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君超的天涯空间得知陈巨来《安持人物琐忆》出版的消息,感到欣喜。此书上海书画出版社二〇一一年一月出版,想着书店恐怕一时上不了架,就在网上搜了搜,卓越网上说是一月廿六日才能到货,青女士就代为订购了一册,春节前应该能看到。《安持人物琐忆》中的文字陆续在《万象》杂志上刊载过,当年让人看得津津有味,盼着它能结集出版,后来在俞晓群的文字中知道,刊载它都是冒着吃官司的风险的,因为他揭了很多的名人的隐私,结集出版是比较困难的。
陈巨来是有名的印人,别署安持、安持老人等,浙江平湖人,寓居上海,他一九〇四年生,一九八四年离世,也算高寿。早年从赵叔孺习印,后来结识国画大师张大千,交往甚密。他的篆刻艺术蜚声海内外,赵叔孺称赞他“刻印醇厚,元朱文为近代第一”。他自言平生治印不下三万方,吴湖帆、溥心畲、叶恭绰等书画大家用印不少都出于他之刀下。因为他交游广,所以名人韵事所知甚多,而且笔无遮拦地就写了下来,有些则是颠覆了人们传统的认知,如写林徽音当年以同样一封电报情书发给徐志摩等四位男同学,最后徐志摩知道后放弃追求林而投陆小曼之怀;更有甚者,竟写徐志摩前妻张幼仪与阿翁有染的逸事;写胡适之当年对陆小曼有野心,于是想聘请徐志摩到北大教书,一来成全林、徐,二来拆散徐、陆,自己才可遗弃老妻,追求陆小曼。也算是一家之言,很是有些意思的,不过难保不吃官司。
近来抽空读马治权长篇小说《龙山》,几欲过半,文字清通,倒也好读。这是一部写实的长篇小说,书中的人物、空间以及众多的事件似乎都能得到靠实的求证,有索隐欲的有心人读之定不至于太过于失望,因而也会与小说家心有灵犀,脉跳同步,共同感受悲剧时代的沉闷的苦痛。清醒的自我觉醒意识以及忧患与忧愤情绪是造就苦痛的根源,对于人性的挖掘以及体制的革命有心而无力所产生的乏力与无奈则助推了苦痛的浓度与深度的拓展。生活本来就是这样,阴暗与滑稽甚至更甚于这样,因而说它是一部写实的小说并不为过,它所暴露出来的危机感和沉重感是惊心动魄的,而现实对它的态度则是遏制或有所保留,于是中国现代的孔夫子的话就会在耳边回**,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真实的生活中终究沉默的大多数比例过高,因而民族的苦痛指数也大。
书中的人名地名略嫌于明目张胆,因而会引来读者对号入座的雅兴与恶作剧,但却增大了作品的写实性与滑稽感;个别的冗长的情节描写让人厌烦却又丢舍不下,比如有关命相理论的对话拖得太长,且理论性的凸显似乎让人感到不是在读小说,而宫驷良父亲的丧仪情节作者极尽渲泻之能事,虽长但却明明是民俗学的活化石,当然其间更多的是小说家对城乡社会发展的考量与担忧;宫驷良被同党陷害以至于丢官,情节跨度过大差点让人回想不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龙山》,终究如陈忠实所说,是近年来一本非常好的书。
闲来无事,寒风中去万邦书城消遣,购书两册,冯其庸、尹光华著《朱屺瞻年谱》,学林出版社一九九九年四月第一版,赵朴初题写书名,半价;吴冠中《我读石涛画语录》,山东画报出版社二〇〇九年五月第一版,书后附清刻原版,吴氏那篇很有名、并惹得众怨沸腾的文章《笔墨等于零》收录其中。斯人已逝,感悲无限,可一叹欤。
201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