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愤怒给人力量也摧残人的心智(1 / 1)

海瑞知道此刻岳正冕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愤怒给人以力量同样也是在摧残一个人的心智,所以他不想岳正冕怒而兴兵下令开炮,将总督府夷为平地。杀杨继盛的凶手是赵文熙,那一个团的御林军却是无辜的,至少大部分是无辜的。

“小岳,你确定真要把炮兵调过来吗?”,海瑞走到岳正冕的身后,语气平缓的问道。

岳正冕回头看了一眼海瑞,努力的微笑了一下,至少还有一个好人目前没有惨遭厄运,想到此他开口说道:“你还是买一块牧场,跟家人一起做个放牧的吧,至少保你一家大小,还有你的平安”。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海瑞一愣,但随即想到这应该是岳正冕听到杨继盛惨死的消息后,一时生出的感慨,当即自顾自的摇摇头说道:“你想的过于偏激了,杨大人的死虽是意外,但多少也是他的性格使然。像他那样的人其实早就看破生死了,在他们心中死得其所才是最重要的,只为守住心中的信念,做什么、遭遇什么并不是太重要”。

“他是一个好人”,岳正冕低头说道语气中尽是落寞,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在意什么‘有人有好报’,但总要有人为他们说些公道话吧,不然这个世界真的就没人愿意再做好事了”。

“会的,肯定会有人说的,不然文信公为何会有那句‘留取丹心照汗青’呢,将来史书上总会留下杨大人一笔的,同样那个赵文熙也难逃如橼巨笔”,海瑞极有信心的说道。

“呵呵,你认为那个姓赵的会在意这个?这种还没进化完的东西,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史笔难逃”,岳正冕冷笑了一声,很不屑的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总督府。说完便探出身子冲着楼下喊道:“炮兵怎么还没就位,磨磨蹭蹭的在做什么?”。

海瑞见他如此知道岳正冕现在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急忙上前说道:“是我让他们暂时缓一缓的,小岳,你要想清楚,罪魁祸首是赵文熙,没必要把那一团的御林军也陪进去,这些人把他们缴械后送回本土也就是了...”。

“闭嘴,他们冤枉就冤枉了,是我请他们到新陆洲的吗,既然做了赵文熙的爪牙那就要有爪牙的觉悟,如果没有这事他们还不是一样跟在主子后面吆五喝六的,这群虫豸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岳正冕破天荒的冲着海瑞大吼起来。

“小岳,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轻易担上弑杀的名头,势必有损你的名声,我....我不能让你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傻事来”,海瑞就好像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附在了自己身体上一样,脖子一梗一副犯言直谏的样子。

他这一来倒把岳正冕弄得一愣,以为是自己又穿越到了大明似的,正恍惚间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哭音嚎道:“家主啊,海先生说的对啊,您不能因为发怒就损了自己的名头,您治下的百姓是不会希望让一个暴君统御他们的啊!”。

听声音就知道是老岳文了,不过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他就有些听不懂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岳正冕一向是个快意恩仇的人,今天本想干个痛快,偏偏平日最为敬重的人却都在此刻站出来反对他,弄得他是相当的郁闷,不禁转回身一拳猛砸在窗框上,因为用力过猛手掌竟然渗出了丝丝的鲜血。

就在这时身后伸过一支手将他受伤的手掌拉了过来,取出一块手帕擦拭干净血渍,然后又仔细的包扎了起来,做完这些赵诺儿才轻声说道:“那个赵文熙就在里面,先派人进去把他提溜出来,你亲自下手弄死他,要是还不解气,就把那些御林军都抓出来按个放血,直到你满意为止,怎么样?”。

两世为人奔波多年,岳正冕也算是历尽沧桑了,尽管有赵诺儿在场的时候,他不是挨打便是挨打,可他知道这个姑娘的内心是善良的,也唯有跟她在一起时,他的心里才会有些许的平静,此刻他低头望着被赵诺儿包的如同粽子一般手掌,不知怎地竟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只是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不住的流淌下来....。

半晌过后他猛地一把抱着赵诺儿,用头在她的肩上使劲拱了几下,擦完鼻涕后探头大吼道:“洪炳忠,带几个人进去,把那个姓赵的王八蛋给我抓到这儿来”。“好嘞”,楼下洪炳忠像是跑堂的伙计一般回了一声,带人就冲向了总督府,准备给参座“上菜”去了。

十几分钟后,洪炳忠如同拎小鸡崽子一般,抓着身穿上校军服的赵文熙,奔到酒楼前,往地上一扔冲着楼上的岳正冕喊道:“参座,里面的人都饿得走不动了,一下子就把这家伙抓到了,你看怎么整他?”。

这厮说话相当的霸气一个“整”字,顿时吓得已经瘫软成烂泥的赵文熙一个哆嗦,顿时就挺起身子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保证新陆洲一分钱的税款都不要了,马上就乘船回去绝不耽搁,好汉...大人....哦,将军...不对,爷爷饶命啊...”。

岳正冕此刻哪里会听进去他半个字的废话,抽出手枪“咔嚓”一声推弹上膛,瞄准了底下已经磕头磕出血的赵文熙.....,半晌后他合上了扳机,冲着洪炳忠缓声说道:“明天上午先公告,然后十点在总督府外毙了他”,说罢转身下了楼扔下众人独自骑上一匹马回了军营,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蒙头大睡了整整三天。

枪毙赵文熙的流程是按照岳正冕的吩咐去做的,跑去围观的老百姓将总督府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岳文见状很是可惜,如果家主在场一番慷慨陈词,然后当众宣布为杨大人报仇,这样的话声望值一定噌噌的往上涨。

不过他也有替代的办法,暗中吩咐洪炳忠一定要多提岳正冕的名字,而且必须言明岳参座因为杨大人的离世心痛不已不愿到场,这一番大打感情牌同样也为家主刷了不少的声望,反正身居高位者怎样说都是合情合理的。

至于那些御林军,被缴械后仍是如同来时一样,被岳文找了一艘宋商回程的商船,以极低的价格一层层的又塞到了底层的货舱中,只不过这回比上次的空间更为狭小,以至于这些御林军不断抱怨“来前儿的船票还没报效呢”,结果一阵的枪托就把那些嘴碎的给打老实了。

等岳正冕从房间里出来时,新陆洲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并且有了一股异样的氛围。他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只见岳文那张老脸笑的如同菊花一般,身后呜呜泱泱的跟着一大群人。见到家住忙躬身施礼并高高举起手中的一个托盘,岳正冕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份文件。

“恭请吾皇登基!...”,就在他伸手去取那份文件的时候,岳文身后的人群顿时高喊起来,吓得岳正冕一个激灵差一点当场尿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