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批孩子,按说,他们和我教的那一届学生是平行班,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到我来教他们了.然而世事总是千变万化的,我居然成了他们的老师。普国栋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总是在笑。晨起的时光碰到他是一天里最开心的事情,因为他的笑脸带给你那么多的快乐和青春。因为是班主任,我差不多总得早早地来到学校,常常在最需要阳光的时候看到他灿烂的笑容。于是,再多的不开心,再多的疑惑与艰难,都随这笑容飞到了九霄云外。
也许是因为他的快乐,同学们给了他一个很好听的外号——“果冻”。听到他们这样美丽的称呼,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的学生时代,那时在寝室里,我们也给同室的每一个同学取了外号,叫起来顺口,感觉也更亲切。室友们有时叫我“箱子”,也有时叫我“黄瓜”。大约用食物来称呼一个人总是带了更多的喜爱,我更喜欢大家叫我“黄瓜”,看到果冻那高大的身影,听到同学们对他充满喜爱的称呼,我就开心极了。原来,笑容是这个世界最好的通行证。
相处久了才发现,他不仅爱笑,劳动也很自觉。只要是班级的事务,他总是跑得飞快,完全没有别的独生子女那种怕脏怕累怕苦的样子。开始我以为只是因为我是班主任,这种速度里多少会包含一些功利的因素。我最怕我的学生身上有太重的功利色彩。虽然这也许为这个社会所需要,然而对于人格的独立,对于思想的深远发展多少会有影响。可是,观察了几次,我发现,至少在普国栋身上,没有这种因素。他是一个多么单纯的孩子!不管哪个老师叫他,他都是同样的笑容,同样的义不容辞的热情和认真。他用自己的朴素赢得了几乎所有老师的喜欢。我感到由衷的欣慰,这种与生俱来的单纯,完全不受污染的心灵是多么宝贵。
课堂上,他基本上都是认真的。如果课程的内容为他小小的思维所不能驾驭,他的笑容马上就会退去,代之而起的是一双剑眉紧紧皱拢,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我知道他在努力地思考。如果他的思考还不能达到我的要求,他会高高地举起他的大手,大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并且,他的思维是那么敏锐而清晰。我常常能从他的分析里得到做教师的快乐。是啊,与孩子们在思想上,情感上,知识上的交流就是老师最大的价值所在。
他的数学成绩自然是很不错的。可是,因为他的字写得有点乱,他的作业就显得没有任何优势。我想,以他目前的字,他在以后的升学考试中是一定会吃亏的。于是,我总在想办法帮他把字写好。然而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一年的时间,我能帮他达到理想的境界吗?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这一点也不妨碍我对这个孩子的喜爱。
记得很多年前读钱钟书,有大学者分析钱老,“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我想,做老师,当然总是喜欢自己的每一个孩子,在喜欢他们的同时,帮他们找到人生中的阻力点,并帮他们去克服这个阻力点,使他们在以后的人生路上,多一个成功的跳板,少一个前进的障碍,该是幸福的吧?
可爱如果冻,会让黄瓜找到这份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