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此惊奇,并不是地上的死尸有谁认识,又或者尸体发生了什么变化,而是因为
尸体不见了。我们进尼姑庵的时候明明有一具男尸躺在地上的,血迹也还刺眼地渗进
了泥土里,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尸体就消失了?许少德直说是诈尸了,这尼姑庵阴森森
的,估计不干净。我心想,那人的确是死了,我把他的脉搏和探他的呼吸都没了反应
,怎么可能忽然活过来,又自己走掉了呢?
小光看着地上的痕迹,她知道我们没说谎,地上肯定曾躺着一个死人,可为什么却忽
然不见了。她若有所思地说道:“这里荒芜人烟,就算有人,碰到个死人也应该喊叫
,难道附近有人有偷尸体的癖好?”
“你以为别人胆子这么小,为什么要喊叫?”我笑道。
“现在什么年代了,谁敢把死人扛在身边,不怕被公安抓起来吗?就算是野兽,也不
该整个人都叼走啊,我们都没听到声响。”小光也甚为不明。
“我们现在就连他是谁,他为什么死在这里,谁杀了他都不知道,就先别管他了。”
许少德倒不在乎死尸为什么不见了。
“来不及报案了,要下暴雨,你们快看!”范里指着前方的一大片黑云说道。
范里查言观色的功夫不错,我刚想说要不要去报案,毕竟死了人不是小事情。可是,
春天的暴雨说来就来,大黑山的东段并不好走,就算顶着把雨伞也能摔个狗啃屎。更
何况山下的人说,雷鸣电闪的时候千万别在山里乱走,因为这里经常在这样的天气下
莫名奇妙地有人死在山里。我们不算坏人吧,也做过不少亏心事,这雷电还真吓人,
我们顿时打定主意要留宿尼姑庵。
我们对死尸的事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再想下去也是白想,于是把门关上就回到了佛
堂。小光说那几个盗卖文物的贩子肯定在这尼姑庵里,那夜她跟着进来后,那伙贩子
就消失了。她在这里住了几夜,仍旧没消息,但她确信那伙贩子还在这里。我问她为
什么这么肯定,她说当夜她已经抢下了其他文物,还有一大笔现钞,现在就存在尼姑
庵的某一处。那群爱财如命的贩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走了,可是小光却觉得奇怪
,这几天来她一直转悠,却不见有人来找她麻烦。
许少德一听有钱,马上两眼迸出青光,忙问藏在了哪里。范里只是微微一笑,仍旧一
言不发,只是一边听我们说话,一边观察空荡荡的佛堂。我正想接着问话,忽然有人
从后院走进佛堂,我细细一看,原来是四个尼姑。小光说她们惜字如金,不肯开金口
,我倒不相信这个说法,于是走过去想说自己要借宿于此。哪知道尼姑们谁也不理我
,而且两眼一直闭着,但却准确地走了进来,然后坐在了黑得流油的坐垫上。这些坐
垫脏得要命,我就算站到累死也不会坐上去。可我不明白尼姑们为什么这个时候要静
坐,何况佛堂里连神像都没了,对着个空神台,怕是要遭天谴的。
没想到那尼姑果真没有回答,看来小光所言非虚,这群尼姑果然很能摆架子。尼姑们
年纪应该有五十了,皮肤白得没有血色,她们两眼一直闭着,看都不看我一眼。
许少德看我吃了闭门羹,觉得不爽,于是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嚷道:“喂,是不是想
收钱?我有的是钱!”
尼姑们谁都不应许少德,他觉得没面子,于是推了那尼姑一下。其中的一个尼姑被他
推了一下后,忽然睁开了双眼,许少德看见后大喊了一声,把毫无防备的我吓了一跳
。
这个尼姑不开眼还好,一开眼,两颗乳白色的眼珠子瞪着人,害得我们都快跟着翻白
眼了。尼姑乳白色的眼珠子没有一丝杂色,跟徐前二全黑的眼珠子相反。我假装镇定
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像许少德那样后退了好几步,可是我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心里大
喊是不是见鬼了。我又问了几句,那尼姑果真一言不发,我以为她年老体弱,听力退
化,于是又提高了音调,没想到那尼姑还是不吭一声。
“小光,她怎么不说话?”我见没有台阶下,于是只好转向小光求救。
“我跟你说,你还不信,你是问不出东西的。”小光笑了一笑。
“她为什么不说话?”我话音刚落,眼前的尼姑忽然张了口。我以为她要说话了,所
以专注地想听她讲写什么,谁知道这尼姑一开口,里面一股酸味冲了出来,朦胧间我
竟瞥见这尼姑没有舌头!难怪小光一直说不可能从尼姑的口中问出信息,原来她根本
不能说话。这四个尼姑全都一样的状况,我知道以后觉得十分诧异,这群尼姑为什么
如此怪异。
小光见我明白了状况以后,便带着我们往后院走,我说这样随便在尼姑庵乱闯,会不
会太不礼貌。她却说,那群尼姑也不阻止她,而且出家人与人为善,想必也不会计较
。她现在要带我们去后院的厢房,找一个栖身之所。期间,小光说到一个很古怪的事
情。她说,前些天她来的时候,明明有六个尼姑在佛堂静坐,可是后来却变成了五个
,今天却成了四个。
“会不会是你小学读书不花心思,所以数学不好,数错了人?”许少德挖苦道。
范里忽然插话道:“那群尼姑身上有很重的药味。”
“药味?”小光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难道她们有病?”我一边走一边问道。
“你看她们那个样子,说没病鬼才相信。”许少德答道。
范里只说了一句话就没再多言,我们走进后院时,我特地看了每个角落。卓海说过,
那晚年幼的他在角落看见一个和我一样的男子从角落里走出来,并抱走了一只红色的
小鸡。这里的四个角落都没有东西,空空如也,一眼便看个干净,哪里能藏人。后院
里的老黑松把光线全部挡在了外面,这里一片阴湿,怎么都不觉得有佛门中的清净。
后院的厢房有三面,每一面有三间,但厢房特别的奇怪,因为每一间厢房都没有窗户
,只有一扇漆着黑漆的木门。很快,晚上就到了,一下子就黑幕笼罩,夜雾渐起,雷
雨电闪也跟着疯狂起舞。因为担心出事情,所以我们四个人都窝在一个厢房里,倒霉
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一切只能摸黑干。我心想这也难怪,尼姑们都是瞎子,要***
蜡烛有何用?
尼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南厢房,我们没人见她们吃过东西,喝过水,好像神
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范里似乎早有准备,他在兜里准备了几支小手电,不过只拿出
了一支,说是要发挥节约的美德。我肚子饿得慌,只吃过几块压缩干粮,根本不顶用
。许少德比我叫得厉害,房子都快给他叫塌了,奇怪的是小光和范里都一声不坑,待
我推了推他们,这才发现这两个家伙竟然又出现了假死的现象。
我在心里骂道,他***,你们两个经常冬眠,难怪不嚷着肚子饿,喝口水就能果腹了?
我给许少德闹得没办法,就打算和他出现觅食,但许少德一直没发现范里和小光的异
常。我担心会有凶狠的东西进来袭击小光他们,但是厢房无法从外面锁上,只能在里
面放下门栓,可是许少德闹得厉害,我迫于无奈,只好先跟许少德出去转转,几分钟
的功夫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事情。
夜里雷鸣电闪,我莫名地紧张起来,古寺如废墟一般,走在其中就如穿越时空回到了
古代。我们刚出门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后院走进了大堂,但瞧那身形,根本不是尼姑的
模样,完全是一个男人的模样!我心里一惊,莫非这里还有其他人,看那人的穿着,
似乎穿着僧袍,难道就是艾伯特口中的老主持?!我大叫着喊了一声,那人吓了一跳
,然后立刻钻进了大堂里。许少德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死命地抓住我,待我说清楚
事情来由,他这才松手。
可是,当我们追进大堂里,却没见一人,出了大堂,打开前门,也没见人影。我疑惑
地思索着,前门只能从内部锁上,我打开前门时,里面的门栓还是锁着的,莫非那老
和尚躲在了大堂里。想到这里,我马上招呼许少德和我一起回到大堂,这里只有两处
出口,一处通往前院,可前院空旷得紧,除非翻墙出去,否则绝无藏身之处;另一处
通往后院,我们刚从那里过来,就算眼睛再瞎也不可能让人从我们眼前走过。
奇怪的是,我们摸黑回到了大堂,这里却看不见一个人。我借着闪电的瞬间光亮搜寻
了佛堂,却觉得这空荡荡的佛堂有些蹊跷,但一时又道不出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