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使民休养生息解决旧官隐患(1 / 1)

赵匡胤非常仁慈讲信用的,他在阴谋起兵前宣布的两条纪律,在起兵后都一一践行了。他取代了柴宗训,不仅没有像一些残酷的夺权者那样赶尽杀绝,而是降封这位后周的第三代皇帝为郑王;他灭了后周,却没有因为害怕复僻而杀害皇室一个人,反而是到临死时还规定,赵氏家族的子孙后代,谁都不允许杀柴家的人。不仅如此,赵匡胤在后来统一中国的战争中,对所有被他灭掉的君主,都统统把他们给养起来,一个也没有杀害。

正是有了这份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赵匡胤虽算不上一位伟大的皇帝,却确实称得上是一位仁慈的皇帝。从过来的人类历史看,皇帝、特别是开国皇帝,往往就是残酷的代名词,他们与仁慈二字是很难搭界的,倘若还有皇帝真搭界了,他的皇位往往就不会太长久,赵匡胤在这个问题上给人的是惊喜。

赵匡胤做了皇帝,他的母亲杜氏,理所当然成了皇太后;赵匡胤的发妻贺氏己于958年逝世,继室王氏成了皇后。当大臣们向太后祝贺时,太后皱紧了眉头,竟然是一副很忧愁的样子。待大臣退朝,赵匡胤急问太后:“儿子做了皇帝,这种大好的事情,您怎么还不快活?”

“是大好事情,可我曾听人说了,做皇帝很不容易。把国家管理好、让百姓过好日子,这样的皇帝才让人尊敬;假若国家管理不好,出了乱子,老百姓遭罪,皇上便成了千古罪人,死后也要让人掘祖坟。”

赵匡胤听了,额头上沁出一层又一层的汗珠子。如今全国还没有统一,周围还有一个个割据政权;原来后周的地盘上,还有不少节度使对他这个夺了皇位的宋太祖很不服气;就是拥立他做皇帝的兄弟朋友们,如今一个个大权在握,也保不准哪一天又出个赵匡胤第二。

赵匡胤原本以为眼下最该考虑的,是消除以上三大隐患,现在听母后这么一说,才感到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有排上急事表,于是立即着手实行宽减徭役的政策,以便百姓休养生息,发展生产,过上好日子。

历代皇帝,从秦始皇开始,都把天下与天下人看成他们自己的私有财产,不仅要求臣民要无限地忠于国家忠于皇帝,还要无条件地供国家皇家任意驱使,当兵打仗服劳役,甚至连各道州府的急递铺递夫这样的活,也无须付酬地征用平民充当劳役就是。

公元961年初,赵匡胤发现了这样的事情,感到这样任意征用平民为政府服劳役不合理,这时他刚当半年皇帝,就明令免除各道州府征用平民充当急递铺递夫的劳役,改用政府供给制的士兵担任。

第二年,赵匡胤又免除征民搬运戍军衣物的劳役。因为这事早从始皇帝那儿传下来习以为常,许多州县官积习难改,赵匡胤便明文通告:若有州县不遵令行,百姓皆可以检举;一旦证据确凿,一定重罚违令官员。

赵匡胤不仅减轻减少那些官吏可以从中私利的劳役,还减轻减少百姓的兵役负担,在他当皇帝时,单是各县的弓手,他就一减再减。

除此之外,在平息藩镇、统一南方的战争中,赵匡胤每攻下一个地方,对于俘虏,仅挑出部分精兵收编,余下的一律遣散返乡,然后由政府帮他们盖房子、送耕牛、给种子、赈粮食,鼓励他们安心生产,过好生活。

赵匡胤政府征用的劳役,主要是用来发展生产,防患于未然。为此赵匡胤自己也曾自豪地说:“朕即位以来,平常没有别的差役,只有春初修河征用劳役,那也是为人民防患。”

这样一来,在赵匡胤的治下,百姓大批的人力从繁重的徭役中解放出来,安心于农业生产,至使宋初的社会经济恢复很快。

因为水利除了灌溉、运输之外,对于防止洪害、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意义也非常重大,赵匡胤在制定实行的农业政策中,水利建设总是被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特别是对有关国计民生有重要影响的黄河治理,赵匡胤下了很大的功夫。

黄河给人的灾难主要是水患,五代时期,黄河决堤、改道,淹没村庄农田的现象在宋初也不断出现。公元962年,赵匡胤下令黄河沿岸修堤筑坝,大种树木,以防洪灾。到公元965年,赵匡胤再次下诏:“沿黄、汴河州县长吏,每岁首令地分兵种榆柳,以壮堤防。”赵匡胤还明文规定:每年的正月、二月、三月,为黄河堤坝例修期,下令在此期间严格巡察,防患于未然。

为此,素以黄害著称的黄河,在赵匡胤做皇帝的17年中,虽有十余次溃决的记载,却从没有出现严重的灾害。

除了黄河,赵匡胤对运河、汴河、蔡河等主要河流,也做了不少修整。这对于农业经济的稳定、商业经济的流通,老百姓的安居乐业,都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

五代时期,连年战乱,田地荒芜比较严重。为提高农民垦荒的积极性,赵匡胤下令:凡新垦土地,一律免税;凡垦荒成绩突出的州县官吏,一律给予奖励,而管辖区内田畴荒芜面积大的,则要加以处罚。

桑、枣、榆等树是古代主要的经济作物,桑对蚕丝业的发展关系密切,枣、榆可帮助人们度过凶荒之年。因此,赵匡胤明令:“凡剥三工(412尺为一‘工’)以上,为首者处死,从犯流三千里,不满三工,为首者减死配役,从犯徙三年。”与此同时,赵匡胤鼓励农民大种桑树枣树,还发布种树令,规定农民每年必种的棵数。北宋时的纺织业中以丝织业最为发达,工艺水平也达到相当的高度,这与赵匡胤大力提倡种植桑树是密不可分的。

赵匡胤为百姓考虑这许多,故然有老母亲的教导,自身本质上的善良,也是很重要的。赵匡胤的母亲杜氏,作为皇太后,她是很有眼光、而且为儿子开创的大宋王朝能够长久颇有贡献的人。

公元961年六月初二,皇太后杜氏病危,临终前,把黄昏的目光罩住一直在身旁侍奉汤药的赵匡胤问:“你现在可明白,你为什么能做天子吗?”

这个问题,赵匡胤没有想过,母亲却想过。早在陈桥兵变时,就有人把赵匡胤要当皇帝的消息告诉了杜氏,她听了之后,十分泰然地说:“我儿素有大志,理当如此。”

现在杜氏问儿子这个问题,赵匡胤觉得母亲问得奇怪,认真想了后回答说:“这都是祖宗和太后积德积功的结果。”

赵匡胤这时只想让母后高兴,没想到太后听了严肃地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你能做天子,那是因为周世宗死后继位国君年幼的缘故,如果周世宗立一位成年人继位的话,你就不可能当上天子了!这事让我想了很久,现在我要走了,希望你也多想一想,将来你传位时,是不是应当传位给你弟弟光义,立赵氏家族年长的接着国君,这是家族的大幸,也是社稷百姓的福气!”

赵匡胤听后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

“此事关系重大,我知道你现在是真心同意了,却还是担心日后有变,我想把这事写下来,有白纸黑字在,更为保险。”

赵匡胤立刻吩咐取来纸笔,请太后写下遗嘱,藏于金匮之中。这,就是历史上称之的赵匡胤与杜氏的“金匮之盟”。为了正确无误地践行与母后立下的这个盟约,赵匡胤在太后逝世的第二年7月,就令弟弟赵光义以泰宁军节度使、大内都部署的身份为开封尹、同平章事。

因为在五代时期,凡皇位的继承人都要封王任开封府尹,赵匡胤给弟弟赵光义的一任命,实际上是固化他皇位继位人的地位。这不但是贯彻太后临终遗嘱的第一步,而且还通过此事向所有大臣们宣告:

在未来的皇位交接中,再不会出现什么“主少国疑”的局面了!

从根本上来说,皇帝毕竟是个血腥的弱肉强食的产物,这就规定了皇帝存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消除一切威胁很好地保护自我。作为少有的善良者中不幸当上了皇帝的赵匡胤,在这一点上当然也不能例外,在兼顾尽可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同时,赵匡胤以他的独有智慧和手段,处理、消除着早就意识到的三大隐患。

“攘外必先安内”,这种1000多年后蒋介石采用的政治手段,赵匡胤当时就采用得很娴熟了。当时他所面临的三大隐患中,“周围还有一个个割据政权”属外患,另两个“很不服气的节度使”和“大权在握的兄弟朋友们”是内患,赵匡胤决定先内而后外。

其实,对于一个兵变的篡位者,不说那些很不服气的节度使,就是朝中的一些稍有气节的官员,也会常在心中这么想:你个赵匡胤,不过捷足先登罢了;我们这些人,也只不过失去一次实现野心的机会,但这样的机会一定还有的是。

赵匡胤心里清楚:好些个昔日自己的同僚今日自己的大臣们,自打他兵变以后,再来一番改朝换代的野心从来就没有打消过,他们在耐心地等待着、观望着、寻找着可能的机遇,希冀能与新王朝来一番角逐,再演一处你方唱吧我登场的闹剧。

宋太祖刚刚登基,随行的仪仗相对简略,禁军组成的“驾头”排在前面,皇帝坐的步辇随后紧跟,之后是擎着扇的方队,再之后是公卿百官。这些公卿百官们,大多可都是后周的旧臣,就在昨天,大家还都与那端坐在步辇之中的“皇帝”平起平坐,转眼间竞然只配跟在他后面作臣子,世上有多少不愉快,他们的心中就有多少不愉快。

终于有性暴、性急者要发泄了,就在赵匡胤的銮驾缓缓过了御街,刚拐弯跨上大溪桥时,公卿百官中有人放冷箭了。那箭头嗖地射出去,直挺挺地飞向步辇,但还是功夫不太到家,偏了那么一点点,箭杆旁着步辇再向前,插进后面的折扇上。

卫士大惊了,宋太祖赵匡胤却气定神怡。他微微一笑,缓缓地从步辇中探出身子,欣赏地看着那插着箭杆无辜的折扇,像是无意地朝公卿百官队伍扫了一眼,摇摇头说:“手艺差了,太差了啊!不是我对手,我也就不予追究了。只请他自重,下不为例。否则,一定严惩不贷!”

赵匡胤能如此平静地对待刺客,一是因为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二是因为他早己想好了解决这方面隐患的妙计。宋太祖要采取以稳定京城、笼络后周旧臣为主的方针,以静制动这种和平来消这方面隐患。

“不然的话,京城若乱,四方必转生变,而都城人心不摇,则四方自然静谧。”宋太祖这么考虑成熟之后,一方面,对后周旧臣采取官位依旧、俸禄不减的政策,进行笼络和收买;另方面,对于那些恃势欺凌旧臣的新贵们,毫不留情地严加处罚。

京城巡检王彦升,可是当年兵变入城时的先锋,他自恃拥立有功,横行不法,夜里以巡检为名,去敲宰相王溥的门,吓得王溥“惊悸而出”。这事让宋太祖知道了,立将王彦升贬为唐州刺史。

宋太祖仁至义尽,如此一视同仁对待旧臣功臣,周旧臣的反感情绪,很快得到缓解;他们对新王朝的逆反心理,也渐渐消除,大家开始放心而热情地为新王朝服务。

可是,解决了后周旧臣的问题之后,宋太祖精神上的压力减轻了,行为上也随之有点放纵了。

此时的赵匡胤,还不到35岁,正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时期,或许是他的王皇后为人太过“恭勤不懈、仁慈御下”,或许是他自己男人的本色太正味,总之宋太祖行为上的放纵没有什么桃色新闻,而只是一些“沉湎”于酒席之中,常有失态的事情。

然而,若说是一个车夫,常喝得大醉,丑态百出,最多不过是让人笑笑,再不幸死几个几十个人,可一个皇帝如此,天可能会塌下来,血流成河的悲剧也很有可能发生。

赵匡胤,他还要大醉多久?何时能克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