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一石二鸟(1 / 1)

与君欢 月落 1433 字 1个月前

马车在湖边停下时,雨下得很大。

湖水表面腾起一片水雾,影影绰绰间,能看到湖心的水榭。

内侍为姜禾撑伞,跟随太后,很快便顺着湿润的曲桥,走到水榭中。

有了遮风避雨处,顿时觉得舒适很多。

“你们退下吧。”

太后率先转过身,屏退止阳宫的内侍。

那内侍垂着头,没敢出声拒绝,却在等姜禾的安排。

姜禾只好抬手示意,内侍这才退下。

虽然只是细微的动作,但在太后心中,却像有人点了把火。

滚烫焦灼,让她再次意识到如今她虽然贵为太后,但雍国王宫的主人,却不是自己了。

这是不能忍受的事。

太后生在赵国,虽然只是普通人家,但自从嫁给先王,却得到偏宠。辅佐先王继位后,更是一言九鼎左右朝政。

没想到临到老年,竟然要被一个外乡女婢夺走权柄。

是的,不管姜禾是否被齐国晋封为公主。

在太后心中,姜禾都只是齐国王宫的婢女而已。

“随哀家上来。”

太后径直拾阶而上,在二楼等待姜禾。

二楼的墙壁上开着窗户,装饰精美却又空****,只站着两名内侍,没有宗郡和赵谦的踪迹。

显而易见,太后是用阿谦当作借口,哄骗她前来。

虽然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阴谋,但姜禾稍稍松了口气。

她没有质问太后为何说谎,而是站定身子,端详墙壁上挂着的圣贤语录。

“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这是讲国君要带头行孝。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这是讲君臣之道,在忠在礼。

姜禾站在字画前仔细看了看,认出是李廷尉的字。

李通古擅书法,字体稳健均匀,法度严谨,有一种肃重的美。

因为位高权重又书法一流,许多人追捧他,他的字自然贵重。

负责监督工事,又挂了自己的字画,他倒是没有避嫌。

姜禾笑了笑。

“姜氏!”

突如其来地,一个冷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姜禾的思绪。

姜禾转过身,见太后把披风解下来,正等着她上前伺候。

想必太后不习惯使唤这里的内侍。

而跟着她们走过来的下人,也已经被太后驱逐到岸边去了。

做媳妇的伺候婆婆休憩,这没什么大不了。

姜禾接过衣服挂在衣架上,又端起几案上的果盘,送到太后身边。再给太后寻了个腰靠,稳稳放在腰后面。

她自己没有跪坐,而是侍立在后,等着太后再有吩咐。

太后却没有吃东西,她抬头瞧一眼外面的雨,凉声道:“姜氏,你可知错吗?”

姜禾的眼皮抬了抬。

她有什么错,不过是别人想要无事生非罢了。

但既然对方问了,自己也不能装哑巴。

姜禾转过身对太后施礼,温驯道:“臣妾何错,请太后殿下明示。”

“你有三件错事,”太后道,“其一,与魏国公子不清不楚,败坏妇德;其二,不准陛下纳妃,妒心甚重;其三,蛊惑君心,把持朝政。”

说了这么多,简直可以休妻了。

姜禾觉得,她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母后,”她开口道,“臣妾与魏国公子的事,陛下一清二楚;至于纳妾,只要陛下同意,臣妾可亲自为他挑选佳人;说臣妾蛊惑君心把持朝政,恐怕是有人恶意挑拨吧。”

听了姜禾的辩驳,太后更加气愤。

“哀家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棕色的陶瓶,重重顿在桌案上。

“如今你的所作所为,已引得天怒人怨。今日哀家唤你来此处,是警告你,是为你好。你若识相,就把这个吃了。”

吃什么啊?

姜禾瞧了一眼那个棕色的陶瓶。

瓶子不大,瓶口用红布密封,看起来应该不是补品。

入口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吃,特别是,太后的东西。

“这个是让你向善的,”太后道,“只要你守妇道、知礼数,哀家每年给你吃一颗便好。”

“那如果……”姜禾有些疑惑道,“母后不给臣妾吃,会怎样?”

“会疼一疼,”太后蹙眉道,“放心,死不了。”

姜禾明白了。

这东西跟当年韦南絮给陈经石吃到肚子里的,一般无二。

都是靠毒性控制对方,以求达到目的。

姜禾伸手拿起陶瓶,打开封口,倒出一粒。

红色的颗粒,黄豆大小,没什么气味。

“那若是臣妾不想吃呢?”

她的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冷笑,看向太后。

“哀家会逼着你吃。”

太后说完话,对两边站着的内侍示意。

内侍立刻走过来,看走路的架势,似乎不是宫里的。

姜禾瞬间明白,他们应该是太后豢养的护卫。今日不过是穿着内侍的衣服,混进来罢了。

透过外面逐渐变小的雨幕,姜禾看了看湖岸。

岸离自己很远,止阳宫能保护自己的人,也很远。

“母后,”她握住药丸道,“在臣妾吞下这个之前,请回答臣妾一个问题。”

似乎对姜禾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意外,太后扬眉道:“你说。”

止阳宫中,因为下雨,赵谦被困在屋檐下,伸手接雨滴。

“阿翁,”他奶声奶气地呼唤,“出去玩。”

“出去会淋雨,淋雨了容易生病。”采菱心惊肉跳地看着他接雨,生怕雨滴忽然变大,浇小公子一头。

因为没有听到宗郡的回答,赵谦转过身去。

宗郡站在光线明亮些的地方,正费神地看着一张图纸。

似乎那张纸很重要。

“阿翁!”赵谦叫得大声些,去扯宗郡的衣服,“去玩,出去玩!”

“公子莫要着急,”宗郡蹲下来,问道,“你出去,想玩什么?”

“玩鱼,”赵谦道,“鱼。”

止阳宫东面有一处荷塘,自从姜禾允许赵谦出去走动,他就迷上了给鱼喂食。掰碎了馒头丢下去,看鱼儿游过来争抢,常常乐得赵谦哈哈大笑。

“以后都不能喂鱼了,”采菱听到这个,笑起来,“昨日我们去喂鱼,被苏统领看到。统领说曲桥的栏杆中间缝隙很大,公子往前伸着胳膊,很容易掉下去。统领大人说,公子学会泅水前,最好不要接近水。”

水景好看,但对于不会泅水的人来说,的确要远离水源。

宗郡神情微动,目光沉沉。

采菱继续道:“昨日王后还说,既然如此,就让公子学一学。”

“王后亲自教吗?”宗郡忽然问道。

“没有啊,”采菱摇着头,“王后说,她不会泅水。保持在水中不沉下去,都很难。”

不会泅水吗?

可今日好巧不巧,处处是水。天上下雨,九嵕山下还有一处湖泊,湖上立着水榭。

宗郡忽然再一次展开图纸,看向那座水榭。

立柱深**入水中,看起来非常牢固。但那些立柱每隔三尺,就有一些奇怪的凸凹。宗郡去问过监造大臣,他们说,那凸凹是装饰物。

真的是装饰物吗?

“不对!”

他忽然起身道:“我要去九嵕山!”

九嵕山下,水榭二楼。

姜禾手中握着药,询问太后。

“母后觉得臣妾身为女人,却对朝政有诸多影响。那么请问母后,您是不是女人?”

“放肆!”太后厉声道。

“蛊惑母后惩治臣妾的那个人,是李通古吗?”

太后冷着脸,一言不发。

“既然他不信任臣妾,那么他就信任母后吗?会不会,他诱骗太后殿下您到此处惩戒臣妾,想的是要一石二鸟呢?”

“毕竟若太后您控制了臣妾,就绝对不会不干预朝政了啊。”

“姜氏!”太后再也无法忍受,她起身道,“你若不吃,休怪哀家动手!”

假扮成内侍的壮汉立刻上前。

就在这时,水榭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