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陈氏宣告破产，听温皓说谢访琴和陈远打算离婚，陈远自然不同意,但最后不知道谢访琴用了什么法子，只知道最后陈远竟然同意了这件事情。

温皓说，谢访琴打算离开江余了。

在离开江余之前,她给温允发了最后一条短信，想在走之前见她最后一面。

当晚,温允在床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同意去了。

第二天下午,周归璨开车带温允去和谢访琴约好的地方，周归璨在车上等她,温允一个人进去。

谢访琴就坐在窗边，温允进来的时候,她正看着窗外出神。

她今天穿着一身绿色的裙子,头发微微挽了起来。没有化妆,这素静的模样让温允倒是有一阵恍惚。

记忆中,以前的谢访琴其实不太爱化妆，干净又温柔。可自从打给陈远之后,她总是画着精致的妆容,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温允不免想起了从前的时光，但也只是恍惚了一瞬间。

看到温允进来，谢访琴站起身。

“你来了。”她温柔地笑了下。

温允点头,坐在她对面,如今时过境迁，两人面对面竟一时间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谢访琴先开了口,“我要走了。”

温允点头，“我知道，温皓跟我说了。”

“这样啊，”谢访琴笑了笑，倒也没有太意外，“其实，这些年，皓皓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你当年离开后，他就一直处在忏悔中，跟我也不怎么亲近了。”

“那你呢？”温允突然发问，“你，有过一分一秒的后悔吗？”

闻言，谢访琴呆滞在了原地，许久都没有说话。

而温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早就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出口，为什么还要自取其辱。

她自嘲地扯扯唇，正准备扯开话题的时候，谢访琴突然回答。

“后悔过的。只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

其实我一直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以前好好的时候也没觉得，可你爸爸公司出事的时候，我就突然觉得天都塌了。”

“当时守在你爸爸病床前，我想的不是他的病情，而是自己以后该怎么办。过惯了富贵日子，难道要我一个人自食其力去养活你们姐弟吗？我做不到，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嫁给陈远。”

“其实他对我并不好，不够体贴不够温柔，偶尔惹他不快还有可能动手。但他为人还算阔绰，起码不会在金钱上克扣我，所以，我一直小心讨好他。”

“你当时告诉我，陈少华总是对你动手动脚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担心过，怎么会没有担心过呢，你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

“可是，他是陈远的独子，我心里更知道，惹毛了他，我以后的生活绝不会好过。所以我就一直无视，当作看不到他对你的所作所为。”

她说到这儿自嘲地了下，“现在想想，我也真是活该。我这么懦弱还爱慕虚荣，我不配做你的妈妈。”

她这么对自己抽丝剥茧地解读，再夹杂着忏悔，本来应该是一件很解气的事情。

但温允却莫名并不想听，她摆摆手打断她，转移话题，“你是怎么让陈远答应离婚的？”

“也没什么难的，”谢访琴轻声道，“他现在公司破产，身无分文，又要帮着陈少华走动，好让他在里面不这么悲惨，自然是需要钱的。”

“这些年，我拿着一点积蓄学着投了点股票，赚了点钱，都给他了。这婚，自然也就离了。”

这倒是不意外，和温允猜想的对上了。

其实到这里，她们俩已经没有别的能说的话。

温允别过头，问道，“什么时候走？”

谢访琴：“就一会儿的飞机。”

“挺好的，”温允道，“那你赶紧去赶飞机吧，我走了。”

“阿允！”眼看着温允站起身，谢访琴忙道，声线都颤抖着，几乎要哽咽，“我对不起你，你这些年受到的所有伤害，都是我在旁边助纣为虐。”

“我知道，我永远都得不到你的原谅，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可是在我离开前，你能不能，最后再叫我一声，妈妈？”

温允背对着她，眸光颤了下，最终没有说话。

周归璨一直在不远处注视着窗边的两人，也看到温允毅然离开，谢访琴在位置上无声哭泣。

虽然从法律意义上，这位算得上是他的岳母，但见她哭的如此伤心，他还是很难跟她共情。

如果自己可怜她，那温允曾经受过的伤害算什么？

有些伤害，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温允出来的时候，眼圈还红红的，周归璨没多说什么，牵着她上了车。

一路上，她都异常的沉默，只安静地靠在座椅上。

周归璨没有出声打扰她。

“你会觉得我很残忍吗？”温允突然问道。

“你不残忍，”周归璨认真回答，“没有人体会过你的痛苦，所以也没人该替你原谅谁。”

“她看起来应该是真心想悔改了，”温允望着车窗外，“但我不想原谅她，一点也不。”

“阿璨，你知道吗。”

“我其实从来没想过阻止她追求自己的幸福，可为什么是陈远。”

“陈少华，在我初中的时候，就曾经对我动手动脚。我和她说过的，早就说过的。那时候，她还和我说，会找个机会跟陈远提这件事。可还没等到这个机会，爸爸就去世了。”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是在装作听不懂，她从来都知道嫁到陈家，我有可能遭遇什么，但她不在乎…”

“…”周归璨握住方向盘的手掌在收紧。

他突然有点后悔，那晚对陈少华，不应该这么轻易放过他。

“她不值得你原谅。”周归璨冷漠道。

“对，她不值得，还有温皓，就算他在最后关头还是出手救了我。就算他这些年在忏悔，试图保护我来弥补。可我，不可能再跟他回到过去了。阿璨，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只是一个人了…”

“还有我，”周归璨哑声道，把车子停到一边，松开安全带，将温允紧紧揽进怀里，“还有我，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我也有个弟弟，你们还没见过，但他人不错，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阿允，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温允的眼眸抵在周归璨的胸膛，闻言，泪水默默浸透了他的衣衫。

——

一切都回归平静，温允也在周归璨的鼓励下，重新开始工作，正好赶上了暑期档电影的收尾工作。

周归璨默默吃味她和方邮在网上日益壮大的cp粉，随即将《经年》的定档国庆节宣布在微博上。

没想到，这一波确实又拉来了很多观众，但他毕竟只是个导演，网上对电影讨论最多的除了温允，竟然是新人流量景漠。

没办法，谁让他俩在电影里有感情线呢。

要不是电影已经剪好了，周归璨都想把景漠的戏份全部剪掉。

不过温允最近却懒得搭理他这种小心思。

实在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归璨的生日快到了，可她还没选好礼物。

这是她认识他以来，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对她来说，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以前在学校，他还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就经常听说，他过生日时有多少朋友替他庆祝，她那时候还很羡慕。

终于，不用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了。

周归璨原先都快忘了自己生日这茬，但架不住刘璇一直打电话让他那天带着温允回家吃饭，重点是，必须带上温允。

周归璨自然不可能拒绝，温允和他早早将那天的时间空了出来，中午和赵满他们一起吃了顿饭，下午就准备带上温允回去。

“我们先去周氏，周归珩说要一起回去。”

温允戏谑着打趣：“嗯？我以为，周氏总裁应该是出门就有专职司机开着豪车的。”

“平时确实是，”周归璨带上墨镜，“不过他呢，也带了个姑娘，那姑娘胆子小，所以他想让你和她熟悉一下，一会儿在家里好带带她。”

“姑娘？”温允来了兴趣，“他女朋友？”

“嗯…不止。”说到这个周归璨就来气。

“什么意思？”温允有点听不懂，“未婚妻？”

“不是，”周归璨咬牙道，“合法夫妻，领了证的。”

“？”温允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合法？他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不是我没跟你说，”周归璨也觉得憋屈，“是他谁都没说，也就今天下午突然通知我的。都有一阵子了，怕家里人知道会对他一顿毒打，所以特意挑在今天跟我们一起把宋柠带回家，就怕自己这小可怜怕生心里怯。”

“他…”温允有些咂舌，“那他肯定很喜欢宋柠。”

周归璨：“嗯，费尽心思才拐到手的。”

“可是…”温允突然有点尴尬，“其实我也有点紧张，他把宋柠交给我，我能行吗？”

“不用紧张，我家里人不吃人。”周归璨说着打趣道，“你一会儿看到宋柠就知道周归珩为什么这么放不下了。”

他这么说，温允还真是开始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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