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成果验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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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丫头，不是让你去问问他们教练是谁吗？怎么不动地儿呀！？”

“答案是会令你失望的，他们根本没教练！就连张老师都只顾着校队的训练呢，他们就是自己在练呢，不过好像都是雷动在带着他们练呢，经常看见他像你一样，站在一边冲着队员大喊大叫的，好凶呢！”白冰燕望着场上那个身影。

白颂华不能相信地看着她，“是吗？不可能吧！那个就是雷动吗？那个向你挥了两下手的小子？”

“是啊，就是他。”白冰燕又向雷动挥手，可惜他并没看到。

白颂华也看向了那个身影，“会是他在教这群孩子？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呢！别开玩笑了！哦——我明白了！丫头！你喜欢的不会就是他吧？”

白冰燕的脸腾地一下子红到了脖根儿上！“二叔！——你真讨厌！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啦！——”

“哈哈哈哈，还不承认？那你脸怎么红了？不过，喜欢他也不用这样帮他吹嘘吧？这些技术都是他教给同学们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嗯——虽然他的个人技术相当不错，但在这个年龄也不算是太突出，二叔原来带的队里就至少有一半人比他的个人技术出色呢。而且，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战术素养，可不该是象他这样一个初中学生，所能掌握并进行传授的…如果是的话，那他可真是天才了……燕儿，你了解他吗？他以前在哪练球的？家里有没有人在国外？他有没有出过国呢？”

听白颂华一下子嘟囔了这么一大堆，白冰燕有点咋舌，“二叔，有你说的这么神吗？就这么一会儿，你就看出他们这么……这么多……”她有点卡壳。

“水平和能力？”白颂华淡笑着。

“对！是这意思，他们有那么高水平吗？还战术素养，他们到那份儿了吗？我看他们就那么回事吧。不过他踢的特好，老爸也说他踢得不错呢！”白冰燕有点得意。

听她嘴里蹦出来的外行话，白颂华笑了，“还敢说你是自己喜欢上足球呢！我看你呀，哪是来看球的？根本就是来看‘人’的！小球盲！他呀他的，他是谁呀？”

“二叔！————”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二叔不笑了……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你二叔是什么人，他们只要一出脚，二叔就能把他们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真是不可思议！他们可比你们学校去年那支校队基础好得多，除了守门员差了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白颂华有点感叹。

“什么问题？噢！你说他的状况呀？又让你失望了，据我所知——”被他小小地“糗”了一把的白冰燕嘟着嘴，拉长了脸没好气儿地回道：“他可没有你这么好的出身，这么好的家庭，别说出国了，他连自行车都没有呢，连他脚上的那双球鞋都补了N次了还不舍得扔！”

“什么？不会吧？”白颂华目光紧跟着雷动那娴熟精准的动作。

“怎么不会？有一次拐子——就那个瘦瘦的，7号，对，就他——把鞋踢坏了，不敢跟家里说，又没法坚持训练，听说还哭了一鼻子呢！就为了给那个臭拐子买双新鞋，他把饭钱抠出来，自己天天吃馒头夹辣椒！把学校食堂用了N年的油炸辣椒罐都用馒头擦得象新的一样了！”白冰燕的眼圈不自觉地红了，那个因为用力咽一块干干的馒头而憋得满脸通红、青筋爆起的人，那个让她一想起就心痛得无法抑制的表情，再一次强烈蛮横地占据了她的思绪！“要不是我有一天在食堂帮忙，偷偷听到他和老王师傅说话，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妈妈一个月才能给他一百块钱，住校费三十，就只有七十块钱的伙食费，平均一天才不到三块钱，为了给那个臭拐子买鞋，他……每天就吃两顿馒头夹辣椒，早上只喝一碗面汤，一个月就瘦了十几斤！……”

无可掩饰地，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那天中午，我给他打了两份红烧肉，硬*着他吃，本来还在跟我犟，估计后来他实在饿得顶不住了，不到五分钟就把两大份红烧肉四个馒头吃完了，那还是王叔多给了我两勺呢！末了还用馒头……最后一块馒头，把剩下的肉汤也蘸干净……直着脖子地咽下去………”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也淌下脸颊，她没发觉白颂华的目光早收回到她的脸上，表情有一点震惊，有一点难以置信，有点探究，似乎还想在她脸上看出事情有没有被她夸张的成份……

白冰燕仍在回忆着，目光却不自觉地跟着场上那个身影打转，“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一直看着他吃完。收拾饭盒的时候，他抢着去洗，可没抢过我……”她微微笑了起来——她想起了他抢饭盒时，手碰到她的手时那片刻的尴尬和羞赧——她带着泪微笑着，直如带雨梨花！白颂华惊异地发现自小从来不知愁的小侄女，这时却是那么地哀婉，散发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气息！他回头看看场上那个跃动的身影，却觉得自己的鼻子也有点酸起来！

“我问他，自己吃都吃不饱，为什么还要给别人买球鞋？饭都吃不饱了，除了要正常上课，还要坚持训练，又是足球，又是田径，这是为什么？？？？

他有点儿生气了，我知道他是误会了，觉得我在干涉他的私事！以为我是在怜悯他，向他施舍！他就是那么**、自尊又自傲！”白冰燕目光痴痴地跟着那个身影转，“我好怕，我好怕他生我的气，就赶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想质问或是想干涉他的事情，只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很不淑女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他听了，笑了……”她也微微笑着，仿佛他就在面前，“他说，他没想过……我明白他只是不想说，我说：‘那你就现在想吧，我想知道！’他沉静看着我，好象想要弄清楚我的想法，可能是他觉得我是可以信任的吧，就对我说了。

——他说：他喜欢足球，可他心痛！从他开始喜欢上足球开始，心痛就从没停止过！因为我们的足球，我们国家的足球————只有一片荒芜！

——他说，他没有权力生气，没有权力失望，也没有权力劳骚，爱上足球是他自己的选择，没得怨，吃苦受累都是心甘情愿的；——他说，只要是为了足球，哪怕只是一点儿小事，哪怕只是为了能让队友开心地踢球，他都没二话！就这么简单！”

她微微地仰起头，脸上是那么地自豪！顿了顿，她很用力地抿抿嘴唇，“————可后来……我帮他整理训练计划的时候，看到了他的一个记事本，扉页上写着：为了中国足球的振兴奋斗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