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回到堂前,见一身着楚国陈旧官服的瘦长男子,恭恭敬敬地候在那儿。听到脚步声,这人忙将一张倒三角脸转过来。只见他满脸都是疲倦,那尖尖的下巴,透出几份灵气,宽阔的额门,似乎很有些智慧,那一双大眼,充满着渴望。吕不韦在堂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久久地打量着这千里迢迢前来求见的人。
“你,就是那个学帝王之术的?”吕不韦轻轻地问道。
“回禀丞相,正是在下。”
“叫什么名字?”
“李斯。”
“楚国人?”
“丞相真有眼力,小人是楚国上蔡(今河南上蔡县西南)人。”
“正做着官?”
“不值一提的小吏。”
“官再小,总算是做上了,可以慢慢地往上爬呀,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跑到秦国来。”
“这个,我想给丞相讲一件我小时遇到的事。”李斯说到这儿停下来,把问询的目光投向吕不韦。
“你说吧。”
“有一次,我在厕所里看见到老鼠在吃人粪。它一见到人和狗,就被吓跑了。不久,我又在仓库里看到老鼠在偷吃粮食,因为没有人去管,它吃得自由自在。当时我就想,一个人要想出人头地,就应该象在粮库里的老鼠那样,找到一个好地方,才能够自由自在,尽情享受。”
“就因为这样,你就弃了楚国的小官不做,来到秦国?”
“正是这样。”李斯恭恭敬敬地回答。
“可是,你想没有想过,厕鼠和仓鼠都是一样的,所以他们只要换个地方就行。小吏与懂得帝王之术的人,难道也是一样的?”
“不是,绝对不是。”
“你既然知道……”吕不韦说完这几个字,沉下脸来望着李斯。
“小人知道,正是因为小人知道,这才敢来投奔丞相。”
“哦!”
“请丞相考查李斯,看是不是妄言。”
“口气还真不小。你是从谁人所学?”
“儒学大师,齐国的荀卿。”
吕不韦听了,眼前一亮,再次认真地打量着李斯。
原来,荀卿正是当时大家公认的孔学继承人,著名的儒学大师。孔子死后,儒家一分为八。荀卿就是这八者之一,虽然打着孔子的旗号讲学,却又不像孟子那样墨守成规,而是处处从当时的政治形势出发,对儒学进行了发挥和改造。其思想很接近法家的主张,同样是研究如何治理国家的学问,很适合诸候统治的需要,所以深得吕不韦赏识。听说李斯称自已是学‘帝王之术’的,吕不韦曾猜他是荀卿的学生,只是看了他那潦倒的样子,有些不信。听他这么一说,想了想问道:“你为何要学‘帝王之术’?”
“天下乱了几百年,现在各国都在争雄,想结束这大乱的局面,一统天下。这正是学‘帝王之术’的人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
“可是,你为什么就选择秦国呢?”
“在下以为,当今天下,楚王无所作为;而其它五国,也都在走下坡路。独有秦国,雄心勃勃,几代君王都在奋力为一统天下做准备。现在,秦国己是独大,正是可以大干一场的时候。我认为,人生在世,卑贱是最大的耻辱,穷困是莫大的悲哀。一个人总处于卑贱穷困的地位,那是会令人讥笑的。不爱名利,无所作为,不是读书人的想法。所以,我到秦国来就是要尽自已的所学,借秦国的强大,为秦国一统天下做一些事情。”
李斯说完,垂下头来。吕不韦瞪着他,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将他看了又看。是个秦国最需要的人,有智慧,所学又是荀卿的帝王之道,渴望名利,人也算得上直率,或许会成为秦国的栋梁之材呢。想到这里,吕不韦缓缓地说道:“李斯,你就留下来吧。先在我门下做个舍人。待今后建了功业,一定会论功提拔的。”
“谢丞相!”李斯双手一揖,抬起头望着吕不韦说。
“来人,带李舍人到聚贤馆去。”吕不韦吩咐完毕,望着侍从领了李斯出去,这才抬腿前去卧房休息。
在男女的事情上,男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好鲜的,就如同那公鸡一般,只要是见了只母的,他就会来些冲动,想上去。另一类是挑好的,就如同那鹤一般,遇着了一个可心的,也就不去想其他的了。吕不韦属于后者,以前做商人时,虽然富可敌国,一处地方也就那么一个女人。如今是富且贵了,也还是这样。十年前将欢媛送给异人后,身边一直没个如欢媛那样的女子。一是自己太过忙碌,二是还没有那么深合适宜的。吕不韦虽不象公鸡那样见女人就要上,却还是有过不少女人。男女之间的事多了,在选择上更有了丰富的经验。凭了这经验去选择,直到今年才遇上一个。这时的吕不韦已是四十出头,正是虎狼年纪,遇上的这女子,刚好十六岁,也是虎狼的年纪。吕不韦将她迎回丞相府,取名为梦欢。每日细细品尝,感到那沁人心脾的滋味确实又赛过当年的欢媛不知多少倍。
吕不韦走进卧房时,梦欢早已在等着了。嫩嫩的一张脸,黑亮的一对眸子,那小手,如同初春的竹笋,挨着也让人心中发烫。她见他进来,也不说话,只是缓缓地靠近他,就用她那只小手,捧起他的手来,轻轻地抚摸着。
吕不韦浑身酥爽,双手抱紧了梦欢,恨不得把她给融化到自己的身体中去。就在这时候,听得韩兴在外面轻轻地说道:“相爷,王太后来人请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