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孔子被迫流落异国3(1 / 1)

121、

今日里,孔府聚集了许多人,除了老妻惠姑,儿子孔鲤和他的妻子,还有孔子的女儿孔露和女婿公冶长,管家原宪等人。当孔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里,大家都在等他。

公冶长,字子长,齐人。为人能忍耻,深为孔子欣赏。25年前,孔子刚开门收弟子时,公冶长正好从监狱出来。拜师时,他坦率地告诉孔子自己刚坐过牢,在讲明了坐牢的原委后,被孔子欣然收为弟子,不久又择为女婿。转眼25年过去了,公冶长在孔子的谆谆教诲下学问大涨,前不久帮助定公计胜齐国,赐爵为大夫,因见定公冷遇孔子,便坚辞不受,只在家中苦研学问。

原宪字子思,鲁人。他出身贫寒,个性狷介,一生安贫乐道,不肯与世俗合流。做了孔子的弟子之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见孔子在花园散步,便跟去走了一会,后来问孔子说:“老师,我想知道什么是可耻。”

孔子听了告诉他说:“国家有道,做官拿俸禄;国家无道,还做官拿俸禄,这就是可耻。花言巧语,装出好看的脸色,摆出逢迎的姿式,低三下四地过分恭敬,左丘明认为这种人可耻,我也认为可耻。把怨恨装在心里,表面上却装出友好的样子,左丘明认为这种人可耻,我也认为可耻。”

原宪又问:“好胜、自夸、怨恨、贪欲都没有的人,可以算做到仁了吧?”

孔子说:“好胜、自夸、怨恨、贪欲都没有的人,可以说是很难得的,但至于是不是做到了仁,那我就不知道了。”?

原宪听了说:“我知道了,仁的标准很高,就算是没有了‘好胜、自夸、怨恨、贪欲’这些毛病的人,虽然难能可贵,但还是不一定就合符‘仁’,因为‘仁’是最高的道德标准。”

孔子听了,惊喜地望着原宪,高兴地不断点头,说:“你理解得很对,理解得很对啊!”

不久,孔子做了鲁国的大司寇,就将原宪请到家中来做大总管。孔子给他九百斛的俸禄,原宪推辞不要。孔子开导他说:“你不要推辞,除了基本的生活开销,如果还有多余的,你可以把这些粮食送给你的乡亲们。”?

原宪听了,这才接受了孔子所给的俸禄,按照孔子的话,将大部分结余下来的给了乡邻们。乡邻们来感激他,原宪就对这些乡邻说:“你们应该去感谢我的老师,是他教我这样做的。”

惠姑见孔子进来,忙迎上去,扶了孔子坐下,然后爱怜地看着他。你已经做得非常棒了,国人敬重你,这么多的学生更是敬仰你,家里现在搞得这么好,该有得都有了。我也算挣气,给你生育了一儿一女。真是什么都好啊!可是,你偏偏还这么不满意。己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出去闯**。唉!真让人为你担心啊,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知道么?惠姑望着丈夫,一肚子的话,就是说不出来。孔子也看了看惠姑,其实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他现在还不想去听她说、去向她解释,自己就要离开了,有许多事情必须交待。于是,孔子唤孔鲤到跟前说:“如今这个世道,觚不像个觚了。你说说看,就在鲁国发生的这些事情,也算是觚吗?这也算是觚吗?!”?

孔鲤虽然已33岁了,在孔子面前,仍然象个小孩。见父亲眼瞪着他问,孔鲤心中非常明白:父亲是在向他发泄心中的不满,在父亲的心里,周礼是根本不可更动的。从井田到刑罚;从音乐到酒具,周礼规定的一切都是尽善尽美的,甚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由于定公对父亲的冷待,父亲是在概叹当今事物名不符实啊!孔鲤心里这么想着,望着父亲,一时不知怎么安慰他好。父子的心是相通的,孔子从孔鲤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了儿子对自己感慨的理解,不由得心里轻松了许多,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

“你的父亲,如今虽然受到定公的冷待,但在国人、甚至是天下人的心中,还是很有份量的,至少,天下人都承认我孔丘是个博学的人。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不是生来就是个有知识的,而是爱好前人的知识经验,勤奋敏捷地去追求知识。几十年如一日,我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学习和追求,这才有了一些学问。我现在马上就要离开鲁国、离开你,我希望你一定要清楚这一点,在我走了之后,要爱好前人的知识经验,做一个勤奋敏捷地去求取知识的人。”

“我一定爱好前人的知识经验,学习古代的典章制度和文献图书,勤奋刻苦、发愤努力。”孔鲤认认真真地回答。

“好!你能这样,我就放心了。”孔子说:“君子要广泛地学习古代的文化典籍,又以礼来约束自己,这样才可以不离经叛道了。中庸说的是人的气质、作风、德行都不偏于一个方面,是一种折衷调和的思想。作为一种道德,这该是最高的了吧!可是,人们缺少这种道德已经为时很久了,作为一个君子,我们有责任为这种道德的建立作不懈地努力。”孔子说到这儿,目光离开孔鲤,转向公冶长和原宪,说:“你们都要努力地来做这件事情。”

“是!”俩人一起回答。

“现如今,许多人对品德不去修养,对学问不去追求,听到义不能去做,有了不善的事不能改正,这些都是我所忧虑的事情。我走了之后,可不允许让我有这方面的忧虑。我走之后,你们要以道为志向,以德为根据,以仁为凭藉,活动于礼、乐等六艺的范围之中。”

“请父亲放心,你说的这些,我们都铭记于心,一定会努力来做到的。”孔鲤严肃地说。

孔子听了,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公冶长和原宪,见他们都严肃地点点头,这才露出一丝儿笑意,把目光转向惠姑。

122、

五十多岁的惠姑,似乎具备了女人应有的所有美德。她温柔、善良、勤劳。然而,在孔子眼里,她却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孔子的目光转向她时,便看到她的眉毛挑起,知道她要说话,忙一摆手,轻声地说:“我们俩人之间的话,还是回屋里再说吧。”

惠姑已经积了满肚子的话要说,好不容易等到孔子把该交待的话都说完,轮到自己可以开口了,却听到了丈夫这样的回答。作为一个贤惠的女人,对于自已的丈夫,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高兴,但当了众人的面,却只能忍下来。随了孔子来到卧房,惠姑急忙开口说:“你这是何苦呢?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离开鲁国远行,现在一切不是都很好的么?何必要去遭那份罪。”

“很好,什么好?是这样么?”

“难道不是?你告诉我,我们家还缺什么?”

“家里还缺什么?难道一个读书人就为自己的家活着?何况我孔丘至少还是一个君子。”

“君子,什么都好了,还要……”

“什么都好了?真是这样,我还会出远行,难道我不懂得在家千日好,出门要遭罪?”孔子打断惠姑的话问道。

“可现在我们还有什么不好呢?”

“我刚才不是说了,现在这个世道,觚不像个觚的`。这话儿子都理解了,很好地理解了;而你,却一点也不能明白。”

“我是不明白,什么觚不像个觚的?我只知道,你的学问好,有志的青年都愿意来跟你学习,就是只收些见面礼,也够我们过得很富足了。定公不愿见你,我们可以辞了他的官,不做他的官,也能过得很安逸、过得很富足……”

“难道,这就够了么?”孔子再次打断惠姑的话问道。

“还不够,还需要什么?我可是心满意足了。你不是说过,贪心是耻辱?”惠姑的眼睛闪亮起来,就象年轻时一样,紧紧地盯住孔子。

她还以为是抓住什么理了呢?孔子在心里有些哀伤地想道:女人、女人,女人就是女人啊!这么些年了,通过我的教育,许许多多原本是贫贱的人,甚至是小人,如今都成了大写的人,成了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君子。“有教无类”,使原本身份、文化水平、道德修养都不同的各类人,都变成了同一类别。我的教育,算是达到目的了。可是,我身边的女人,怎么就没有多大的改变,还是原来的样子呢?孔子正想着,惠姑却以为自己抓住了一个理由,她坚信孔子是讲理的,她希望能说服他。在她的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不让孔子离家出走。她不愿意孔子离开他,离开这个家;她更不愿意年老的丈夫流落他乡异国,去受流浪的痛苦。

“你快说呀!”惠姑催促孔子。

“我说,我该给你说什么呢?”孔子脸上露出苦涩的笑,缓缓地说:“我是说过,贪心是耻辱。可是,我离开鲁国,是因为贪心么?我在鲁国,已经位极人臣。我只要用心地处理一下与三桓的关系,谁也动摇不了我在鲁国的地位。我贪心,难道我想到他国去做大王?”孔子说到这儿,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不会去做大王,就是有人让你做,你也不会做的。”惠姑轻轻地替孔子拍着背,急忙说:“我不是说你贪心,我只是说你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已经老了,你应该好好地休养自己的身体。”

“我年纪大了,老了?我有多大了?我还刚满55岁,这对男子来说,正是黄金一般的年纪。你知道么,男子到三十岁的时候,才开始有自己的事业,才懂得怎样来经营自己的事业。男子到了50岁,才实实在在地爬上了自己人生高高的山顶。这时的男人,往前可以看到一条非常分明的路,一直通到自己的墓地;往后可以看到那些一万年也忘不掉的往事。前面是他的将要铺在他永远安息的墓地上的光环、是他不朽的事业;后面是他的经验和教训,是他用以成功前去要做成的事业的基石。这时候的男人,最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也最明白自己能够干成什么。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同时也知道了该怎么驾驭自己的‘运’啊!”

孔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累,他闭上双眼,想养一养精神。惠姑望着孔子,有些茫然,一时不知开口再说什么,爱怜地看了孔子一会,轻轻地问道:“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煨些鸡汤来。”

孔子摇了摇头,说:“我什么都不想吃了,想睡一会。你累了一天,也睡了吧。”

惠姑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看着孔子一脸的疲倦,她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了,便轻轻地替孔子掖了掖被子,小心地钻进被窝,睡在他身旁。

孔子睁开眼来,看了看惠姑,开始想他的事情。我一定要找到一位真正能重用我的国君,然后用三年的时间,帮助他把国家治理得如东周一样。如果真能这样,我孔丘此生也就死而无憾了!孔子在心里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