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死中求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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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动已经非常口干舌燥，抢过老王的茶缸“咣咣咣”一饮而尽！
喝完了水，雷动喘了口气，看着老王沉吟的神色，补充道：“一个简单道理，设您的全部足球能力为100，我能学到您多少呢？能达到90分就算是好学生了吧？就算你绝对没有藏私，我也最多学到90分吧？！如果我再没有自己的创造，我就只能达您的90%；以此类推：我的徒弟呢？我水平的90%？他的徒弟呢？他的90%，不用多，五代人下来，怕是连您的50%都达不到了！只有创造，不断的创造！才能保持足球生命力的长盛不衰！
教练，说真的，说着这些，我真的很难受！看看张教练对校队的训练方法就知道，校队的人能在高中毕业升学之后，愿意继续踢球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三分之一，那里面可是有不少有天赋的队员呢！可才初中阶段，他们身体的成长还没有体现出足够的定型信息，就开始强行地在他们身上加上过分专业的技术，这对他们身体的成长有多大的损害，别人不懂，可您是知道的呀！…………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已经都让张教练给毁了！”
老王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雷动的话就象一根根针一样，而且针针都扎在要害上！但是他又何尝不明白？雷动所说的这些都已经让中国足球从青少年培养阶段，就开始走上错误路线！
可就算他自己，也曾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正确的方法，而去追求短期效果！当年不也是因此才愤而离开总局的吗？
雷动继续着自己的长篇大论：“第二阶段，我需要这支队伍尽可能地在一个同一的环境下成长，现在就在101班里开始，来培养足够的信任。然后以这支队伍在少足中打出赫赫威名！我还要让这威名直达‘天庭’！在这个过程中，我还要推动以少年足球为中心的，合理成熟的商业模式，建立形成能够对媒体运作规范进行监督的社会组织压力、成立少年足球的各级联赛！………教练，我的时间，真的不够用呢！”
说完，雷动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深邃的夜空，星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天空，但却稀稀落落，就象中国足球的现状一样……
老王呆呆地看着雷动，良久，他站起身来，轻拍拍雷动的肩头，整个身体是那么地无力、苍老！
语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老王道：“听了你这番话，我这个不服老的老头子，今天，才明白，我是真的老喽！这世界，到底是你们这些年青人的！我们这一代，是到了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了！唉……”声音里满是无尽的落寞与不甘！……
雷动忙扶住想转身而去的老王，“教练！您别是想撂挑子吧！”
老王抬头看着房门，有些无奈地道：“我得承认，我这个自诩清高的老头子，终我一生，从没有如你一般地胸襟气魄！哼哼，这么大的一把年纪，唉，都活到狗身上去喽！国家有你这样的人才，我这个老头子早该埋了算了！”
雷动看看他那灰心中又有点负气的模样，心里笑着，暗道：“还真是个老小孩！”脸上却哪敢显出来半点！
赶忙恳切地道：“老师！您这么说可真不如直接抽徒弟嘴巴子算了！您们这一代人，早为中国足球贡献了太多太多了，只是因为时代的原因才造成了您们的壮志难酬嘛？！再说啦，您哪儿老啦？谁要敢说您老了，我马上抽他去！”听了这话，眼看着老王同志的脸色立刻好看了起来！
雷动自嘲地笑笑，“您徒弟我只不过就是被刺激着了，脑袋发热，想做些别人不想做，做了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罢了！只怕这世上，除了您以外，所有人听完了我大放厥辞，都会说我是个傻子呢！”扶着脸色更好了的老王坐下，“教练呀，您要是觉得，徒弟我想的还算有些道理，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求您能不要拒绝……”
老王马上精神一振，沉声道：“你说来听听。”身体却用力前倾，眼睛紧盯着雷动。
雷动小小地揣度了一下老头儿的心思，现在只怕不是想撂挑子，而是怕雷动不主动请他出山吧？“要是我只让这老爷子做个名誉教练，他估计杀我的心都有吧！”雷动很恶意地在心里“意*”了老头子一把。
眼睛正视着老头子，“嘿嘿嘿嘿，好，我想请您陪我一起，赌上这一把！您愿意吗？”
老王和他对视着，眼中掩饰不住地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话音都有点颤了：“你的意思是我老头子还能有点用处？”
“当然有啦！徒弟我只是有了计划，可说到训练培养方面的水平，在咱们省，您老认了第二，谁还敢认第一？您也就是不想再淌省体委里的那滩混水，不然，现在还不是省体委里的头把交椅？谁敢跟您叫板哪！”
“呵呵呵呵，马屁拍过头了！说吧！想让我老头子帮你做什么？”看老头脸上的红光，那意思，这马屁可是舒服得紧，一点没过头吧！？
“您答应我了？”
“快说快说！小猴崽子！再不说重点，揍你小子！”
“呵呵呵呵，首先，您这教练的挑子不能撂吧？”
“还继续跟你唱双簧？我唱黑脸，你来红脸？”
“嘿嘿嘿嘿，让您费心了呢，没您的支持，就凭我，哪能把他们镇得这么服服帖帖，是不是？”
“好，我答应你！这有了首先，就还有正文，继续！”
“这第二嘛可是个难题！……您看能不能从外边给咱踅（xue）摸几个咱急需的人才，给弄我们班来？”
“这个……还真是个难题！好吧！人我帮你找，不过这可急不来，我给你办就是！不过……”老头子假做沉吟。
“不过什么？”雷动很配合地紧张作态！
“人找来了，能不能服得住，得你自己想辙，要让人家抢了你队长的位子，我可不管……”老王眼里流出一丝老奸巨猾的得意。
雷动把头点得象鸡啄米一般，“中，中，中，我自己想辙，只要您把人弄来，本事往那一放，让我直接让了队长的位都行啊！您看怎么样？”
“哼！你会让位？你要真让了位，你的计划不就完蛋了？那群小子还不炸了锅？”
“嘿嘿嘿，您老放心，徒弟要没点儿金钢钻，还敢揽这瓷器活？客气客气而已！”
“嗬！小子，跟我老头子耍心眼是不是？”
“嘿嘿嘿，不敢不敢……”
“好，我老头子就和你一起赌上这一把！……来，来，来，再陪我下一盘！”
“谨遵师命！……”在老头子右手边的星位落下一子，正襟危坐地看着老头子头上花白的发际，心里不免一丝沉重的负疚，把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架上自己疯狂的战车，虽是*不得已，却无法卸下心上的重枷！
他不由得站起来，“谢谢您，老师！”
“嗯？”老王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雷动动情地道：“没有您，我连一步也迈不出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空的！都只是个梦而已……”
“呵呵呵呵，反正你小子已经把老头子套上车了，这马屁，就不用再拍了吧…………”老头子笑了。
“不，老师！就是因为有了您，将会给无数爱足球的孩子一个光明的希望！我，真的要谢谢您！”雷动对着白发巍巍的老人，一躬到地！
“啪！”一粒棋子摔落盘上，随之一起掉落的，还有一颗略带混浊的水珠………
严冬里的刺骨夜风，不知怎么，忽然变得如春日般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