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启禀陛下,我要和他“单挑!(1 / 1)

中原大地自古就民风彪悍,而且遇事只要势头一起便有蔓延之势,不然当年包孝肃也不会当机立断,在陈州放粮时将自己的亲侄子,号枷示众以平民怨了(包拯并没铡死包冕,这些都是虚构。同样陈世美也是好人,如同“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华太师一样,属于被人泄愤而形象尽毁的)。

而此时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早就被压迫的怨声载道,平均每日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拿着仅够糊口的薪水,甚至诸如矿山、冶炼等行业,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虞。更有甚者在城镇工矿业中,渐渐演化出了一种类似于“包身工”的用工制度。

每年大型工坊的业主便会派人下乡,或是深入城镇的贫民窟,专门找那些家境贫苦,而又子女众多的人家,先拿出极少的“定金”,与户主定下“卖身契”,然后将人带走。等进了工厂大门一关,之前说的天花乱坠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厂内高墙耸立上架铁丝网,院内护厂保安终日来回巡逻,大门紧闭俨然如同牢狱。至于农村,呵呵,以陈实先为代表的勋戚大庄园内,卖身为奴的农人,早就被视作寻常之事了,目前这帮人就在暗戳戳的推动立法,准备将其合法化。

像王二姐夫君那般每月能够回家一次的,已算是东家“宅心仁厚、体贴员工”了。其实这样的厂矿,也如陆氏工坊一般,仅为特例而已,这时的大宋早已背离了岳先生、陆秀夫、文天祥等人当年的设想,隐然演化成了一个资产阶级与封建贵族相结合的“怪物”了!

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首推就是吃苦耐劳,但平日里的困苦咬咬牙还能挺住,可现在腹内空空这如何能忍?一顿不吃便有“饥火”,而这些“狗大户”还在囤积居奇,就更是火上浇油了。王二姐在德鸿米店打出的那一拳,犹如“星星之火”,瞬间燃遍了全城。

从德鸿米店收队回衙的差役们还未坐稳,便又收到了消息,又有米店被抢了,而且还不止一家,而是十几家同时被抢!这就不是单一的偶发事件了,而且蔓延的速度之快,远远超过官府的想象!短短数日临近的山东、河北、山西、安徽等地就有人响应起来。

不过抢来的大米也仅够数日温饱,如不及时处置,下一步必是波及全国的大动荡。瑞王、陆博思等人在回程经过朝鲜时,就已接到消息,济南、开封、天津等地,已经开始有人冲砸米店以外的商铺了。

为了加快速度,他们特意抛下部队,循海路回国,但身处大海之上一切都徒劳无益,终于等到天津登陆上岸,一颗心却并没有放下,反倒提的更高了。市井间一片萧条,临街的店铺都是大门紧闭,大街上除了来回巡逻的差役、军队以外,几乎是空无一人,一切宛如死城一般。

“嚓嚓嚓....”,街上一队士兵列队走过,军靴踏在地上发出空旷的回音。陆博思放下车上的窗帘,冲着坐在对面的瑞王叹了口气说道:“军队都已经入住啦,事态很严重啊”。

瑞王闻言也不接话,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事态的严重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甫一登岸他就接到了天津知府鲁炳宪递交的情况简报。目前全国从北到南各大城市,都被卷入到抢米风潮的漩涡,已经有近百人被赶去镇压的军队和差役打死,被抓捕者更是不计其数,有的地方已经人满为患,甚至将学堂腾空,用以关押“暴徒”。

一路无话的瑞王一进京城便直驱皇宫,连带着一同回京的焦仲阳也被他“抓”了进去。

金殿上文武群臣、皇亲勋贵济济一堂,却个个都是面有忧色不能自已的样子。皇帝高坐在龙椅上却是连声咳嗽不断,最近这一年国家迭经变故对他的打击极大,初登大位时的雄心勃勃,现如今看来连做个“太平天子”都很困难了,无奈之下冲着瑞王挥挥手,示意由他开口先说。

这在瑞王而言自是当仁不让了,往日里严正刻板的面容,今日更是阴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咳了一下嗓子开口说道:“暴民砸抢商铺,已成蔓延之势,我看就是上次冲击票号未加以严惩,导致民众认为法不责众,而藐视法度置国家威严于脑后的后果,所以这次必加以严惩!”。

“现在大军已经回国,只需将部队化整为零分头驻扎,加以时日市面就可恢复如常了”,略一停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对对,王爷的一番布置极其妥当,臣附议”,赵肃话音刚落,焦仲阳便接口附和道。很奇怪往日里勋戚与官僚斗得如同乌眼鸡一般,今日却是文官集团的领袖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赞同!

说穿了也不稀奇,事情虽由勋戚操纵米价而起,但没有官、商的推波助澜何至于演变成如此的规模,既然瑞王挑头要求实施“军管”,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站在瑞王下首的陈实先见他如此,作为竞争多年的老对手,哪里会不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但事情毕竟“关己”自然无法出言反驳,只能不停的翻着白眼,口中“切切”之声不断,弄得很是憋屈。

“瑞王此言差矣,民众之变起自米价不断上涨,难道今天的朝议不是诘究根源,以商讨应对之策吗?防民甚于防川一味派兵弹压,江河决口岂不是一泻千里,届时又要多少军队拦截,方会有效?”,陈实先觉得憋屈,但一旁的陆博思直接站了出来,一吐为快了。

大家难得同处一个“战壕”有了一份前所未有的默契,但偏偏有人出来唱反调,这如何不让人气恼,但陆博思就有这份气魄,关键人家也有与之相对应的势力,一个人单挑整个朝堂都不在话下。

“陆副使所言极是,但请问陆大人,暴民冲砸商铺之前,试问哪一家店铺没有好言相劝,但结果如何?而且事端一起就有无数乱民混入其中,即便一开始是良民一时恼怒,后来呢主动冲砸其他店铺的又是何人,即便是些良民,此时恐也变身暴徒了吧?”,陈实先深恨陆博思身在勋戚中,却屡次与“本团体”唱反调,与其“单挑”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的一番话端的是极为“狠辣”了,这一通“良民”、“乱民”的,绕的人实在是头脑发胀,更不要说坐在龙椅里的官家了,被他这一番言语弄得眼前金星乱闪、头疼之极,挥挥手说了一句:“此事全权由瑞王办理”,便被人搀扶回了后宫。

既然如此,瑞王便不必客气了,大家都没有出宫,找了间偏殿作为指挥机关,一道道命令就这么飞递了出去,雷厉风行之下事态得到了进一步的控制。

表面上各地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但潜藏在表象之下的“暗流”却愈加的汹涌起来。在这次风潮的起源地陈州,一股更大的风暴眼看着就要破空而出、震动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