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怡曾既然要送“大礼”自然就是非常有把握的事情了,那什么事他很有把握,又有什么人在他的把控之中呢?说起这个庞怡曾可就不困了,截至目前江、浙、皖、赣都已被他收入了囊中,不过这里面被他拿捏最稳的还要说是云南巡抚唐学林了。
这是一个双向的问题,唐学林手握滇军,但云南的饷源本就不多,况且他如今是带兵出省已经不打算再回去了,所以多亏庞氏的赞助才得以维系住滇军。同样也因为唐学林手上有这么一支像样的武装,才更受庞怡曾的关注与青睐,他们之间的关系总之是既复杂又简单。
经过日积月累不断地的“奉养”,如今的滇军都已经变成庞氏的一支私人武装,即便唐学林会有反复,但只要庞际鸣一声令下,滇军里的中层军官,也绝对会将他们的师长打翻在地的。
这也是庞氏父子有感于上一次南北大战后,被焦仲阳一脚踢开的教训,为自己在暗中培植起来的力量。至于为何老巢杭州没有庞氏的私兵,呵呵,整个江浙官场都是庞氏的亲朋故旧,还需要再额外花钱建立军队吗?
所以基于对唐学林的掌控,庞怡曾才会大言不惭的对德川信康说有“大礼”相送,而他这份大礼就是暗令唐学林让开道路,放加藤清正的第二军进入山西。应该说老家伙这一手相当的毒辣,如果加藤的第二军借道入晋,则朝廷的残余力量转眼就会土崩瓦解,届时再由他们父子出面收拾残局,至少一个“儿皇帝”是跑不掉的。
德川信康闻言顿时既惊且喜,他没想到这个庞怡曾拥有如此大的能量,居然远隔千里也能遥控一支军队。他当即就像庞怡曾表示,如果此事能成则家父德川大人必当亲手书写一份感谢状,以表心意。
庞怡曾听罢很是谦逊表示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加强宋倭两国的友谊,使老百姓少受一些兵灾战火。说的无不是大义凛然之语,可心里却暗骂“小鬼子抠嗖的,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就给张纸,老子用来擦屁股的都比你那个值钱!”。
心里作如是想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异状,不仅如此甚至与德川信康越聊越投机,兴致所至甚至打听起信康的家事来,当得知他已有妻子正室后,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朽不才家中有一孙女,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所以突发奇想希望能与世子殿下结下一门亲事,不知殿下可否愿意呢?”,庞怡曾腆着老脸说道,看来他不仅卖国连自家的孙女他也想一并“卖掉”呢!
要知道他这个孙女嫁谁谁死,现在已是“凶名”在外了,而恰巧此时德川信康登门拜访,那索性在解决了双方合作这个大问题后,庞怡曾便想着顺手也处理一下家里的小问题,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嘛。
德川信康闻听他的提议也是喜出望外,天朝上国人杰地灵的,尤其是江南女子那书上都是有读到过的,家里的黄脸婆...不对,应该是白脸婆与之相比,那就是....算了,自己如今已经都出来了,就不要想那些扫兴的事情了。
当即他也不顾此等大事还需请示德川家康,当即就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此时的信康就如同参加旅行团的旅友一般,被黑心商家猛宰一刀却尤不知情,还以为捡到宝了呢,傻孩子可长点心吧!
此事敲定德川信康与庞怡曾二人的关系又近了一层,自是把酒言欢喝到半夜这才尽性而散,送走客人后庞怡曾关起门来,便给远在山西的庞际鸣拟了一通电报稿子,然后交给心腹管家连夜敲开电报局的大门,用密语发了出去。
这边德川信康回去后,也将白天拜访庞怡曾的经过详细的写了一封书信,里面最重要的是通知父亲大人,马上与唐学林的滇军取得联系,以便对方尽快引狼入室....不对,应该是引军入晋。
另外,在信的最末尾他也含糊的提了一句准备纳庞怡曾的孙女为妾,但表明这纯粹是为着父亲的征宋大计,为了更好的笼络当地的士绅,自己即便是“为国捐躯”亦在所不惜。
也许是庞小姐的气场过于强大了,信康自从答应下这门亲事后,便一直觉得尾巴骨嗖嗖的冒凉气,就连给父亲写信自辩时,都下意识的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德川家康收到儿子的信后自然也是欣喜万分,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杀入素有“表里山河”之称的山西,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至于儿子纳妾一事,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反正都是一样给家族开枝散叶,捎带着还能喽啰人心,又有什么不好呢。
于是他当即吩咐人将瞿文和请来并把信康的这封信交给了他,瞿文和看罢连忙转身出去,他要安排手下与唐学林接上头,以便早日杀入山西。
就这样倭寇靠着唐学林的开门揖盗,十分轻松的便通过了素有天险之称的太行八陉,这里也是山西的门户,而唐学林当初是拍着胸脯表示誓与阵地共存亡的,结果掉头就将文官集团给卖掉了,对此他根本无需任何的心理建设,反正卖队友的事又不是第一次,早就轻车熟路了。
进入山西的倭寇自从自从踏上大宋的领土后,除了在山海关遇到了些阻碍外,此后便是顺风顺水,于是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再加上晋商多豪富之家,虽然平日里都很低调但也不是这群土鳖见识过的,所以就一路的烧杀掠夺,这在兵法上就犯了大忌,给王元信等人再次脱身留下了时间窗口。
最后在山西巡抚骆天宇的拼死抵挡下,终于保着这些文官翻过了吕梁山,然后越过黄河进入到了陕西境内。而加藤清正率领的第二军也因为战线拉得过长,后勤补给跟不上,只得停下了脚步就地休整了下来。
这时一直随军“仓皇逃窜”的庞际鸣适时站了出来,提出了一个方案,即大宋如今元气大伤山河沦丧,如果想要力图振作在短期内恐怕是无望实现的了,与其如此不如坐下来与倭人好好商谈一番,据闻倭人乃是先秦徐福东渡的遗种,那这么一来大家同文同种,即便条件苛刻一些也比当年被辽金勒索强上百倍。
庞际鸣这一番侃侃而谈“有理有据”,关键他拿出两宋来做例子,而赵宋恰好在历史上也多次的称臣纳币,祖宗干过的事子孙再干也没啥好丢人的,况且他紧接着宣称这只是一事的缓兵之计,等双方罢兵大宋有了喘息之机,对内励精图治整军经武相信小小倭寇岂不唾手可擒乎。
王元信等人思虑再三都不由得看向了刘石山,目前此老可以算是硕果仅存的三朝元老了,只可惜如今他也到了油尽灯枯之际,本来就年事已高,加上近年的连番奔波进京出京的,如今更是处于半隐退的状态,这次是女婿王元信不忍抛下老人便强行把他带到了山西,这一番的翻山越岭更让老人难以支撑。
如今听得庞际鸣的一番高论,虽有心想要大加驳斥,但奈何痰气上涌连说话都费劲了,无奈之下只得冲着王元信摆摆手,意思是“你们看着办吧”,然后就闭目居然在会场中睡了过去。
他这一个不算表态的表态,使得众人又将目光转到了王元信的身上,目前逃难进入陕西的官员中就以他的官职最大了,这时一名工部姓沈的侍郎开口说道:“王尚书,目前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问题也是这么个问题,到底该如何办理,还是请您拿个主意吧”,众人闻言也是连声“嗯嗯”得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