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顺智者告诫人们:在所有我们所做和所经过的事情当中,我们的意识素质总是占着一个经久不变的地位;一切其他的影响都是依赖环境和机遇,而环境绝对是会变的,机遇也常常是过眼云烟,稍纵即逝,变动不居;唯独不变,并在我们生命的每一时刻都不停地影响着我们的是观念。人自身的福祉,如高贵的天性、精明的头脑、乐观的气质、豁达的胸襟、爽朗的精神、健康完善的体魄等可以说是幸福的第一要素,但仅具有这第一要素,并不等于就有了幸福。
“如果你常常笑,你就是幸福的;如果你常常哭,你就是不幸福的。”这近于老生常谈的字眼里却在告诉我们:当愉快的心情敲你的心门时,你就该大大开放你的心门,让愉快与你同在。幸福是你渴望的,你就该顺这渴望,对幸福大敞心扉,而不要去踌躇着不愿自己太快乐,惟恐什么乐极生悲。
求顺智认为:幸福属于人的精神,源于人的精神,这精神的快乐与否固然于物资利害得失有关;从感悟这个角度来说,却又有自己的独立性。同样是残废了双腿的人,一个可能乐观开朗,另一个可能悲观失望。柏拉图把人分成两类,一类是性格随和的人,一类是脾气别扭的人。他认为对于快乐和痛苦的印象,不同的人有不同程度的容忍性。对于同样的一件事情,可以令某人痛苦绝望,另一个人则是一笑了之。这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只要认真观察一下周围就不难发现:同样是性格随和的人,在一件同样的事情发生后也会有绝然不同的反应。这便是人的希望值的问题。就好比两个人,一个人在十次事业中成功了九次,还是不快乐,只懊恼那败的一次;另一个人十次中只成功了一次,却在这次的成功里得到安慰和快乐。我有一次败了!我终于赢了一次。希望值的不同,痛苦与欢乐也就不同。
求顺智相信大凡世上的事情总是在其弊中也有其利的,痛苦的人所遭遇和必须克服的困厄苦难多半是想象的,而欢乐的人所遭受的困苦则是实在的。
因此,凡事往坏处想的人不容易受失望的打击;反之,凡事只见光明的人却常常不能如愿。具有高度顺智的人就是对人生事相有着深透的悟性。一方面,相信人生就是幸福,因此随时对欢乐敞开大门,热情地迎接幸福;一方面明白幸福就在自己的心里,与事业的成败并不是必要条件的关系;再方面是清楚人所能有作为和成就的最高极限,绝不会超过自己。顺智者这样认为,便能发现自己原是一切快乐的源泉,于是就愈能使自己幸福。
幸福就是顺,一切顺其自然,这便是求顺智者所总结出的一个道理。因为幸福从本质上来讲都是不确定和不稳定的,是随机缘而定、随境遇而来的。譬如爱情、才智、健康及喝酒乃至社交,当你年老衰迈,许多东西就会失去。这时候,你有顺其自然的理念,幸福仍会伴你到终。因为青春、美貌、财富、宴会、舞厅等都可能离你而去,唯独你自己是不会离开你的,你的顺其自然便能在你人生的各个阶段、各种境遇中,成为你唯一纯正和持久的幸福的源泉。
有一位智者,早先曾经富有过,富有得可以任意挥攉钱财,后来他不慎失去了财富,终是穷得一无所有。当他穷到再拿不出一文钱来购买一个馒头时,他在饥饿中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体会到生命的重要,于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为活下去而作了一番努力。他的努力自然是成功的,他终于能购买足够维持生命的馒头,当他在咀嚼吞咽馒头时,他感到生命在体内复苏,他感动万分地享受着,并为之流下幸福的眼泪。从此,他开始珍惜生命,珍惜生命的每一点滴享受。后来他终于做出了骄人的成绩,当人们为他欢呼,请他到镁光灯下去出风头时,他毅然地拒绝了,说:我要享受生命。
求顺智者认为不少人将自己一生的幸福,寄托于身外之物上,或是名誉财产,或是妻室儿女,或是三朋四友。这些人一旦失去了他们,或是这些身外之物令他失望,他的幸福也就跟着毁灭了。因为,他们的重心是随着每个欲念和幻想改变其位置的。如果他是资本家,幸福的目标便是多赚钱,有栋漂亮的房子,有个年青美貌的女人,有辆豪华的小车;如果他是从政的,他的目标便是爬上某一级别,享有更多的权利,主持更多的会议,使更多的人听命于自己,在更多的人中出头露面。
总之,他们的快乐根源是在这些身外之物中,而很少顾及到自己的身心。就好比一个失去健康的人,不知重新培养自身已失去的生命力,而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药水、药片上冀求重获健康。唯有顺智者,才能够明了随时不忘从自己的身心出发,坚信幸福源出自己的身心。
6、
俄罗斯天才作家契诃夫创造了奥莲卡宝贝儿的形像,便是个典型的将一切快乐都建立在一些身外之物中的人。
宝贝儿嫁给剧院经理库金后,过得很好,很幸福。
她那绯红的脸蛋儿,可爱而天真的、像在发光的笑容,时而在票房的小窗子里,时而在饮食部里,时而在后台,闪来闪去。她已经常常对她的朋友说,世界上顶美妙、顶重要、顶不能缺少的东西就是戏院,只有在戏院里才可以享受到真正的快乐,才会变得有教养,有人道主义精神……凡是库金讲到戏院和演员的话,她统统学说一遍。她也跟他一样看不起观众,因为他们愚昧,对艺术冷淡;她在彩排的时候出头管事,纠正演员的动作,监视乐师的行动,遇到本城报纸上发表不满意的剧评,她就流泪,然后跑到报馆编辑那儿去疏通。
后来库金死了,奥莲卡又嫁给木材商普斯托瓦洛夫。
奥莲卡和普斯托瓦洛夫婚后过得很好。通常,他坐在厂里直到吃午饭的时候,饭后就出去接洽生意;于是奥莲卡就替他坐在办公室里,算帐、卖货,直到黄昏时候才走……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做过很久很久的木材买卖,觉得生活中顶要紧、顶重大的东西就是木材;什么‘梁木’啦、‘元木’啦、‘薄板’啦、‘箱子板’啦、‘板条’啦、‘厚板’啦等等,在她听来,那些字音总含着点亲切动人的意味……丈夫怎样想,她也就怎样想。要是他觉得房间里热,或者现在生意变得清淡,她也就那么想。她丈夫不喜欢任何娱乐,遇到假期总是呆在家里。她就也照那样做。
可是,后来木材商又死了,她跟一个兽医同居。
她重述兽医的想法,现在她一切事情的看法跟他一样了。显然,要她不爱什么人,她就连一年也活不下去。再后来兽医又走了,她固然也吃也喝,不过那好像是出于不得已似的。顶顶糟的是,她什么见解都没有了。她看见她周围的东西,也明白周围发生些什么事情,可是成自己的看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由契诃夫的宝贝儿,我想到我们的一些离开自己工作岗位的朋友,特别是那些在行政机关搞了一辈子的人。这些人,长期养成从工作中获取幸福的习惯,却很少从自己的身心出发感到过什么快乐。也就是工作搞得好、顺当,或是受奖,或是升职,他就心情舒畅;否则就郁郁不快,很少能有自己其他方面的兴致和情趣。结果一旦退休归家,便会有契诃夫笔下那宝贝儿的境遇,对“周围的东西,”没法“成自己的看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更难感到有什么快乐,常常衰老得很快。
在求顺智者眼里,人类过来的历史给我们画出的杰作粗分就这么两幅:一幅是强调身外之物的追求者。这些人为了追求那些他们自认为是有价值的幸福,投入自己的全部精力,历尽千辛万苦。少数的成功者,当他们再度落身到原来的处境时,生活便立即为无法忍耐的厌倦所环绕,各种活动都沉滞下来,唯有提到过去才产生一点活力。另一幅是强调自我身心提高的追求者。这些人为了追求自我身心的完美,常常会失去许多身外之物,然而终是具有了高度心灵能力,思想愈益丰富,生命愈是充实而有意义,一旦得以自主,便立即献身于有价值、有趣味、适合于自己本性发展的事业。顺智者认为自身就隐含了最高贵的快乐源泉,就是从后一幅画中找到的。因为顺智,不管在何时何地何种境遇,幸福都陪着他们。
求顺智者认为:人始终处于与社会的冲突之中,强调个体的自由发展是人的本能,强调社会的稳定发展是社会的内在要求。正因为如此,社会总是要求个人压抑来适应它。事实上,人作为个体从降落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天起,便已受到压抑自己自发感觉的教育。大人哄他使他不高声啼哭;束紧他,使他不随意动弹;把**塞进他嘴里,强迫他进食。为了统一个人与社会矛盾关系,我们需要教育。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全部教育都是为了消除个体的自发性,增强个体的社会理性,用社会需要的感觉、思想和希望来替代原有的心理行动。
求顺智者相信:在任何社会中,个人原有的心理行为都是不受鼓励的。于是,感情冲动便成了一个十足的贬义词。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说,任何创造性的思考,都是与某方面的感情冲动密不可分的。可是,在处理个人与社会的关系的问题上,能不掺杂个人情感地思想与生活,仍然是一种追求的理想。由于个体的自发行为不可能完全扼杀,于是个体与社会矛盾的统一便一直作为一种教育理想。但一个很有些年月,且一直在展现的事实告诉我们,谁能抑制好自己的本能来适应社会,谁就会过得更好。这抑制又可以美其名曰:理性。
理性的最佳境界是适应,即满足社会、满足大多数人的愿望。这种适应也是分层次的,顺智者认为自己属心智灵应的一层,他们在处理感情与理智纠葛时是没有压力感的。“就这样好,就这样好。”他们在心里想的和嘴里说出声来都是这句话。而另一些人,甚至是比例很大的人,在处理类似纠葛时则有一种明显地受压感。于是有不平声,有愤怒声,有多愁善感的情绪,有痛苦的感受;于是便从电影、电视与流行音乐中来满足这种情感的饥渴:不平者大可以从某下级痛斥上级的境头中得到满足,愤怒者大可以从某侠士挥刀一路砍尽仇人的情节中得到满足,多愁善感的则可以在一首软绵绵的曲子里寻到知音;于是,生存的人类中就此多了一群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