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子聪等人赶到时他们的老大正在扶墙狂吐。离的远远的就见赵诺儿在帮他捶背催吐,洋洋自得的絮叨着:“就这点酒看把你喝的....”,样子憨态可掬,嘴角还挂着一丝....粘涎?
旁边一个中年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样子。几人见此忙抢占“上风”位置,郑大壮捏着鼻子问道:“鸡哥,你怎么样啦,怎么今天这么不能喝啊”,陆正冕闻言怒极,揉着有些发红的双眼吼道:“我.....”,但下面的话无论如何却说不出来了。
海瑞为了缓解尴尬忙上前打圆场,拱手作揖说道:“多谢壮士相救,才使海瑞免遭毒手,万分感谢大恩日后定当.....”。
“海瑞?!....”,陆正冕一只眼闭,另一只微睁斜视着海瑞,怎么看都是极度藐视的样子。没办法,赵诺儿呕吐物中含有胃酸。方才兜头浇了他一脸,眼中自然也喷溅进少许,“沙”的他十分的难受。
海瑞是看到刚才“壮观”的场面了,所以对他的表情并不为忤,只是微微点头。按常理他自然不能轻易吐露姓名,但他为人正直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做不到遮遮掩掩。而且看到陆正冕为了救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哪里还忍心骗他?
这么一分散注意力,陆正冕也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正好万子聪家离此不远,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换一件衣服洗漱一番,于是众人话不多说就赶往了万家。
一路上几人走在前面,只有陆正冕一人隔得远远的坠在后面,样子十分的凄惨。
等到了万家一切收拾停当后,陆正冕才有机会与海瑞详谈。在他而言对这些事既免疫也麻木了,戚继光只是“开胃小菜”,前几天跟同学聚会无意间谈到了大学堂,才想起学堂历史系的主任似乎叫.....徐阶!所以,陆正冕也开始慢慢留意起来,看看到底何时能够遇到严嵩。
相反,海瑞自认这一番算是“奇遇”了,通过介绍他也知道了陆正冕的身份,自然希望通过他能够接触到堂堂的安国公陆博思了,这样自己“告御状”增加的把握就更大了。于是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在场的万子聪、张易玄等听后均是义愤填膺,唯独陆正冕没有跟着掺和,而是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海瑞见他如此表情,心中明白这类豪门子弟表面上一个比一个纨绔,但都是圆滑无比遇事首先考虑的是自身的得失。但对方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再要强求其他不免有些过份。
念及此他站起身来口称“打扰”便要告辞,却被万子聪上前拉住说道:“外面这么危险你又初到京城,就这么走出去肯定是凶多吉少,干嘛啊,我们才救你一命,转身你就横尸街头,倒好像是我等害的你一般了”。
“‘万子’说的没错,海....大叔,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想帮你,而你又不好让我们为难,所以才要告辞的?”,一旁静坐的陆正冕站起身来,走到海瑞面前,极认真的说道:“如果您要找人帮忙,现成就有一人可‘上达天听’,但我告诉你,没用的”。
陆正冕所说能“上达天听”的自然就是赵诺儿了,此刻她已被搀入内室,被万夫人安排着睡下“醒酒”呢。
海瑞闻知刚才那名如此“彪悍”的女孩竟是大宋公主时,也惊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陆正冕继续说道:“即便此事官家亲自过问,请问海大叔您....证据何在?大宋定刑是讲究人证物证,一条完整的证据链的”。
一番话说的海瑞垂头丧气,陆正冕心中也大为不忍,但没有办法现实就是如此。他这样冒冒失失的去“告御状”,最好的结果也是将案件发还杭州,就地重审而已。而那时海瑞作为唯一的人证就必须到案了,庞家千方百计的到处找寻他,就是想将他“灭口”,这一来岂不是自入“虎口”?只怕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我帮你引见一个人吧,他不一定能帮你报仇,但一定能保护好你,先安顿下来,后面的事可以慢慢来”,陆正冕很诚恳的说道。自从上次攻打黄家庄园后,他的思想就有了很大的改变。犹如至尊宝被点了“三颗痣”一般,开始学会用“心眼”去看待这个世界了。
特别是这几天陪着陆正星养伤,因为平时经常被母亲带着出入大宋的上流社会,知道的掌故极多,说出来的故事加上动词和语气助词,都不用改动,就可帮岳先生完成“遗愿”,写出一整套的《西门大官人与潘小姐不得不说的事儿》。
现在作为谈资将这些“腌臜”事一一说给陆正冕听时,才让他真实地感受到大宋繁盛表面下的肮脏。所以他今天极老练的给海瑞分析目前的处境,他并不反对海瑞想要报仇的想法,而是隐约从面前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一丝丝的“光”来。就像一颗种子被种下去是长成巨树还是小草,陆正冕并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当它破土而出时,一定会见它头顶的泥土拱翻!为了更加的稳妥,所以他决定出手,先将海瑞保护下来。
海瑞见陆正冕年纪虽轻但说话通达,自觉他与其他的年轻人有所不同,所以对陆正冕的安排当即表示同意,口中不断说着“多多搅扰”之类感激之言。
就这样,皇帝虽没见到,但当朝一品的陆博思也很是让海瑞感到“荣幸”的了。但面前这位体量比庞怡曾大出不知凡几的“东家”,却是一个极和善的人。一边听着陆正冕的介绍,一边不住地冲着海瑞微笑点头。
但听到海瑞转述几个织工被害的经过时,气得陆博思不禁拍案大怒,口中不住说道:“都是这群.奸商把局面生生的搞坏了,大宋危矣,大宋危矣!”。
可说归说,只是做了口头上的支持,丝毫不提如何行动。海瑞向一旁坐着的陆正冕投过一丝探寻的目光,陆正冕只是微笑着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自己的父亲正义感自是“爆棚”,但身兼官僚、商贾的双重身份,注定了他的立场还是在庞怡曾之流这一边的。况且陆氏旗下诸多产业此类事情也不是没有,只是程度、烈度要远远低于其他工坊而已。
“这样吧,海瑞,你也是读过书的,考虑到目前的情况,你就先在陆氏的实验室做一个文书吧,你看如何?”,陆博思发完感慨后,转身对海瑞说道。
陆氏的研究机构虽名为“实验室”,但却是一个极庞大的存在,大宋七成以上的前沿科技都集中在这里,不仅大而且关防还极为严密。从保密性和安全性考虑,皇家特许陆氏保有一定的私人武装,这也是全大宋唯一一支合法的“私兵”,编制为一个团,分为三班昼夜不分地在方圆十里内来回巡逻。
其实他随便说一个去处也无不可,以陆氏的名头庞怡曾还不敢派人杀上门来,但陆博思偏偏让海瑞这么一个外人进入实验室,足见他对海瑞的看重。海瑞为人耿直但并非全然不通世故,见陆博思煞费苦心作此安排,自又是一番感动。
“父亲,海瑞喜欢读书,为何不将他引荐给文山长,让他去‘水木清华’的图书馆,做一名图书管理员呢?”,陆正冕见父亲如此厚待海瑞,自也跟着高兴,索性满嘴“跑起火车”来。
“去大学堂?去那里作甚,胡闹!”,当着外人陆博思自然要摆出“严父”的模样来。
“好好,正好我住在实验室,那没什么事我们就一同回去了吧”,陆正冕满脸应付的说道。
“你先等一下,今天收到一封军校的文书,是给你的”,陆博思边说话边从桌上拿起一份公函递了过来。
陆正冕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张通知,说明军校遇有紧急情况,取消陆正冕同学剩余的假期,限定十日内回校报到云云。看完通知他很是疑惑,抬头向陆博思问道:“学校说有紧急情况,让我尽快归队,父亲可知是什么事吗?大宋的军人也要.....抗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