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温允慢了一步。

在楼梯间听到同班两名女生对自己妄加评论时，温允紧了紧手掌，做了不知道多久的心理建设才平息好情绪打算原路返回。

就是这时候——

周归璨出现在两位女生面前。

“两位同学,你们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们在背后议论别人，是非常没有教养的事情吗？”

闻言，温允心中一动,蓦的看过去，却和早就发现自己的周归璨遥遥对视。

两位女生已经在双腿打颤,“学长，对不——”

“不用和我道歉,毕竟你们议论的人不是我，”周归璨说着下巴轻点温允的方向向她们示意,“呐，给正主道歉吧,温...温允对吗？”

顺着他的方向,两位女生回头,果然就看到温允就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

说实在的,虽然她们在背后说人坏话说的飞起，但真的发现被本人都听了去,还是有那么一丝尴尬的,更何况现在周归璨还在现场。

两位女生可以说是飞速地冲温允道歉后，然后低着头跑走了。

温允看着她们的背影，又看看还站在原地的周归璨,深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但她酝酿了很久,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谢谢你。”

“哎，不算什么大事。”周归璨挠挠头,刚还没看清楚，这会儿少了那两个女生的阻挡，他才发现这个学妹长得还真是不错，“你——”

“阿璨，该上课了，走了！”赵满在不远处喊着。

“来了！”周归璨一经被打断，也没了心情，只对温允道，“那再见了。”

温允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周归璨一阵风似的从自己眼前跑走。

她看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然后觉得心里有什么好像骤然软下去了一样。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为了满足自己心底的悸动，温允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周归璨，像一个影子又像一个无法暴露在阳光下的痴汉。

而周归璨，在那天之后，自然就把温允忘到了九霄云外。

再遇到时，温允正被几个混混逼得逃跑，但却狼狈地摔倒在地。

是周归璨，他突然地出现在街角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篮球抛掷过来，然后在温允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攥着她的手腕就开始疯狂奔跑。

他跑的突然，听的也突然，温允一时不察侧身跌到了他温热的怀抱里。

周归璨也显然吓了一跳，看她站的稳当，忙撤开身子，拉远一点儿距离。

灯光下，他整个人像是陷在光环下，温允觉得自己被迷了眼睛。

“谢谢你。”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没事。”周归璨摇头，看她有些眼熟，还不待想起来时，酷酷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酷酷，做的好！”

然而酷酷也不稀罕搭理他，反而径直去蹭温允的腿。

周归璨看得一脸黑线，“能别占人姑娘便宜吗？”

“没事的。”温允笑着说，声音很温柔。

周归璨更觉这声音耳熟，没忍住盯着温允多看了几眼。

“你——”他蹙眉，“我是不是见过你？”

温允抚摸酷酷的手指颤了下，她抬眸，看着周归璨。

“我——”

“温允，是吗？”没等温允说话，周归璨反倒是先想了起来。

老实说，他不太记人，学校里很多女生哪怕为了追自己明里暗里制造跟他偶遇的机会，他都很少分给对方一个正眼，再加上追自己的人实在太多，就算偶然听说了几个名字也根本对不上脸。

不过温允他还是有些印象。

记忆中人长得温温柔柔的，名字和声音都挺好听，所以这会儿人就在自己眼前打转，他自然就想了起来。

而温允对周归璨竟然还能叫出来自己的名字震惊不已，“你还记得我？”

“记得，”周归璨感觉有些好笑，“我又不瞎，记得你不是很正常吗？”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允垂下头，只是唇角下意识地扯出了浅浅的弧度。

周归璨看看四周，已经挺晚了，“你家离这里近吗？”

温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里离那个家很近，但她却不想那么快和周归璨分开。

可是面对着周归璨的眼睛，她却说不出谎。

“挺——”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周归璨看出她犹豫的神情，鬼使神差地决定，“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自己回去挺不安全的。”

“哦好。”温允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努力压抑住自己喜悦的情绪。

回去的路上是预料的到的安静，除了酷酷偶尔叫唤几声，温允全程连呼吸都在放轻。

不到十分钟，两人已经步行到了陈家附近。

温允停下步子，整个人是另一种生机，“我到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周归璨没想到原来她家离这么近的，挠了挠后脑勺，“那你赶紧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

“好。”温允点头，走了两步。

周归璨也牵着酷酷回身。

“周归璨！”

温允突然回头喊道。

这还是他们俩这两次遇见以来，第一次听她喊自己的名字，周归璨觉得，还挺稀奇的。

“怎么了？”

温允跑回他身前，逆着光抬头看他，“今天真的多亏了你，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啊这个啊，”周归璨不以为意地笑笑，“举手之劳，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或许对你来说，只是路见不平的帮助，可是这一次还有上一次，我都真的真的非常感激。”

对她来说，这不仅仅是帮助，还给她不见天日的灰暗日子里带来了难得的一丝光。

“这样啊，”周归璨也不再客气，干脆打趣起来，“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就口头表示？”

“我——”温允哑了声，她刚刚是脑子一热，但是真让她说怎么感谢，她也说不出来什么个所以然。

十七八岁的周归璨尚且没有以后的沉着老练，少年的意气风发还尤为浓烈。

他于是笑了起来，“好啦，不逗你，感谢的心意我收到了，以后记得自己一个人不要回家太晚，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出现的。”

或许是他现在这模样实在不像是传言中拒女生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又或许是，实在是太渴望抓住这束光，于是在周归璨这么说了之后，温允却突然小声道——

“那能不能——”她垂下眼睫，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我改天，请你吃饭好了。”

“嗯？”周归璨弯唇，一时间没有回声。

温允没敢抬头看他此刻的神情，他会不会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认为自己和学校里那些喜欢他的女生一样，所以已经对自己心生厌烦？

在这短暂的寂静中，温允的心中已经划过无数的可能。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安静，“对不起，还是算——”

“可以，我加你微信。”

“？”温允以为自己听错，怔愣地抬头，“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好啊，”周归璨催促着，“快拿手机出来。”

直到真的加上周归璨的微信时，温允整个人还有些懵。

原来是这么顺利么。

而这边慢吞吞往家回的周归璨也是有些莫名，心里直犯嘀咕，他也不傻，像温允刚刚那神情，摆明了是对自己有点儿想法。

这种女生，要是在平时，周归璨都恨不得绕着走，可他怎么就一时没忍心，给了对方微信呢。

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周归璨甩甩头，干脆也没再想。

拿到微信后，温允仍然是怂的不敢主动发消息给周归璨，只是每天例行去他的朋友圈重温他寥寥几条动态。

她最近在很努力的工作，甚至又多打了一份工。

自从喜欢上周归璨，她就知道他是个喜欢享受的，吃的用的全部都很高级。

她那天晚上扬言要请他吃饭，所以她要努力赚钱，她想让自己喜欢的人不用因为自己，委曲求全。

刚开始几天，周归璨偶尔还会想温允打算什么时候联系自己。

可一个星期过去，对话框仍然冷冷清清，他就自然地又抛在了脑后。

所以等一个月后，温允突然给他发微信说请他吃饭的时候，他真的在脑袋里错愕了很久才回的消息。

温允请周归璨去的是江余一家挺有名的西餐厅，当然价格也贵的让人唏嘘。

之所以定在这里，也是她多番打听听说周归璨经常来这家。

周归璨心中了然，但因为原本也没想着真让温允请客，所以对她定的地方自然没有多说。

时隔一个月再次见到温允，周归璨还是有些恍惚的。

温允还是印象中那样温温柔柔，像只小兔子一样说话很轻。

两人进到温允一早订好的包厢。

太久没有出入这样高级的场合，再加上对面是周归璨，温允一时间都有些局促。

周归璨敏锐地观察到，“怎么了？”

“没事，”温允强打起精神，“真的很感谢你。”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谢谢了，但我满打满算也就帮了你两次，所以不要再说了。”

温允：“嗯，好。”

中间的时间里，周归璨借口去洗手间顺便把单结了。

这就导致温允去结账时被告知已经结过时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当然想得到是周归璨做的，事实上他会这么做也很正常。

但温允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了，本来就是自己特意请他的，可到头来，却成了他请自己。

算了，回去后微信转账给他吧，温允默默想。

但就是这个工夫，餐厅门口进来了几个熟人。

又是温允的同班同学，那天议论自己的两个女生也在其中，还有最近一直对自己穷追不舍的李敖。

看到她出现在这里，那其中一个女生很是震惊，“温允，你怎么会在这儿？”

温允冷着脸，不想跟她掰扯，“吃饭。”

“你都能在这儿吃饭了？你现在也没这个条件啊，怕不是在这里打工吧？”

她一说完，后面跟着的几个同学笑成一团。

李敖也上前一步，“温允，你还在这儿打工吗？吃过晚饭了吗？”

温允蹙眉，“我说了我是在这儿用餐。”

“你跟我不用不好意思，”李敖自诩对她一片真心，说着甚至上前牵住她的手腕，“走，跟我们一起去吃，我请客，你不用担心。”

“你放开我！”

温允挣脱不开，其他人不屑的目光直直地刺过来，包含着恶意。

“温允。”

见她迟迟没回来，周归璨不放心出来找她，却没想到就看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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