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达一把捂住了自己师傅已经拉开的半截拉链：“师傅，咱们去那边！”连哄带劝的好不容易把他带到了卫生间，还被埋怨了一通。

女鬼坐在沙发上，满不在乎的看着他们，她不相信，九十二岁的老头儿还是处男，这不真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钱小琪也同样不相信，她觉得，这次一准儿还要砸锅。

十分钟后，郑子达托着满满一纸杯的尿出来的时候，钱小琪叹了一口气，准备看另外的一场闹剧。而那个女鬼却脸色大变，腾的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撒腿就要溜，却被兰婆婆和钱小琪一左一右的夹住，动弹不了了。

“想跑？嘿嘿，你这回就跑不了了！”张老头儿满脸的坏笑，郑子达立刻行动，一股温热的尿*味儿弥漫在空气里，聂音音的身体一软，从鼻孔里冒出一缕浑浊的烟，张老头儿赶紧拿出一个小坛子把烟雾收集起来，一副不可惜了儿的样子。

“好了，完了事儿，好徒弟送我回去！”张老头儿一刻一也多待，脚不沾地的颠走了。

钱小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聂音音以最快的速度醒来，这倒不奇怪，那么大的味儿，死人也能活过来了。她先是问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几乎抓狂，又看见了那一大堆昂贵不能穿的衣服，一头撞在门上，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可钱小琪却在一旁拼命的点头，证明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

“那我的卡里还剩下多少钱？”聂音音苦着脸可怜兮兮的问钱小琪。

钱小琪冲她伸出一个手指头，聂音音安静了许多，“还好，还有一万块。”

“NO！”钱小琪再次否定，“是一千块！”

“我的老老老天爷啊！”聂音音两眼一翻，都快把眼球翻到脑门里去了，“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儿？”

“怎么拦啊？她拿你的命威胁我们，我敢拦吗？再说了，这些衣服也不算浪费，你不穿还有我呢嘛！”钱小琪看准了她不会要这些衣服，早打好了如意算盘，把它们统统据为己有。

“想的美！没你的份儿！”聂音音心疼的把衣服都收起来，钱小琪的愿望落空，气哼哼的转身就走。

事情弄成这样，聂音音觉得自己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叶双双的魂没招来，倒被女鬼上了自己的身，弄的大家足足的忙了两天。她想尽快把龙烁要的资料整理好，就马上回去，一分钟也不多待了，叶双双的事情另想办法好了，她怕了，怕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晚饭也没有吃，聂音音拒绝了郑子达的关心，她看的出来，钱小琪是喜欢他的，自从叶双双的事情之后，她只要觉得是朋友喜欢的男人，她绝对不会和他走得太近，况且这次是钱小琪，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

天黑的很快，让人觉得黑夜和白昼有些不成比例了。通常这样的黑夜里，聂音音总会觉得喘不过起来，寒冷和黑夜在她的字典里和窒息划等号，可今天的黑夜，聂音音感觉到的不是窒息，而是绝望。她的心跳在一点一点的凝固，这么多年的生活不管发生过什么，老天爷对她的态度却从来没有改变过，打击打击再打击，知道她双手投降，自动的去轮回。她无数次的反抗反抗再反抗，可丝毫也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命运。

人们都在说，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聂音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和其他人平等的机会，难道这个愿望实现起来会比世界和平还要难吗？她放弃过被人包养，做一个二十四小时都属于自己的贵妇，她不需要男人把自己当作猫一样的养起来，她要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可是这样的倔强被世人理解为傻气，被老天误解为反叛，于是，她依然是聂音音，一个每天都不会顺心的聂音音，即使她已经不叫李佳妮，还是被困在原地，做着无休无止的挣扎。

聂音音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哭泣是最懦弱的表现，丝毫帮不到她。她开始整理房间里自己带来的一切，好在第一时间离开这里。

兽骨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普通的旅行箱是绝对放不下的，她决定明天去买一个大一点儿的纸箱来，包好它，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了，也许，这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鬼玺可以放进随身的包包里，聂音音把一切都收拾好了，无力的倒下去，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到底还应该有什么样的感觉，是苦，是酸，还是愁。没办法改变的终究是无法改变，这不是小时候的一块糖，或者一只铅笔，只要撅起小嘴假哭几声就可以得到的。

准时的停电，聂音音暗笑，他们计算时间的精准超过了人造卫星的发射。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准备好好的睡一觉。

才积攒了一点儿睡意，聂音音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弄醒，她光着脚下床，声音就在附近，大概是有了老鼠。聂音音赶快爬回**，拿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

声音还是没有停下来，甚至开始有了一些规律，聂音音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一咬牙豁出去了。

是放在床边的包包发出的响声，聂音音猛的一拉拉链，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躲开躲开！”她闭着眼使劲的乱踢，想把老鼠吓跑，可是好一会儿了，声音还是没有停止。她睁开眼，发光的鬼玺已经飘到了她的面前。

“是你在响啊？”聂音音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鬼玺一明一暗，像是在回答她的问话。

聂音音把它拿到被窝儿里，亲昵的用手摸摸，像抱小狗一样把它抱在了怀里，可鬼玺好像有些不愿意，自己又钻了出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呀？”聂音音打着哈欠说，这时候她已经有些困了。

鬼玺开始慢慢的亮起来，变得透明了起来，聂音音真真切切的看到，鬼玺里有一个人！

“他是什么人？”

聂音音自然听不到它的回答，但她猜到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表姐，叶双双。

她连忙在心里默念：希望里面的人可以走出来。这个信息以最快的速度传达给了鬼玺，鬼玺立刻做出了反映，先是由冰凉变得温热，接着又开始膨胀，把聂音音挤到了**。黑光一灭，房间开始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聂音音觉得自己的对面有轻微的呼吸，虽然很轻，她依然可以知道这呼吸属于一个女生。

“音音。”黑暗中的人开口说话，聂音音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在曾经做过的梦里，而这个和自己说话的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叶双双。

“姐，是你吗？”聂音音小声的问着，她已经不敢去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事物，她怕这又是一个梦，或者是一场空欢喜。

“音音，是我，这屋子好黑啊，我看不到你。”

“你等着，我去拿蜡烛。”聂音音跌跌撞撞的跑下楼，也不管自己把郑子达撞了个大跟头，拿了蜡烛就往回跑。站在门前，聂音音久久不敢打开那扇门。

“吱呀！”门自己开了，叶双双lou出了半张脸，“你怎么不进来。”

聂音音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连忙进来，把门关上。

“姐，我可想死你了。我和琪琪出来之后，你怎么没跟我出来呢？”

“你听我说，真是一言难尽啊。”叶双双的眼睛在烛光下无神的眨着，从前芭比娃娃一样的浓密睫毛此时也只是无奈的垂着，“三年之前，你告诉我他的决定，其实在那之前我就下了决心，如果他选的是你，我就离开，免得以后三个人见面会尴尬。”

“姐，你太傻了，不过是一个男人，值得吗？”聂音音泣不成声，想起年少时的无知，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不能补偿自己对叶双双的伤害。

“当时咱们都太小，他又那么优秀，不是我傻，是我太执着了。离开家之后，我先去同学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来到了青岛。我记得那时候也是个冬天，大雪纷飞，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身上的钱只够维持几天的，只好四处打听，想找份工作。巧的是，我遇到了一个老婆婆，她也是孤身一人，没有儿女，家里正好缺一个保姆，我正好可以做，就跟她回去了。一个星期左右吧，我和她都相处的都很愉快，她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很照顾我。我呢，每天就帮她洗洗衣服，做做饭，收拾一下房间。这些咱们在家里也要做的，没有什么不习惯。后来有一天，她说要我去帮她取一件东西，那个地方好远，也没办法打车，我走了两天两夜才回来了。到家之后，她让我打开那个东西，我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觉得头晕眼花的，没了知觉。”

“之后呢，她把你怎么样了？”聂音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在滋长。

“之后她并没有立刻把我怎么样，只是把我绑了起来，绑了三天，没有给我水喝，也没有给我饭吃。”

“那你就没事吗？”聂音音觉得有些奇怪，三天不吃饭也许没有问题，关键是这三天也没有喝水，平常人是不会能坚持的住的。

“没事，”叶双双肯定的说，“真的是没事，只是觉得渴的厉害，饿的厉害，精神还很好，很清醒。”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三天是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她不知道给我喝了什么东西，又苦又酸，我开始昏迷，觉得身体正一部分一部分的被分解。”叶双双痛苦的表情让聂音感到害怕，叶双双从小就是个坚强的人，摔断小腿时都没有哭一声，这样的表情只能证明她受到了非人的**。

“我救不了自己，只能任人宰割。之后，我被送到花瓶之中，再也不能回来了。”

“这个老巫婆是谁？你告诉我，她是谁，我要杀了她！”抑制不住的悲愤让聂音音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埋藏了许久的愤怒在这一刻被激发了出来，她不会放过害了自己表姐的人，绝不会！

叶双双看看她，一字一字的从牙缝中挤了出来：“兰——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