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允回头瞥了他一眼,“确定不需要去医院？”

“不用了。”温皓摇摇头，冲她甩了甩手臂，“就是个小口子,你看，我已经好了。”

温允看看时间，这一来二往的，竟然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外头风大，她拢紧外套,“这个点宿舍关门了吗？”

“关了…”温皓挠挠头,小声道，“没关系，我在附近找个酒店住就行。”

温允也想自己走把他丢在这里。

但想到今天确实多亏了他。

她抿抿唇，回头看向温皓，“走吧，去我那里对付一夜。”

闻言,温皓怔在原地，等温允都走几步远后，才忙追上去，“姐，你等等我！”

回到温允公寓。

温皓冲了个澡换上刚回来在超市买的长袖，到客厅时,发现温允正安静坐在沙发上,望着一张相片发呆。

温皓：“姐。”

“嗯,”温允把相片收起来,看着温皓还微湿的发梢，“没碰到水吧？”

“没有，”温皓拽了拽衣袖,“我注意着呢，一点都没碰到。”

温允注意到他的动作，“我看一下你伤口。”

“不用，”温皓推拒，“真没什么。”

温允：“你知道我话不喜欢说第二遍。”

“…”温皓缩了缩，慢慢撸起袖子。

温允看着他手臂的伤口，挺长的，看起来也不像他所说，并不太深。

她把医药箱递给温皓，“别逞强，上点药吧。”

温皓看着她表情，唯恐她不高兴，乖乖接过，“其实就是看起来严重，但真的没事，也不是很疼…”

温允不说话。

温皓抿抿唇，呐呐地给自己上药。

“你今天怎么会在那儿？”温允突然问。

温皓被她吓得手抖了一下，“我室友今天生日，邀请我们去他家聚聚，他就住这附近，我刚就是开他车去超市买点啤酒。没想到，去开车的时候，就碰到你了。”

“对了，姐…”温皓抬眼试探地问了句，“你昨天生日，我给你发消息了，你看到了吗？”

温允手指动了动，对上他那双殷切的眸子，敷衍地回了句，“看到了。”

不止他，谢访琴也给她发了。

只不过，她都当没看见罢了。

“那就好。”温皓放下心，可能是因为温允出奇地跟他好声好气地对话那么久，让他有点激动，所以又接着说，“我本来想给你买礼物，但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姐，你喜欢——”

“温皓，”温允淡淡打断他的话，站起身，“不早了，快睡吧，你明天还要回学校。”

“…”温皓张张唇，眼看着温允回到卧室，眼里的光瞬间黯淡。

回到卧室，温允久久无法入眠。

脑海里飘过的全是梁随今天的话，周归璨的音容，以及这两次私生的诡异。

实在是睡不着，她又把刚刚看的相片拿出来。

这照片有些年头但是保存的极新，像是刚打印出来的。

那上面的人，赫然就是周归璨。

只是又显得稚嫩许多。

温允看着相片，指腹轻抚周归璨的眉眼。

“阿璨。”

——

温允醒来的时候，温皓已经离开了，临走前还给她发了条微信。

温皓：【姐，我先走了，锅里是我熬的小米粥，还有我买的其他早点，你记得吃。】

昨天一天没吃饭，一看到米粥的软糯，温允的肚子就开始叫唤。

她看了几眼，还是没有吃，而是从冰箱里温了两片面包填肚子。

吃过后，温允又装扮了一下出了门。

路上经过花店，包了一束花出来。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温允来到了墓地。

她把花束放在墓碑前，迎着风站立，静静地看着碑上的照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动动唇，把墨镜取了下来。

“爸爸，”温允轻声喊，“你还好吗？”

“你别担心，我过得很好。”

“我还——又遇到了我最喜欢的人。”

“除了您，他是现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爸爸，我想和他在一起。您说，好不好？”

一阵风吹过，刚放的花束被吹得花蕊往一边倒。

温允看着这一幕。

“爸爸，您这…是同意了吗？”

“阿允？”

一道记忆中还算熟悉的声音传来。

温允回头，谢访琴就站在自己不远处。

“你也来看你爸啊？”

温允没搭理她。

谢访琴上前，把果篮放下，怀念似的道，“你爸他，都走七年了吧，时间可真快呐。”

温允还是懒得回话，带上墨镜准备走。

“阿允！”谢访琴在她身后喊，“我们俩这么久不见，好不容易碰上一回，就说会儿话，行吗？”

温允停住，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两人来到了附近咖啡厅。

谢访琴看着一脸冷漠的温允，轻轻叹气。

“阿允，你瘦了。”

温允轻扯唇角，嘲讽地笑，“比起当年，已经胖很多了。”

“阿允，这么多年了——”谢访琴闭眼，声音苦涩，“你还在怪我。”

“不应该吗？”温允受不了她这种惺惺作态，“我凭什么原谅你？”

“阿允，妈妈当年也是身不由己，你爸爸去世，家里的资产全部抵债。你和你弟弟都还在上学，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怎么支撑得住…”

“谢女士，”温允没有接她的话，反而没来由地问了句，，“你真的像你说的这么爱我吗？”

“…”谢访琴张张唇，没说话。

“你瞧，”温允笑笑，“你自己都不敢说。”

“你刚嫁给陈远的时候我想，你是为了生存，为了照顾好我和温皓，你能在他的家庭里护住我。”

温允顿了下，逼回快要涌出的泪，“可你没有，你反而把我推入了龙潭虎穴。”

“我整夜做噩梦，宁愿打工挣生活费，也不愿意踏足那个所谓的家的时候，你在哪儿？”

“所以，我怪你，不应该吗？”温允一字一句道，“我现在还愿意跟你说两句话，是因为那个在地底下躺着的人，他对你好。可我本人，完全不想看到你。”

温允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谢访琴还呆呆地坐在位子上。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

说完后，也不在乎对方的感受。

知道坐上车，温允才发现自己的指尖都在发麻。

她还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全然无所谓。

有那么一瞬间。

温允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觉得自己像是找不到方向的盲人，整个世界昏黄暗淡，看不到一丁点光。

就在这时候，手机短促地响了一声。

温允打开看——

周归璨：【你不在家？】

总是这么巧。

每一次，她的光，都是他。

这一刻，温允想不顾一切地去到他身边，哪怕是呆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温允：【我出来了。】

周归璨回的飞快：【我看快饭点了来找你问要不要一起，你出去吃饭了？】

【没有，就是出来办点事，】温允耐心地回答，指尖顿了下，又打字，【我马上回去，你等着我好吗？】

周归璨：【行，路上小心点。】

第一次，温允没听周归璨的话，她开得飞快赶回了公寓。

等到36层的时候，温允径直来到周归璨家门口。

对着手机相机看了自己一眼深呼一口气。

【我到你家门口了。】

十秒钟不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周归璨有点惊讶，“怎么那么快，幸亏我一直看着手机。”

“嗯…”温允点头，“我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这样啊，”周归璨低头看了眼手机，有点儿无奈，“我上次鸽了我几个哥们儿一顿饭，他们刚突然找我非让我请客，就在附近酒吧，你愿意去吗？”

“啊…”温允愣了下。

“不愿意去也没事，”周归璨观察她的神情，“我给他们转账让这群家伙自己玩。”

“不用不用，”温允摆手，“没有不愿意，我只是在想——要出去见人话我要回去换件衣服，再化个妆了。”

“不用了，”周归璨看着即使素面朝天也美的让人心惊的温允一脸惆怅，“收拾一下便宜他们了，就这样挺好。”

“那会不会…”温允揪着衣角，“会不会不礼貌啊。”

“想什么呢，不会，一群糙老爷们能看到你三生有幸了。”

他这么一说，温允这种对他说的话毫无抵抗力的人，自然乖乖地就这么跟他出了门。

到酒吧包厢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全到了。

温允定睛一看，发现竟然都是熟面孔。

王恒，谢蔚，赵满和李荣轩全在。

看到周归璨带着她来，都吓了一跳。

“我艹！”李荣轩拉着赵满喊，“好漂亮啊，阿璨这谁啊？！你谈恋爱了？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啊。”

“傻逼，”赵满扯开他的手，没眼看，“这不是温允吗，你前段时间还看人电影来着。”

“温允，你怎么跟周归璨一起来了？”王恒也一脸诧异，“你们已经这么熟了吗，我为什么不知道？”

“你看看你们一个两个怎么这么多问题！”谢蔚笑着来到温允跟前，“女神快坐快坐。”

温允冲谢蔚笑笑，坐到沙发上。

周归璨也慢条斯理地坐下，就坐在她身边。

谢蔚：“女神，你看你来也不提前微信跟我说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微信？”周归璨蹙眉，看看谢蔚又看看温允，“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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