。我打趣地说,难道这里是旅游景点,所以游人丢下一些东西做为纪念?
许少德却说,也许是那老和尚是开妓院的,这里的尼姑全是他从外边雇来的。我一听
就生气,许少德惊奇我怎么不许他骂老和尚,但我心里想着自己还没确定那是爷爷,
现在不好说出来,所以就敷衍了两句。
阶梯似乎到了最底端,很长一段距离全是平的,而不再是往下延伸。我和许少德都有
各自的目的,心里都很焦急,要不是阶梯湿滑,我俩早就跑得飞起来了。因为暗道仍
只能容一个人走过,而许少德又挤在了前面,所以只能让他抢先。怎料空间没变大,
反而给一堆硕大的乱石给独住了,许少德没刹住脚一头撞了上去,来了一个名副其实
的头破血流。
我觉得蹊跷,照理说这里不该是这般场景,于是快步向前。这里的石块都有烧焦的痕
迹,很多还有曾经被液化过的特征,眼前的一切看得我满脑子疑问。不过我们追人要
紧,也顾不得为什么这里被炸过,所以找到血迹后就爬上了这堆乱石。这里的乱石小
的和婴儿差不多,大的如两个成年人大小。乱石曾经被搬动过,已经搬出了一条狭窄
的通道,直往地下。
这些乱石堆里有一些金属片,我一不小心它们割伤了手,虽然不疼,但鲜血直流。许
少德爬在前面,他忽然又转过头,对着后面的我说,他面前有根铁管。我跟上去一看
,那根铁管简直是铁柱,只不过中心是空的,而且也不是铁。这里的石堆里夹杂着金
属片,我想就是这个金属管子的残片,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这里炸塌了。
我死死地盯着这根金属管子,它上面的灼烧痕迹十分明显,而且大部分都曾液化过的
特征。这根管子只有半米不到的长度,而石堆里有很多管子的残片,我仔细一想,最
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是日本鬼子的二战时用过的93式远程气动1型鱼雷。
日本的鱼雷有很多种,这种鱼雷算是当时很先进的武器了。因为《华盛顿条约》的签
订,日本在海军规模只有美国海军的70。所以日本海军决定走质量制胜的道路,这也
是为什么日本海军大力发展鱼雷的原因。这个型号的鱼雷半径有610毫米,全长9米,
重2700千克,人工搬动可是不容易。我猜测这里被炸塌,估计用的就是这颗鱼雷。
许少德听得奇怪,问道:“这里怎么会有鱼雷,这里又不是海?”
“我怎么知道,去问日本鬼子去。”我说完就催他快往下爬,别耽误了时间。那尼姑
岁数大了,又流了这么多血,怕是都死了,不知道老和尚为什么一定要带着那尼姑跑
呢。我们又不会害老和尚和尼姑,顶多扭送去派出所,那老和尚也可以丢下尼姑一溜
烟跑掉,以我们这样的速度绝对追不上他。
我对这里频频出现日本二战时的武器觉得不安,但又没时间深究。乱石堆的内部忽然
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许少德没有防备,正要掉下去时被我抓住了。怎知许少德的体重
远远超过了我,这一拉把我也给拉了下去。让人奇怪的是,掉下来没有摔疼,而是掉
进了一潭泥浆里。许少德有了经验,摔下来时一直紧握手电,但是当他把手电往四周
照了照时,我们却惊讶地张了嘴巴。
这里是一个圆柱体的大隧道,隧道的墙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谁敢反对毛主席,就全
国共讨之,全党共诛之。这句话我深刻地记得,我们从小听到大,这林彪讲的。我们
从泥水里爬出来,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下水道,可是下水道里水没了,现在全是烂泥
,熏得我们浑身发臭,还有很多细小的虫子,别提多恶心了。
再往里走,墙上又写着几条标语: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照毛主席的指示办
事,做毛主席的好战士。这句话也是林彪说的,大家都知道林彪的状况,我在这里就
不介绍他了,但是我当时真以为这里是林彪建造的秘密基地。但转念一想,他和毛主
席后来不是闹了不愉快吗,怎么可能在这里写这种东西,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还有几条标语,但不是林彪的,而是柯庆施说的:服从毛主席要服从到盲从的
地步,相信毛主席要相信到迷信的地步。在现在看来可能有些好笑,但在那个时候这
些都是极为严肃的,而且要天天念。这里的下水道几乎写满了当时的革命标语,看着
怪吓人的,我不自觉地有些心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先是渤海国,又是日本鬼子的鱼雷,现在却回到了革命年代
。”许少德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往前走去,想看清楚这条下水道的尽头处的黑暗藏着什么,可是许少德却忽然大喊
一声。我回过头,他正把手电对着泥水,我看清楚以后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心里也
大喊着:妈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泥水上缓缓地飘来一个洗澡盆大小的棕色木盆子,里面盛着一个血淋淋的尸体,说它
血淋淋那是因为尸体的头、四肢被砍了下来,更甚的是整张人皮都给剥了下来。棕色
的盆子在泥水上慢慢地飘着,一些虫子闻风而至,纷纷飞到血尸之上,血腥味混合着
泥水的臭味让我的咽喉泛起了一阵酸苦。
“这里是屠宰场吗?”许少德乍舌道。
“哪有宰人的屠宰场,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我对许少德说道,“别管这么多了,我
们快走吧,尼姑的血都快滴没了。”
许少德没再多说话,但我心里却觉得那无皮血尸有点古怪,虽然是人的形状,但又太
过巨大了,胸肌和肩膀都大得夸张。我们才迈出几个步子,谁知道身后泥水哗啦啦地
响了起来,等我们惊奇地转过头时,棕色的木盆子却已经支离破碎,无皮血尸也沉入
了泥水里。
“吓老子一跳。”许少德拍拍胸口,说道,“原来是盆子朽了。”
我站在原地不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泥水,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泥水里就冒出了些许
碎肉和气泡,血液瞬间染红了泥水。如果说盆子真的是经不住五皮血尸的重量而破碎
,那么无皮血尸沉入泥水后应该就此淹没,为什么会被撕烂,难道泥水里有古怪。想
到这里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才我们还在泥水里打转,好在及时地爬上了岸,要
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少德看得目瞪口呆,马上跳得远远的,生怕掉进泥水之中。我们继续往前,也许尼
姑的血已流尽,没跟多远血迹就此消失,我们只能凭感觉摸索。刚开始方向还好把握
,因为下水道里只有一条通道,走进深处后下水道的墙壁有几处给炸开了,我们往里
看去,里面吹着冷冷的阴风,一片空洞的黑暗遮盖了未知的危险,好像是外太空一般
。
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所以就伸头进去看了两眼,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里
面似乎住过人,还摆过很多的东西,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光凭感觉也不好判断。许
少德嚷着要钻进去看个究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我也不想错过任何可能性,所
以就跟着钻了进去。这里的空间是用现代水泥打造的,看来的确是现代建筑,只是为
什么会贯穿在革命年代建造的下水道里呢,这条下水道又是干嘛用的。
等我转了一圈后才发现,这里是一间地下室,可能还是一个实验室,因为地上有很多
试管的碎片,空气里还有一些化学药品的独特味道。许少德在地上翻来翻去,皇天不
负他的苦心,竟真给他找到了一张照片。我凑过去一看,本以为是哪个漂亮姐姐的艳
照,谁知道睁眼一看却是一只鸡,一只真正的鸡。
许少德正扫兴地想把照片扔了,我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所以就把照片抢了过来。卓
海说过,四十年前,他在尼姑庵里看到一只红色的鸡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而照片
里的鸡浑身通红,但可能是照相时过于晃动,再加上几十年的腐蚀,照片已经很模糊
了。照片上还有一个序列号,但那序列号竟由阿拉伯数字和日文组成的,我这才明白
过来,这可能是日军的秘密研究所。当年他们搞了一些可耻的细菌啊病毒的研究,自
己也知道见不了人,所以都把这类研究室建在人见不了的地方。可是,他们的研究怎
么会和这只红色的鸡有关,日军退出中国是1945年的事情,而卓海见到红鸡已经是日
军退出去的十几年以后了,一只鸡能活这么久吗?
许少德看我不说话,于是就四处乱翻,他打开了地下研究室的门,里面吹来一阵腥风
,让人忐忑不安。这里曾是日军研究病毒的地方,虽然东西搬光了,但是一不小心还
是会中招的,现在中国还经常有人给日军遗留的病毒武器夺去性命呢。我看见他如此
鲁莽,所以就想过去让他把门关上,怎知道门外随风飘来一声鸡鸣。
我在心里暗想:难道是那只红鸡,它能活这么久,现在都过去几十年了!
正觉得惊奇时,我也跟着许少德跨出了地下研究室,这里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蜘蛛网
已经挂满了四周,我们的前面的确有一只红色的鸡在到处跑。更奇怪的是,有一个人
在追着那只鸡,我以为是哪个猎人在此打猎,刚想套个近乎,谁知道那只红鸡忽然一
转身跑向了我们。当那人也跟着红鸡转过身时,许少德马上举起了手电照向那人,可
我们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而我们也同时喊出了一样的话:“薛大头!”
当我喊完话时,却马上意识到薛大头已经死了,大黑山下的高校不可能联合起来骗我
们,也没必要骗我们。想到这里,我马上觉得薛大头的脸满是诡异的阴气,就如一个
阴鬼一般,但就算他成了鬼,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