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守备队的队长是一名中尉,祖上是个名叫赛楞的蒙古人,当年举家内附大宋,后裔子孙便以“赛”为姓,这名少尉的父亲久慕大汉雄风,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如班定远一样,能够绝域封侯,于是起了名字就叫赛班。
陆正冕明显就想多了,还以为胡得榜离家万里口味大改,联想到后世视频里那个“美女”壮汉...,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的战友,滑向罪恶的深渊,刚要好言相劝情急之下却被一口水呛到,险些酿出大祸,可进来的却是壮汉一名,哪里有什么“美女”,显然是自己误会了,索性继续装咳以避免尴尬。
“那个那个谁啊,我们想进城拜访一下杨大人,你给我们带个路”,胡得榜情知陆正冕有异,但此刻也不便多问,将他甩在了一旁,向赛班吩咐道。
“是。”,赛班敬礼出门去准备马匹去了。
大宋的基地就在城外二十里,胡得榜、陆正冕还有那名守备队长,带了五名士兵半个小时后就赶到了城门。
进城交涉是赛班去办理的,来到此地多年一些简单的语言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在他办理手续时,陆正冕仔细的打量着四周。阿瑜陀耶城相较于北平自然是没法比的,但也还算中规中矩,此刻的城墙还有城门处聚集着大量的民伕,正在加固城防。
骑在马上的胡得榜,见他四处打量,探过头来小声的说道:“刚才赛班通报,说是缅军已经攻破了北面的甘征碧,形势很不妙啊”。
“他们这么加固城墙,没用的,不在城外掘壕构堡依托城池防守,只是将城墙加高加厚又又个屁用!”,陆正冕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忙碌的民伕。
“你发个什么牢骚,要不要你给他们的国王发本步兵操典,让他好好学学?”,胡得榜在一旁揶揄道,然后说了句:“走吧,赛班弄好了”,说罢一扬马缰绳迎了上去。进到城内只见一片乱世的景象,到处是携家带口准备出城避难的暹罗人,几乎将道路堵得死死的,费了好大的功夫一行人才赶到了目的地。
大宋在暹罗的宣抚使馆是一座三层的砖木楼房。坐落在阿瑜陀耶王宫不远处。宣抚使杨继盛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相倒很普通,但腰杆无论什么时候都挺得笔直,一看就是那种做事干练、认真负责的人,相比于国内的官僚,至少卖相就强上不少。
将胡得榜等人迎入室内,杨继盛首先开口道:“今日事务繁忙,实在是分身不得,没有前往迎接,还请胡长官见谅啊!”,语气很是诚恳,没有丝毫做作的样子。
“杨宣抚客气了,目前此地的局势紧迫,大家都能理解,我等自然不会介怀”,跟陆正冕相处的久了,这货也学会了说话文绉绉的。
“请问杨宣抚,目前的情况到底如何?”,陆正冕见不得胡得榜那副“恶心”样子,直接就开口询问起来。
“唔,很不妙啊”,杨继盛边说边起身走到办公桌边上,拿起一份文件交给了胡得榜,继续说道:“缅军不仅攻破了甘征碧,刚刚传来的消息,素可泰也失守了,这样一来王京的门户就等于彻底被打开了”。
“缅军战力如此强悍?暹罗军队不是也很强吗?”,胡得榜颇为疑惑的问道。
“缅军能打只是一个方面,如果单纯的攻城拔寨可能不会如此之快,关键是缅军中还有千余人的....佛郎机佣兵!”,杨继盛语气很是沉重。
“葡萄牙人?”陆正冕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嗯,这些佣兵倒是自称是葡什么牙的,他们不仅配备了火绳枪,还有火炮,所以素可泰据守了一天,城墙便被轰塌了”,杨继盛也跟着说道。
“最关键的,不知为何这些葡萄牙人对宋人极端的仇视,时常鼓动缅军大肆侵扰宋人,莽应龙虽然也有过约束,但缅军抢红了眼,这些蛮夷又哪里能管的住,后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任其手下胡作非为了”,杨继盛十分无奈的继续道。
“现在情况如何”,胡得榜将文件交还给他问道。
“目前我也在一直收拢散落在外的宋人,对了,你们来时送走的那一批,就是前一段躲到基地的。基本上大部分都已经走了...”,正说话间,就见那名在河边迎接的随员急急的闯了进来,开口就是:“大人,前往甘征碧的人回来了,老师和孩子们也都接回来了,只是...走的匆忙什么都没带”。
杨继盛不等他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胡得榜等人见状也急忙跟着离开了办公室。宣抚使馆的大院里,乱七八糟的站了不下五、六十号人,除了四名大人外竟然全部都是儿童,年纪在八岁到十二、三岁不等。
其中一名二十五、六的女子明显是这群人的首领,见到此人杨继盛和陆正冕不约而同的开口喊道“文老师”、“学姐”!那女子闻言抬头,看到杨继盛身后的军官,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小陆,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这名女子名叫文婉,乃是水木清华大学堂山长文载道的孙女,也是大学堂的学生,比陆正冕高了三届。陆正冕申请转入军校时她已经毕业,所以并不知道这位学弟“投笔从戎”了。他们文家一向以传道授业为己任,所以文婉一毕业便离开了京城,自愿参加到支边教育的行列中,只是这下“支”的有点远,当时听说宋人在暹罗办了一所学校,可只有一名老教师和校工,师资十分的单薄,当即想都没想就直接报了名,远赴异国他乡了。
“文老师,这些学生....好些不似我宋人啊”,杨继盛没有理会他们“他乡遇故知”,看着院中的学童疑惑的问道。
“好叫杨大人知晓,学校里的宋人子弟也就三十余人,剩下的都是当地土著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学校,希望大宋能够庇护的,还有几个....是文老师路上收容的暹罗孤儿”,派去接人的随员越说声音越小,一副办事不利的样子。这名随员名叫杨安,与前去迎接胡得榜等人的那位是亲兄弟,哥哥叫杨保,都是杨继盛家乡的同宗。
杨继盛听了杨安的汇报微微皱了下眉,随即说道:“走了这么远一定累了吧,杨保,你先安排大家歇下来吧”,说着转头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