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陆正冕随着放学的人群挤上了一辆公共马车,这马车像极了另一个时空的老式有轨电车,只不过是由马匹拖动在轨道上行驶而已。
按照岳先生点亮的“科技树”而言,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发展怎么也得是满街跑着T型车,路两边电灯杆林立吧。可实际上却是现在的科技水平,仅仅相当于陆正冕前世的17-18世纪,只是军工领域因为是国之重器,发展才相对快了一些,但也仅仅达到了19世纪中期的水平。究其缘由当年岳先生创造的东西太过先进了,他直接跨越了太多基础学科需要打牢的阶段。颇类似于先天营养不良而后天又滥用补药催发出的“畸形”。
他在世的时候大家只知道跟着他走就好,对其有一种近似于盲目的崇拜。可当他不在了之后,大家才发现很多东西都是世人所无法理解的,这就谈不上如何发展了。幸好陆振华在临近暮年,多日“闭关”后终于悟出这个道理,但也因心力交瘁,交代完前因后果竟也溘然长逝了。
其后的若干年,陆家子孙召集了所有岳先生还尚在人世的弟子,在京城西北觅得一处景色清朗秀华的所在,共同组建了一所书院,取名“水木清华大学堂”。大学堂除了传授知识外,重点是对岳先生留下的“遗产”全部推倒,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拆解、研究,从而逐步归纳整理,这才一步步的又发展前进了起来。
“陆正冕,马上就暑假了,今年你还去不去‘开封菜’打工了”,公共马车上赵诺儿用胳膊肘子顶了一下陆正冕问道。
“赵小白!你不打我不会说话啊!”,陆正冕恼怒着低吼道。其实,他并不是生赵诺儿的气,反正从初级学堂(相当于初高中连读阶段)就被她打,早就习惯了。而真正让陆正冕气愤的是哪里有什么“开封菜”,分明就是炸鸡加包子而已,是岳先生当年留下的众多产业中的一个,只不过盗用了某非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的“包袱”而已。这又一次“堵死”了小陆的发财梦,这就是典型的“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了。
“不去,去年‘筒子’光顾着吃了,我们几个一个暑假挣的钱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呢”,陆正冕边揉着被撞疼的肋骨边说道。他和条.子、万子、筒子这几个人从小学时代就是“死党”,一起逃课、欺负女同学,反正是人干的事他们都没怎么干。再加上“幺鸡”陆正冕,这几个货就成了学校里神憎鬼厌的“麻将四人组”了,之所以叫他幺鸡,是因为他的鬼点子最多,为人极其鸡贼。
后来陆正冕和赵诺儿考上“水木清华大学堂”,而其他三人也去了不同的学校,不过一有时间他们也会跑来找陆正冕玩耍,渐渐的也跟赵诺儿混的极熟了。一次万子说既然跟赵诺儿这么铁,她也应该有个外号的,陆正冕一时嘴欠顺口说就叫“白板”好了,旁边几个先是一愣,继而想起了小公主的身材....,顿时狂笑不止。
但笑过后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这事被赵诺儿知道,一纸手诏安排皇家密探格杀“四人众”该如何是好,更可怕的将他们捆交敬事房这就.....想到这里几人顿觉身下一阵凉风吹过,冷飕飕的。
于是,陆正冕在被这几个损友狠宰一顿“开封菜”顶级套餐后,一起去城隍庙斩鸡头烧黄纸,起誓此生绝不告诉赵诺儿她这个外号的来历,只称其为“小白”。而在赵诺儿听来颇有些夸赞她的皮肤白皙,而让她沾沾自喜了好一阵。
马车行至天桥时,只见‘条.子’从前门挤了上来,陆正冕忙向他招手又把赵诺儿往里面挤了挤,給他让出了一块地方。‘条.子’坐下后也不搭理陆正冕,隔着他伸长脖子冲着赵诺儿说道:“小白,你几月几号生的?”。
“十一月初二,怎么了,你要给我排八字啊”。赵诺儿好奇的问道。
‘条.子’也不答话,只是鼓着他那一对金鱼眼仰头望天嘴里嘀嘀咕咕的。他名叫张易玄,其实本来不叫这个名字,据说他家祖上出自龙虎山张天师的旁支,也不知怎么的,到了他竟出现“返祖”现象,整日神神叨叨的,痴迷于风水看相、八卦算命,甚至把自己的名字从易经玄学中各取一字,自己改了名字。据他自己说若是赶对了时辰,请个笔仙、上个神打也非难事。只是他的身材既瘦且高活像一根竹竿,所以大家都叫他‘条.子’。
“城外白云观来了一个西洋道士,在那里‘挂单’,最近我从他那儿学了一套星座算命,按照你的生日,那你应该是天蝎座,你的个性顽固而富有神秘色彩,很难从平静的外表看到你内心世界的全貌。你有可能成为一个杰出的人,也可能走向其反面。你喜欢通过迂回曲折的方式实现自己的目的。在困难面前从不气馁,有执行力。青年时代比较优柔寡断,到成年以后,你的性格特点才会真正表现出来。是个性情比较孤僻的人”。
“太准了!哎,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啊,我也就跟你们在一起时才会放松自己,嘻嘻哈哈的,一回到皇宫我谁都不愿意搭理呢”。赵诺儿听他这一番话,激动的竟像找到了知音一般,差点没从座椅上跳将起来。
“还有,还有,天蝎座的女孩报复心极强,最记仇,谁惹到她一点都记在心里,找机会报复回去!”,张易玄仿佛受到鼓舞一般,更加起劲的“卖派”起来。
赵诺儿嘴巴张的老大的,冲着陆正冕说道:“幺鸡,听到没有说的太准了,你平时对我做的事我可都拿小本子记着呢,真的!”。
本来夹在他们中间看热闹的陆正冕闻言,一个哆嗦嘴里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信他这些,你是阴历生日,他拿阳历给你算,差着一个多月呢,再说你还打算怎么报复我,平日里被你拳打脚踢的还少啊?”。
“你咋知道的阳历?那个西洋老道士也是这么说的,还说按他们的历法一年是365天,比我们的多上个十几天呢,你也见过他啊?”张易玄奇道。
“这个.....学堂里....‘万子’,快点。跑起来!”陆正冕正不知如何措辞之时,幸好看到路边的‘万子’马上大喊着转移起话题来。
‘万子’本名就姓万,叫万子聪,乃是京城一家出了名的金店的少东。路旁的他听道陆正冕的喊声忙挥手喊道:“快下来,快下来,有好事!”。
车上几人闻言忙在车到站后挤了下来往回跑去。一见面万子聪就说:“走,叫上‘筒子’吃席去”。他口中的‘筒子’,名叫郑大壮,小时生的圆面圆耳极其粗壮像个圆桶一般,长大后成了一名壮汉,平日里就一个爱好:吃。
恰好他们相遇的地方离郑大壮家并不远,片刻后麻将四人组就聚齐了,开始时赵诺儿顾着身份有些犹豫,最后架不住这几个“泼皮”的鼓动,也跟了过去。
万子聪所说的吃席之处,是一家新开川菜酒楼,这个时候的辣椒已经传入大宋,但并未推广开,所以大家都对这个崭新的口味极是好奇,哪里有川菜馆开业哪里就会人流涌动。但这又哪里难得住金店的少东,万大少一进来就被伙计引入了雅间,各色美食自是流水价的一道道端了上来。
这一顿只吃得五人满头大汗、面目通红,酒足饭饱万子聪大笔一挥签了单后,几人方剃着牙、打着嗝脚步踉跄互相搀扶着离开了酒楼。
夕阳下几个少年人胡言乱语、嘻嘻哈哈着,陆正冕望着这几人内心还是感谢了那位岳先生一下,他的到来毕竟把这个世界变得美好了一些,特别是因为教育、学校上的巨大变化,带动着这个世界人们的思维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连服饰、发型都已经有了近代社会的影子,使的陆正冕少了些许的不适。
作为同样是穿越者的他,开始有一点理解了岳先生在刚刚过来的时候,独自一人面对这个世界时内心里的孤独和寂寞。
“谢谢你,前辈!”,陆正冕在心中默默的说着。