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堰在我的感觉里是一片汪洋,浩浩淼淼,无边无际,壮阔奔腾,气势磅礴。几回梦里神游,也是茫茫的水上立着李冰父子的铜像,极目世界,苍远深沉。
我们到都江堰是七月底,天气很好。从离堆公园进去,一排塑像各具神韵,是历朝历代有所建树的此地官员石像。难道为官者到了都江堰,便能勤政爱民,为天下计,流芳百世?
“没有都江堰,整个中国的历史都要改写。”正是怀着这样的景仰,我小心翼翼地走在都江堰的每一寸土地上。
没有想像中的宏伟壮阔,却是想像不到的科学和实用。
一条金刚堤将岷江分为内江和外江,外江是天然河道,内江是人工河道,这一分,便是四六分水,六份的水随岷江继续东去,四份的水经宝瓶口流向成都,供成都灌溉、饮用和日常生活。现在不是洪水季节,内江里没有水,河床里淤泥、乱草、石头,都是水淹留下的痕迹。但是,我们可以想像得到,当洪水来临时,内江,像一个胸怀博大的母亲,将咆哮的孩子安抚下来,流向宝瓶口的,依然是那样多的水,足够成都平原的使用,而绝不会给其造成危害。
飞沙堰,高出岷江外江2.15米,这是一个非常精确的数字,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岷江的泥沙八份随江水奔腾,两份留在内江,以免内江有被泥沙沉积之忧。四六分水,二八分沙,极其精确的计算,并伴随着极其精密的工程,才会有两千多年的生生不息,功德长存。这样的精确和精密在都江堰真的太多了。
正如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一劳永逸的事情一样,治水,更是需要后人的不断辛劳与付出。李冰深谙人性的疲沓与狡诈,他怕自己辛苦完成的工程后人会漠然视之,江心,两根大铁柱静静地躺在那儿。每年洪水季节之后,淤积的泥沙会将它们深埋起来,清疏河道势成必然。而清理到哪儿为止?将泥沙掩埋的铁柱完全暴露出来就可以了。这两根铁柱就成了一个制度,一个尺度。现在,河床下的铁柱已经变成了四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睿智的前人不但栽了一棵大树,并且制订了一个天下人人可见,你不得不去实施的,保护这棵大树得以长盛不衰的法规。
中国人一向信奉自己改良的佛教。历朝历代的风流人物,大凡为百姓造了一点福,总会有寺庙,有香火。李冰父子也不例外,二王庙里香火很旺,并且随之一同受供奉的还有很多后来的官员,如卢翊、强阿泰等。李冰不但自己成了神,还造就了许许多多的神。
当一个地方官员来到都江堰,深刻了解了整个工程的科学性和实用性之后,他会被折服的。崇拜科学和真理是不是更容易让人性中富于创造性的一面呈现出来?这该是人类不断发展和进步的力量之一吧?
都江堰,不仅仅是一座水利工程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