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数据报告，以及销售数据，很多都不正常，最离谱的是公关费用，那长天公司一共才十几个销售人员，却有高达几个亿的费用！
这是什么？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回扣！
平均一天要花几万块，做什么销售公关得这样花费啊。
这些就是回购，给所有购买方负责人的回扣，只要钱给到位了，他们就会跟长天公司签订销售协议，从长天公司采购疫苗。
可这东西，你要说搞点回扣，那都还能接受，但你至少得是真的吧！
商业竞争无可厚非，这事关人命的东西，竟然也用假的？
不说其他，单单一个狂犬病，一旦发病，这是百分百死亡率，根本就没有其他救治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注射狂犬病疫苗。
可若是连这种救命的疫苗都敢造假，这些畜生恐怕早就没了人性！
这是林北最愤怒的地方。
他是医生，他见了不少因为疫苗反应而致死致残的情况，那都是小概率事件，因为疫苗的质量不合格，或者自身免疫系统出了问题。
可这种把疫苗造假，当做降低成本，来提高生意利润的事情，他没听过，也根本不敢相信，朗朗乾坤之下，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林北的愤怒，高田是看得到的。
“我可以明摆着跟你说，这个事情太大了，别说是我，就算是省城那边，也搞不定。”
高田很直接，“我知道你跟黄小姐关系好，但这事，她也没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
“这事儿，恐怕得捅到京都去。”
可事情捅到京都，那就是大事了！
而且是很严重的大事。
先不说会得罪什么人，甚至是不是就有得罪到京都的人，能不能捅过去，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只是，这很难，如果我没猜错，你这位朋友，肯定已经尝试过了吧？”
高田看着张飞。
张飞点点头。
他的确试过了很多次，写信，电话，发邮件，都石沉大海，都没有任何反馈，倒是长天公司第一时间知道了，立刻派人来找自己。
张飞都怀疑，自己的举报电话，是不是就是长天公司接的。
这是何等大的能量啊？
他想直接去京都，可处处都有人盯着，去京都的入口，也有人守着，只要自己靠近，就会被发现！
“我试过找记者，但并没有谁愿意帮我，要么就是狮子大开口想要一笔钱，我哪里有钱啊。”
张飞红着眼睛，这样为老百姓求说法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钱？
哪怕就是遇上有良心的记者，可林北也能猜到，写出的报道，能不能进入公众的视野，都是巨大的问题。
他那个记者朋友就说过，现在的媒体环境，已经不是从前了。
不只是受管控的问题，很多大的媒体，背后早就被资本控制了，因为现在舆论的确能影响很多事情，所以这些资本干脆先控制舆论。
流量的时代，舆论话题的热度，有时候就能转化成巨大的利益。
说白了，还是利益！
林北深吸一口气：“如果去京都的话，要找哪个部门？”
“去京都的话，还是要找卫生部门，”
高田想了想，“只是我这种小人物，并没有认识的人，如果有，我一定就给你推荐了。”
他想帮忙，但的确无能为力。
这种事情，高田同样气愤，他自己也有孩子，也要打疫苗，恐怕一会儿回去多要翻看一下那个疫苗绿本本，看看有没有打长天公司的疫苗。
“要不，你问问丁老？”
高田建议道，“丁老这种老专家，认识的人应该多些，总是有门路的。”
现在难就难在，想要把这个事情捅出去，让更多人知道，掀起舆论狂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事情要公开，就必须闹大，这样才会有人出手管，否则，不痛不痒过去，长天公司用资本都能将舆论压下来。
林北就是这样的脾气，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出效果！
更何况这种事情，他若是不做，谁还会做？
别人想做，也没那个毅力和实力啊！
“行，那我找丁老问问看。”
林北起了身，带着张飞离开，走到门口，又转头看着高田，“先别告诉别人，免得节外生枝。”
“放心吧。”
高田点头，“林北，你自己要小心点，得罪太多人，你会很危险的。”
林北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得罪人？
他是真不怕。
哪怕是超越大宗师的存在来杀自己，他都没有一丝畏惧，哪怕京都那个大家族许家，盯着自己要找自己麻烦，他也没有任何退让。
他这人，天生就是一副不怕死的性格，若是他没有道理，被人杀死那都是活该，可这事，林北占理！
占的还是天理！
两人上了车，张飞显得有些失落。
“这件事，恐怕真的很难，我们这是要跟巨大的资本作对！”
“长天公司是上市公司，年利润极高，在股市中也是接连飞涨，背后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林北，我们能对付得了他么？”
他有些担心了。
林北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他肩膀，道：“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想放弃？”
“至少，你现在不孤单，有我们陪你一起。”
是啊，至少张飞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林北，还有高田这些真正有良心的人，愿意跟着他一起，拼尽全力来解决这个事情。
“若是能解决这个事情，那些不再受害的孩子，还有他们的父母和家庭，都会感谢你的！”
也许只是感谢，甚至都不能当面谢谢，可张飞要是在意这个，就不会做这个事情了。
“你是英雄！”
林北道，“英雄，就不该倒下，我会扶着你的。”
张飞有些想哭，听着林北说这些话，他身子都颤抖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嗯！”
两人开车到了第一医院，林北直接带着张飞去找丁柏军。
刘明也在办公室里，满脸都是愤怒。
“采购科那边的单子，还在整理，不过能确定的是，我们院应该是没有从长天公司采购的疫苗。”
丁柏军看着情绪激动的刘明，想安抚两句，可听到这种事，他都气得身子发颤，还怎么安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