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削弱三桓孔子堕都(1 / 1)

106、

定公刚弄到手上的妃子叫如意,她有一双绵绵软软的小手,更有一身丰腴白皙的皮肤,侍从在帘外通报孔子求见时,定公也正好从如意的身上下来。他感到浑身疲疲软软的舒服,便软软疲疲地回了一声:“让他等着。”然后呼呼入睡。

定公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后了。孔子还呆在他的大堂上,恭恭敬敬地坐着。对于孔子的恭敬,定公非常喜欢,当他打着哈欠出来时,孔子已经跪伏在地上。定公这才慌忙上前一步,扶起孔子,连声说:“夫子请起,快请起。”

自从请孔子出来之后,孔子一连做了三件非常漂亮的事情,一是一年就使中都都大治,二是夹谷相会于齐夺回被侵占的土地,三是丘不刃血便平定了侯犯的叛乱。如此三事,早被国人争相传颂,孔子的名声,响彻鲁国,鲁定公对孔子更加信赖,让他由大司寇行摄相事。孔子不负君托,参于国政还刚刚三个月,便使得鲁国气象一新。

孔子见定公来扶自己,忙起身来,感激地执着定公的手,许久才放下。定公也动了真情,关切地问道:“大司寇这么匆匆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孔子点点头,说:“是有一件大事要禀告大王。”

“无论什么事,你都说出来,只要本王能办到,一定会尽力。”

“不是孔丘的私事,而是鲁国的公事,是大王你的事。”孔子肃然地说道。

“鲁国的事?本王的事?”

“是的,正是这样的。这么些天来,孔丘想了很久,私下里以为:鲁国失去国家政权已经有五代了,政权落在大夫之手已经四代了,所以三桓的子孙也已经衰微了。”?

定公听了,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朝四处望了望,担心有三桓的耳目听了。孔子见此,心里更是沉重。心想:一个大王,对他属下的大夫,竟害怕如此,这都是“天下无道”造得孽啊!我孔丘一定要竭尽全力,改变这种现状,使天下归于“有道”。到时候,君是君,臣是臣,父是父,子是子,各守其职,各遵其礼,上下有序,尊卑有别,该是多好啊!想到这里,他缓缓地道出了他的详细计划,尔后满怀希望地看着定公,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削弱三桓,将权力收回己有,这可是定公朝思暮想的事情。然而,定公也知道,这事的风险明摆着。自己的先父,不就是因为要削弱三桓结果被驱逐出境,流落异邦,忧郁而亡吗?如今,自己有这个力量吗?听了孔子的计划后,定公微闭着双眼,留一条缝瞄着孔子,苦苦地思考着。

“大王可以用非常温和的办法,让他们自己来完成这件事情。这样一来,大王一点风险都不会有的。”孔子看清了定公心中的忧虑,一针见血地指点他说。

果然,定公倏地睁开双眼,问道:“温和的办法,让他们自己……你快说说,究竟怎么办?”

“不知大王是否听说这么一个事情?”

“什么事?”

“叔孙武叔在与孟氏、季氏总结两次武力相向都攻不下郈邑的原因?”

“听说了,好象是听说了。”

“请告诉丘。”

“让我想想,他们好象是说,之所两次没能攻下郈邑,是因为郈邑的城墙太坚硬了、因为郈邑士兵的盔甲太坚硬了。就因为这样,所以两次都攻不下郈邑来。”

“这事,不是大王听说吧?丘记得,这话他们本来就是在大王面前说呀。”

“对,我想起来了,你的记忆力不错,确实不错。”

“既然是这样,大王为何不可以帮助他们,毁了坚硬的城墙,去掉坚硬的盔甲呢?”

“你是说……”定公望着孔子,似乎有些明白,但又不是很明白。孔子看出了这一点,便顺着定公的话说:

“丘的意思就是这样,大王可以顺着三桓的意思,提出帮助他们解决这个问题,毁了城墙和盔甲,这样征得他们同意后再做,他们能有什么话说呢?”

定公深知三桓之所以能专权,主要依仗的就是坚固的城邑和强大的甲兵,听了孔子的这番话,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只是生性优柔寡断,因此还在犹豫。孔子见了,又说:“目前要加强公室,抑制三桓,非首先削弱三桓势力不可;而要削弱其势力,便是要毁了他的城邑和甲兵。如果不能抓住眼前的这个机会,今后恐怕就非常的难了。”

定公听了,心头一动,这才连连点头说:“大司寇的这个想法,要实行的话,不知有几分把握?”

“丘以为,三桓中能人很多,只怕途中会有人识破,不能彻底。但只要我们安排妥当,动作迅速,总是可以毁去他们的几个都城,削弱三桓的一些力量。”

“是这样!大司寇就来负责这事,赶快进行吧!”定公说。

孔子听了,满心欢喜,表面却并不动半点声色。他彬彬有礼地告别定公,回到自己的大司寇府。

107、

孔子在大司寇府中的堂前坐着,闭上眼睛沉思默想,许许久久,睁开眼睛,吩咐侍从说:“你给我就在门外守着,今天我什么人都不见。”说完走进书房。

这是孔子办公用的最大的一间房子,里面除了一张案几,便是摆满了竹简的书架。这么些年来,有多少美好的时光,他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书架上的每一部书上,都沾满了孔子鲜明的指纹。这一次,孔子却不去翻书,他还要在这里进一步思考一下这一生中要干的一件事关重大的事情。

在孔子看来,无论是治理中都,还是逼齐王还地,还是平息侯犯的叛乱,等等这些,都远不及这次毁三桓都城的事大。对三桓的专权,孔子早就看不惯了。但是,这么久以来,他又只能在三桓的鼻息下讨生活。这对孔子来说,心中很是苦恼。如果仅仅只是这些个人的难受,孔子倒是能忍受得了的。可是,孔子太崇拜周公,太崇拜周公弄出的那一套礼,那一套治国的方法了。

周公名旦,姓姬,氏号为周,爵位为公,顾称周公。他是周文王的第三个儿子,在文王时期受封周原,是第一位周公。早年,与武王一道,帮助他们的父亲——文王成了西方的共主,奠定了灭掉商朝的基础。当时的殷纣王,没有认识到西方姬姓势力发展对他的威胁,对外征伐东夷,对内拒谏饰非,还一味地醇酒妇人,酒池肉林,把自己的国内政治,搞得一塌糊涂,终给自己的灭亡掘好了坟墓。

在殷纣王瞎折腾时,文王用恩威并施的方法,巩固了自己的后方,然后越过了大河,攻克了黎国,攻下了商王经常打猎的邗,灭掉商同姓的国崇,在丰水西岸建立了丰邑,对进一步东进商朝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遗憾的是,就在这时候,一场大病使得文王英年早逝,传位给次子姬发,称为武王。从此,周公便成为了武王最得力助手。他帮助武王,在商郊牧野集众誓师,还亲笔写下了那篇名垂千古的誓词。不但痛斥了商纣王昏庸、暴虐,还申明了自己是在躬行天罚。誓词激励了战士勇气,周军同仇敌忾,英勇杀敌。纣王发兵抵挡不住,最后只得登上鹿台自焚而亡。

纣王死后,周公就如何处置殷商遗民和上层贵族的问题,给一时拿不定主意的武王提出了非常好的意见。他告诉武王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反殷纣之道而行之,给受殷纣残害的人平反昭雪,让殷人在他们原来的住处安居,耕种原来的土地,争取殷人当中有影响有仁德的人,大力争取殷人。”武王听从了周公的意见。命令召公释放被囚禁的箕子和被关押的贵族;修整商容故居,并且设立了标志;给闳夭培高王子比干建立高大的坟墓;命令南宫括散发了鹿台的钱财,打开钜桥的粮仓,赈济饥饿的殷民。通过这一系列有力的措施,很快地稳定和巩固了刚刚攻占的这一大片殷人的领地。

而在此之前,武王曾问过太公。太公说:“我听说过,爱屋及乌。如果相反,人不值一爱,那么村落里的篱笆、围墙也不必保留。”意思是不光杀掉殷纣,连敌对的殷人也不能保留,都要统统杀掉。周武王不同意。

后来,武王又找召公商量。召公说:“有罪的杀,没罪的留下。”

武王还是说:“不行。”

结果是周公提出了武王满意的方法,可见他们兄弟二人,是多么的同心啊!

更遗憾的是,灭商归来后,武王由于日夜操劳,身染重病,终于也病故了。临终前,武王希望将王位传给他的好兄弟周公,可是周公涕泣不止,不肯接受。武王死后,周公让太子诵继位,是为成王。

当时,国家初立,尚未稳固,内忧外患,接踵而来。年龄仅十五岁的成王,绝对应付不了。于是,周公称王执政,以冢宰的身份,摄行王事。不料,对王位早有野心的文王的俩位姬姓王族,管叔与蔡叔不服,鼓动起武庚禄父一起叛周。结果,起来响应的竟有几十个原来同殷商关系密切的大小方国,至使周王朝面临极大的危机。更可怕的是,周王室内部也有人怀疑周公称王的动机。

周公处境艰危,但因为问心无愧,他能够坦然面对。他首先对太公望和召公爽说:“我之所以不回避困难形势而称王,是担心天下背叛周朝,这样我无颜回报太王、王季、文王。他们三王忧劳天下已经很久了,才有今天的泱泱周朝。现在武王过早地离开了我们,成王又如此年幼,我不能让周王朝就这么毁了。我要站出来当王,然后将一个稳定的周王朝交给成王。”

太公望和召公爽听了,深以为然。没有了内部的猜疑,周公放心东征,一举讨平了三监的叛乱,然后乘胜向东方进军,趁势灭掉了奄等五十多个国家,把飞廉赶到海边杀掉,将周的势力,延伸到海边。

为了更好地治理这片广袤的新疆土,周公先后写了《康诰》、《酒诰》、《梓材》三篇文告,主旨都是要“敬天保民”、“明德慎罚”,使殷民在连续两次大动**之后能够安定下来,从事正常的农业生产和商业活动。

武王克商只是打击了商王朝的核心部分,而周公的东征才扫清了它的外围势力。三年的东征灭国尽管有五十个左右,而领地的巩固和扩大还是在分封同姓之后。东征以后,周人再也不是西方的“小邦周”,而成为东至海,南至淮河流域,北至辽东的泱泱大国了。

周公称王的第五年,正式营建洛邑。用了一年的时间建成后,周公召集天下诸侯举行盛大的庆典。周公称王的第六年。在他的“礼”中强调了“别”,即所谓“尊尊”,就是要有尊卑贵贱的区分。同时也强调了“乐”的作用是“和”,即所谓“亲亲”,就是继承大统的要求是同一的血缘。想到这些,孔子不由喊起来:“周公的礼,真让人神往,真让人神往啊!”

喊完之后,孔子想道:当时的周朝天下,是多么地强盛;当时的天子,是多么地威风凛凛啊!说出的话,有谁敢不听,有谁敢有半点置疑。普天之下,唯天子为尊,谁敢有二心!

想当年,周武王为了“屏藩周室”,拱卫周王朝,对家族和功臣进行了分封建国。被封的兄弟之国有十五人,姬姓之国有四十人,还有大量的异姓功臣之国。所谓“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当时周公分封的大大小小的国家,实在不少啊!可是现在,几百年下来,这些分封的诸侯国,不但不能“屏藩周室”,反而自相残杀,各自座大。从前天子统帅诸侯、“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现状渐渐消失。曾经高高在上、大权独揽的天子,现在已经无人理会,他们原来的权力,都逐一地落到诸侯手里。“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然后又有“礼乐征伐自大夫出”,甚至于还出现了“陪臣执国命”的现象。天下真正是大乱了啊!先是诸侯夺天下的权,再是大夫夺诸侯的权,最后是家臣夺大夫的权。

总之是:只要稍有武力的,就纷纷起来夺权啊!为什么会这样呢?周朝的天下为什么会大乱呢?一切皆因“礼坏乐崩”啊!孔子这么想着,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